就跟赵思琪近乎愚蠢的执拗一样。
或许每个人都有这么几个死活想不通但对于别人而言却很简单的问题,这些问题或许是来源于童年的创伤,又或许是其他。总之,总有一些人终其一辈子都在跟这些问题打架,甚至有些人到了晚年都还在治愈童年,都还在跟自己较劲跟自己打架。
想清楚这一点儿,林与乐便开始学着怎么自己跟自己劝架了。
比如:“想开点儿,无论哪种想法都不会赢,你是个凡人,不能未卜先知避开所有伤害和风险,那还想个屁啊。”
比如:“快做事吧,想那么多干什么。有用么?”
又比如:“好累啊,不想想了,打游戏吧。”
甚至偶尔冒出,‘这样下去我会不会麻木’的想法后,脑子里也应激反应地冒出了:“别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就这样,春节很快过去,时间来到二月中旬,学校发了通知,说延迟开学,群通知里陆陆续续出现了校招的链接,今年是网上面试,林与乐看到有人开始准备面试,便也开始着手准备春招了。
在林与乐准备简历的时候,程菲发来消息说,不准备休学了,想准备春招。
林与乐问她:现在状态咋样。
程菲说:还可以,感觉疫情期间待在家里神奇地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林与乐笑笑:那必然,第一次发现世界可以这么荒诞这么小说,也这么感人。
是啊。程菲说,忽然就觉得自己也要做点什么了。
林与乐说,是的。
到此,两人都互相明白了对方的心意,然而这个世界并不是有了干劲就有了结果,尽管林与乐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真到面试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今年就业形势的严峻。
大概过了半个月后,林与乐立马及时止损,选择了去考研。
一方面保研希望渺茫,一方面她也的确大学期间没学什么,还想再读几年弥补大学期间的空白。
然而,说是这么说,准备工作还是做了足足一个月,也没能很快进入理想的复习状态。
林与乐心中的理想状态必然是高三那时候的样子,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了,还是咸鱼太久,她竟怎么都回不到那种状态。
就在焦虑快要掌控她的时候,那股应激的劝架能力来了。
“算了,别想那么多,负面情绪无用。能复习多少是多少,实在不行大不了就重来。也没什么。”
这么想着,就真的不害怕了。当然也跟着咸鱼下来。林与乐也不知道这样好不好,但过去长期的焦虑与抑郁让她不想再去逼迫自己。
就这样吧。生活本该就是这样。懒惰和勤奋每天打架,能干一点儿是一点儿。
终于,四月份的时候,林与乐上完了高数的第一轮课程。她觉得自己终于安稳下来了,虽然这也不代表日后不会继续发疯。
但此刻林与乐不想想太多,人生到底最重要的还是当下吧,这样标准的中学作文题目,如此深刻地印在了她的脑子里。
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重来。最坏的结局不过是活不下去、不过是死,但只要她不愿意不作奸犯科,应该不至于到那一步。
五月份,林爸林妈终于有了复工趋势,林与乐一个人留在乡下复习。
偶尔偷懒,偶尔会跟苏谭谭聊一些有的没的,但每天都还是有在一点点复习。
某天,程菲复习不下去了,刚好林与乐也不复习不下去了,两人便在深夜里讲电话。
讲着讲着,便讲到了理想型。
程菲说:“我感觉,我整个大学迷茫期,不仅思考了自己以后想干嘛,连理想型都在变。”
林与乐问她:“怎么说?”
程菲说:“就,大一吧,没啥理想型,就是喜欢帅的,看到一个帅的就心花怒放,被一个男的看一眼就觉得对方是不是对自己有点意思,总之就是新生发春综合征。”
“哈哈,你这个名字还挺贴切。”林与乐说。
“那可不。”程菲继续说:“后来发现,帅的看不上自己,然后大二忽然就对渣男有了感觉,总觉得自己要找个渣男被伤害一次,认清现实,然后再找个老实人结婚。”
林与乐差点笑喷,但也理解:“那再然后呢?”
“再然后就是现在啦,”程菲道:“不用渣男打击,现实就让我低头了,不过倒也不是退而求其次的将就,是真的越来越想清楚自己要什么的感觉。现在就是觉得那种务实的、有自知之明的男生特别招我喜欢。我最看不惯就是没有自知之明的男的了。”
“我也是。”林与乐说。
程菲马上道:“那你呢?理想型是啥?”
闻言,林与乐愣了愣,然后无意识地开口:“话不多的吧,长相干净,沉稳,不一定要多会说话,但一定要是个情商比较高的男孩儿吧,不会太自信,但也不自卑,对于想要的会争取,但不会过于……”
越说,林与乐便觉得那个人的形象越来越具现化,不由咯噔一声停了下来。
果然,程菲也察觉到了,开口道:“我咋感觉你在说具体某个人似的。”
林与乐心脏一跳,便下意识否认:“没有,就喜欢这样的。”
程菲也没有纠结,继续说自己的爱情观了。
然而事后很久,林与乐都没能缓过来。
她以为只这一晚上便好,明天醒来就不会有了。
然而,很快,第二天晚上这股念想又冒了出来。每一次林与乐都跟自己讲,“别想太多,当务之急是复习。”然后每一次,没过多久,那个念头又阴魂不散地冒了出来。
好几次,她看着书,拿着笔,不自觉地就神游起来。
她想起和叶振第一次接触时,他低沉清越的声音,他说:“你是大学生么?”
也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男生冰凉的指尖,和默不作声出现在她学校里,看她的那个眼神。
也想起后来,在空教室自习时,他趴在桌子上睡觉,偶尔醒过来,歪着头一脸呆滞地望着她的样子,好似她是他的全世界。
不行了,不能再想了。
林与乐在心里告诫自己。然后就想起了太阳那首歌,想起了自己在这首歌的背景下,说过的话。
还能有挽回的余地吗?他还会喜欢自己吗?
林与乐开始有些纠结。
最后,她跟自己说,算了,不要再想了。
然后拨打了堂姐的电话。
☆、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也许,林与乐决定找堂姐的那一刻,其实内心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只是还差那么一点儿勇气。
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堂姐便问她:“他是高三生吧?”
林与乐说:“好像是。”
与此同时,马上想起了快要高考的这件事。
堂姐便说:“高考好像是七月份吧,还一个月,你要不要干脆等他高考完去找他。”
听完这句话的时候,林与乐是有一些犹豫的,因为她原本只是想线上联系,然而很神奇的是,这句话却忽然给了她一种新的思路,一想到高考后便能见到叶振,林与乐便觉得这个想法很合适起来。
不仅是出于对时机的考虑,也是出于一种林与乐想要快点结束她现在这般煎熬的心态。
见一面,哪怕失败了也不会后悔了吧。于是犹豫再三后,林与乐便当晚决定了,要七月份去B市见叶振。
彼时,下定决心的那一刻,林与乐非常有勇气。
然后第二天,就萎了,便开始忐忑起来。
怎么办?到时候见了面叶振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她脑子有病?很矫情?会不会当场下她面子给她脸色?
不好的猜测有很多。
但很神奇的是,往常做选择题都要再三确认是否有填错答题卡的林与乐,在这样的想法下,居然也没有放弃这个想法。
就这样,带着这样不安的心情,林与乐度过了难熬的一个月。
7月7号那天,林与乐带着口罩上路了。
由于疫情在国内已经好很多了,暑假也不太正常,高铁站很不多,量了体温就放行了。
在候车的时候,林与乐想了想还是给叶振发了条:“高考加油。”的消息。
可能是这条消息过于长辈还是怎样,林与乐并没有太大的障碍。
然而她怎么都没想到,叶振根本没有回她。
理智告诉林与乐,可能是还在高考,没看手机,可积压了一个月的不安在这一刻就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