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跟动物还是有差别的,它们没有七情六欲的苦楚跟烦恼,世界单纯,也没有那么多的欲望跟惆怅。
对于蜗牛来说,他失败了在从头再来一次就好,可自己失败了一次,他不敢再来一次。
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十几年给他重来。
他选择离开。
忘记一切,过新的生活。
景欢的手在雨水里被淋的毫无温度,他抽回,用面纸擦了擦。
此刻,他无比清醒,也无比宁静。
有些事想开了,还是顶好的。
就像现在,他回想起以前跟楚清的一切,只是认命似的笑了两下,心中已经没有之前那种无以言说的焦灼感,他接受了这个既定的事实。
往事不可追,沉湎于过去,也不会改变什么。
他在伤怀,受伤的也只是他一个人,这样,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颓废?
景欢继续向前走,回廊是椭圆形的,他走着走着就随着长廊不由自主的拐了弯,人生也是一样,一条直道走不通的时候也要学会拐个弯。
换个生活方式,一切就会迎刃而解。
他的心中似乎一下栽满了天地浩瀚。
他出来玩了一阵,看过了人间的风景名胜,吃过了乡间的美味小食,遗憾又少了几分。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就是立刻倒地死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个园林很大。
他慢悠悠的晃着,每走一步都觉得内心是那么充实。
等他将整个林子逛完时,雨也渐渐停了,昏暗的天空更加黑暗。
他走到后街的小道上买了一碗豆腐脑,一边吃一边走。
今晚的旅店他已经定下来了。
自己出来等于穷游,他选的住址是最经济实惠的。
晚间,他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便打车去了旅店。
在外面淋了雨,回来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
最近他的药要吃完了。
胸部热水流过时,又带着隐隐痛意。
景欢皱皱眉,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希望自己在完全倒下前,还能多玩几个景点,多踩踩脚下殷实的土地,多闻闻清香的空气,多看看这热闹有爱的烟火人间。
他将沐浴露打在腿上,绕过上半身。
因为随着病情的扩散,现在双臂跟腹部有时都跟犯疼,打沐浴露揉搓时,那种感觉他可受不了。
景欢苦笑,或许用不了几天,他的腿就开会疼了,那时,他想在走路都困难了。
洗完后,他披了件宽松的睡衣。
将药给吃了。
一股倦意袭来,他坐到床上。
这时门响了。
景欢只好将强烈的疲倦感给收起来,想着估摸是旅店的服务员。
开门的瞬间。
他整个人都如同被雷劈了一道,浑身止不住颤抖。
楚清-——
他怎么会在这里?
半个月了,这张脸他觉得自己已经太久都没有看见了。
楚清一身风尘仆仆,似乎是急中赶来。
他的脸没有以前精致了,胡子拉碴的样子,哪里还像个精英总裁?
楚清看到他的刹那,嘴角抽搐,他立刻推门而入一把将蒋欢抱在怀中。
“欢欢——”那真实的感觉又回来了。
天知道,他这半个月是怎么过得,每天像个行尸走肉般,连公司都经常请假不去。
他待在自己跟景欢共同买的房子里,一遍遍的嗅着景欢留下的那点可怜的残留物。
他仿佛老了十岁,他的魂魄终于被他找到了。
这些天,他调动自己一切的人脉关系,通过层层关系,最终追踪到了他。
当手下告诉自己在S市看到景欢时,他激动的差点昏厥。
一路上风餐露宿几乎没有好好休息,开车赶了两天终于来到了这里。
这个有他遗失魂魄的地方。
他紧紧抱着身边人,他要好好感受一下的美好。
楚清一遍遍的呢喃叫着景欢的名字。
好似要把他揉捏进骨血一般。
“刺啦——”他被一股大力使劲甩开,脚下尚未站稳就被人推开,踉跄两步差点跌倒。
在抬眼,景欢面色沉静的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惊喜:“你怎么来了?”
那冷淡的样子,好像自己是个不速之客,他根本提不起半点兴致。
楚清的笑容凝固在嘴角,而后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看着景欢,再次上前好像要抱住他:“欢欢,你听我说。”
景欢后退几步,避开他拥过来的怀抱,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楚清,我并没有兴趣在听你解释什么。”
他的所有话语都麻烦他咽回自己肚子里,不要在他面前再说一个字。
他拧眉,那种烦躁恶心的感觉又上来了。
楚清站定,看着他排斥的样子,心中一阵抽痛,他的欢欢开始跟他保持距离了,不在稀罕他的怀抱,不在想要听他的解释。
可自己,开车一路赶来,就是要跟他忏悔所有的罪过,他要向他乞讨,希望景欢可以原谅他。
他,要将他待会他们的家。
显然,楚清并不明白此时景欢的决绝心理。
他软下嗓子,带着难以见到的哀求:“欢欢,这些天,你真的一点也不想哥了吗?”
景欢面色如土般看着他,双眼好似枯木,没有一点回应。
楚清继续:“哥这几天,一直睡不好,满脑子都是你。”
景欢忽然扯动下嘴角笑了:“想我?”
这要是放在从前,他听到楚清出差几天后回来见他,说出这些话,他一定感动的难以自拔,现在这种话,他只想呵呵两声。
楚清立刻道:“欢欢,你听哥说,我们不是相约过一辈子吗?哥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景欢直直看着他:“只是,在外养了别人,还装作每天无事人一样回来恶心我三年,是吗?”
楚清怔住,看着他,脸上闪过痛楚,他这是做了什么混蛋的事情,他居然中途觉得景欢窒息,想出去透透气。
可这口气一透就像迷途中的羔羊,顺着自己的感觉越走越远,等到自己回过神来时,为时已晚。
“哥错了,你原谅下哥好不好。”楚清艰难的吐出这些他从不会说出的卑微的话。
可是现在景欢要听,他可以说一万遍。
景欢看他久久,最终,嗓子干涸:“知道吗,你要是早一点这样,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伤害已经造成,岂是两三句道歉就可以消弭的?
他景欢就这么廉价?
几年的背叛,几句话就让他释怀?
楚清怎么变得不了解他了?
他是这种人吗?
“欢欢,哥不求你原谅,你跟哥先回家好吗?我们回家。”楚清几乎求着,他像景欢伸手。
景欢淡淡看着,没有反应。
楚清上前,景欢道:“站住。”
楚清立刻止住身子。
景欢眼中都是疲倦,他道:“楚清,你怎么还不明白,你出/轨那一刻,我们就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稍后在更新一章
第26章
楚清瞳孔骤缩。
他定定看着景欢,他竟然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他不能相信,景欢就这样判他死刑。
他们可是说好要过一辈子的,相互扶持,白头偕老。
A市的房子就是他们白头的见证啊。
他怎么可以半途离开,丢下他一个人?
他出gui是没错,他也不打算否认,可是他即便出着gui,心中也不是完全没有他的。
他找的人多多少少都带着景欢年轻时候的影子。
他心里最深处一直有个位置是放着他,别人不会动摇。
不然千羽也不会到现在都只能做个配角,晃悠在他的身边。
他只是犯了一个成功男人都会犯得错误,难道就因为这个就要将他彻底驱逐,再也不给他一个机会?
那他们的十二年呢?
就这么算了无所谓了吗?
楚清不能接受这个结局。
他从未想过真的离开景欢,他只是一个中途略感家庭疲倦的男人,出去找找新鲜感,过后,他还会回归到原来的家庭当中。
凭什么景欢说结束就结束。
知道他这么多天是怎么过过来的吗?
守着他们的小家,几乎茶饭不思,满脑子都是他们年轻的时候,他们最初在一起的快乐日子,那美好的画面几乎可以让他沉溺在其中抵消他所有的失眠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