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里最初因为葵的孤独症备受冷眼,夫妻关系也降到冰点,但此刻得知女儿可能身具术式,她并不为此高兴。
“小葵……我只想让她做个普通人就很好了。”
她抱起孩子,双手轻轻掩住了小葵的耳朵。
“实不相瞒,这孩子有孤独症,我不指望她能成为伟大的咒术师,去守护别人。我只希望她长大后能够守护自己。”
“孤独症吗?可以给硝子看看啊,或者说,你们没有想过,这孩子的疾病可能是天与咒缚的缘故?”
天与咒缚,上天赐下的约束。数量极为稀少,比咒术师还要珍稀,天生的约束带来的往往是天生的、他人绝难超越的优势。就清和所知,真希就身具天与咒缚,咒力甚至不比普通人,没有特制的眼镜就看不到咒灵。但相应的,她在体术上的天赋,旁人也难以企及。
可以说,得知小葵有术式的冲击力也不如此刻。
“有可能吗?有可能治好吗?”
五条悟一指清和:“可以问你妹妹啊。”
清和不想给出承诺。天与咒缚是个难题,不比一般意义上的孤独症的治疗更容易。但对上清里的眼神,她无法给出否定的答案。
“多一条路子,总是多一种可能,家入医师是很厉害的人物。葵现在还小,将来怎么样,也说不准呢。”
她摸了摸小孩的脑袋。
五条老师还是像以往一样,能够精准地踩到人心的弱点啊。
“太失态了,”清里抹掉眼角的泪花,“能请老师保住这个秘密吗?否则中村和粉川恐怕会来争夺。虽然这两家都属于末流,但苍蝇总是嗡嗡叫,也是很烦的。”
“可以唷。”
五条悟和旁听的狗卷棘默默确认了清和的祖安话术是哪里学来的。
感谢小葵救人一命。
被五条悟叫出船舱的时候,清和与狗卷棘同时作此想。
清和长出一口气,她差点以为五条老师要和清里告状了,说实话,从前什么课程落下了,老师要告诉家主时,她都没有那么紧张。
五条悟开门见山:“我们来说赔偿金的事情吧。”
这、这么快?
青年的头发本就高高扬起,在海风下没什么变化,只是离开家长,又发现了未来的新苗子,他的笑容更加张扬了。
“你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吧,一号?不然,二号你教她。”
一号知道,一号认怂,一号低头:“您说个数。”
五条悟摊开手,无骨动物似的摇了摇,“我看你赚了多少钱。”
一墙之隔就是家长,清和不想发出动静,引起清里注意,她忍辱负重,低头将手机上交。
就算这样,青年也并不满意,他直接数了位数,咂舌道,“怎么就那么点?广告可是投放了全东京呢,我想看不到都不行。专利的分成就那么低?”
“这其实……”
“二号。”
清和登时像被提住了脖颈的待宰鸡鸭一般出不了声了。
狗卷棘反抗不能,乖乖拿出手机。
清和暗自道,五条老师也太敏锐了,一猜就猜到了她将钱转移到了狗卷棘处。只希望狗卷棘已经把转账信息给删掉了。
狗卷棘是删掉了。
但五条悟向来不拿自己当外人,快乐地点开账户,直接查看转账记录。两人眼前一黑,仿佛看到自己被吊在桅杆上一路风干,被海鸥啄来啄去,还要被五条老师拍视频的场景。
“唔,一号,你二十分钟之前为什么转这么多钱给二号?”
即使隔着绷带,清和仿佛也能看见他饶有兴致的蓝眼睛。
还好、还好自己把半数都先转给了清里姐,以让她帮忙打理的理由。就算狗卷棘这一处窝点,呸,就算狗卷棘这一处被发现了,她也保有了部分资金。
“是因为想要偷漏税吗?这样可不行。”五条悟一手一个,拿着两人的手机,对着仿佛被海风吹蔫的少年少女,心情出奇愉快,“不不不,不是偷漏税吧?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政府组织,所以说,是分赃吧?”
清和还在嘴硬:“不不不!”
狗卷棘更是疯狂抵赖:“鲣鱼干!”
他捅了下清和。
【快点啊,你倒是想个理由出来啊。】
少年在心底呐喊,拼命催促。
【清和,你可以的!】
不,我不可以。
清和想不出任何她给狗卷棘转钱,还是转那么一大笔的理由。
等等,雇佣,雇佣二级咒术师陪同她去粉川家做保镖,加上捞人护送和继承人试炼指点,这个长期任务的对应价位勉强可以解释。
“果然是雇佣棘做契约恋人吧。”
说出来了,雇佣——
清和慌不择路,连声捧场:“对对对!”
狗卷棘口不择言,连忙赞同:“鲑鱼子!”
等等!后半截是什么怪东西?
少年少女对视一眼,俱在对方眼中发现惊恐的自己。五条悟说出来了,他真的说出了那个两人想都没想过的词——
清和:“没有!不是!假的!说错了!是分赃!”
狗卷棘:“鲣鱼干!鲣鱼干!!!”
后一句鲣鱼干是对自爆的少女说的。
【不能说分赃啊,你怎么认了分赃呢?不如还是承认五条老师的想法吧——】
“诶?难道不是吗?为了挡婚约什么的?不然你为什么带他回祖宅呢?”五条悟发出了直击灵魂的提问。
=====
作者有话要说:
=====
不如还是承认五条老师的想法吧——
惩罚拍摄是TIKTOK土味撩妹小视频。
【小视频赞助】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不在了!、女王大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北为阳、女王大人 1瓶;
第39章 一次灵光
一行人进入校园的时候, 顺平正在草坪上和忧太进行对战的练习。
两人全神贯注,浑然不觉校园内进了围观者。几人不再说话,停在树荫下看他们练习。
忧太经过真希教导, 一招一式都极具力量,掀起破空之声, 动作迅捷而利落。顺平则同清和一般, 长于柔韧和耐力,避开忧太的锋芒, 企图消耗掉他的体力再作进攻。
不知不觉, 两个少年已经褪去最初的青涩, 不再瞻前顾后,袭向对方的招式也毫无保留,目光之中只有对手。这种改变不但是自信的体现, 更是对同伴信任的体现。
——对方一定能接下这招。
他们飞扬的黑发与无一不如此诉说。
当忧太的太刀抡起圆弧,即将斩落到顺平的肩膀时,顺平招出了式神。
巨大的水母在忧太上方凭空浮现, 半透明的身体横过天空,带走阳光的热度, 狂舞的触须有若流苏, 充满诡异的美感。
“淀月!”
如同回应顺平你的召唤一般,水母吐出毒刺, 直冲忧太大开的背后而去。
“叮”的一声,忧太及时回身格挡。
然而, 顺平也抓住这个机会, 扑身而上,将刀锋送到他的颈项之前。
“这次是我赢啦。”
顺平笑着说,橄榄绿的眼睛没有一丝阴霾。
此起彼伏的鼓掌声响起。
两个少年流露出错愕的神情, 看见了草坪上的众人,飞快收起狂气,恢复到平时的状态,各自将武器驾到身后,看上去又是一个文明礼貌会挨揍的好学生了。
为首的五条悟步出树荫:“看到学生们都在努力练习可太好了。”
清和跟在后面,为众人互相介绍认识。
“请问同级还有些谁呢?不会只有那么多学生吧。”清里关切地问清和。
“不,还有真希同学和熊猫。”
“怎么不在这里,哦,对了,两位也是咒术师,是出任务去了吧。真辛苦啊。”
清和不得不用一个个谎言去圆最初的谎言,麻烦得她都快放弃抵抗了,这时候有谁要捅出真相,她一定不会抵抗。然而,留给清和的是一片寂静。无人挑事,却也无人支援。只有走在侧路的狗卷棘,见清和望来,别扭地给她一个大拇指。
“……”
清和没有听他的心音,就仓促转过了脸,留给少年的只有侧影。等几秒过去,脸上的热度稍稍褪去,清和又偷偷瞥去,只看见狗卷棘高高扬起的后脑勺,傲慢得像蛋糕塔顶最后一个裱花。
到了四下无人的时刻,清和与狗卷棘的相处同样如此。
那时,清里与女儿已经初步安顿好,清和回到高专,躺在宿舍床上歇息,没有拉窗帘,黄昏的阳光落在她紧闭的眼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