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兄他的确是真心帮你,易大人的事情,他没有半点说话的权力。”萧明旭忍不住替风玉宇辩解了一句,不过估计易清歌也不会听得进去。
易清歌依旧只是一味地感谢萧明旭,并表示她也意识到逃避并不是个很好的方法,她会承认事实然后努力让自己过得好好的,不让父亲为她担心。
萧明旭终于舒了一口气,易清歌能从那打击中缓过来真是太好了。同时,对于易清歌的感激拜谢,萧明旭倒真觉得自己受之有愧。看她一副来生非要作牛作马报答恩情的样子,萧明旭有些冲动地脱口而出,说会想办法再去查查易楚的案子,如果可能的话,尽量帮他翻案。
意识到自己失言的萧明旭赶紧想着刚才的话里会不会被人推断出什么身份来,她不知道,这句话正是易清歌千方百计想要诱她说出的话。
罗保诚的意思易清歌懂,但是她也知道如果萧明旭能够举手之劳就帮她翻了案,根本不会拖到现在。而如果萧明旭对她有什么非分的要求,也应该早就提出了。所以易清歌才用了这种恩情施压的方法,让萧明旭自己说出帮他的话。
终于从萧明旭口中听到了这句话,易清歌激动万分,面上却得要保持着刚刚的神态,还想再推辞几下的时候,被人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呀,这位客人怎么在门口不进去呢?是不是里面的姑娘招待不周怠慢了各位?”
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回头,一下子就被那个人吸引了所有的目光。那是一个极美的女子,画着浓重的妆却没有半点俗媚之意,高挺的鼻梁和瘦削的脸还为她添了几分英气。她梳着可以称之为华丽的发髻,左右两边都插了三根拖长的步摇,远看像顶着个冠冕一样。但是不可否认,她身上的贵气,让人有种她就是戴了冠冕也不会觉得突的感觉,即便她是女子。
还有她那一身偏暗的朱红色广袖长衫绣着金丝云边,整个人只让萧明旭想到一个词,便是张扬。她的美她的动作甚至只是她的衣裙一角,都是那么的引人注目。
联想起罗保诚形容说过的话,萧明旭几乎立刻就肯定,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那传说中的花相忆,这里的花魁,也是这里的主人。
“你是花姑娘!”萧明旭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又觉得似乎太没礼貌了。不光是风玉宇还有罗保诚,似乎都对她礼遇有的据说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听到萧明旭的称呼花相忆呵呵呵地笑起来,明明只是掩袖微笑,却又给人豪放张狂的感觉。
“这位客人倒是生面孔呢,今天是第一次来?不会是第一次到我们这样的地方来吧,竞还自己带了女孩过来。怎么,还怕我好景良天,没有客人您中意的人?”花相忆看看萧明旭身后的易清歌,这样说道。
“不不不,你误会了,她并不是……”萧明旭连忙否定说,一面去看易清歌的反应。还好,她似乎并没有多生气的样子。
“原来不是啊,那么也是客人喽?真是的,请恕我失礼了,欢迎来到好景良天。美人们都在里头候着,两位请跟我来。”花相忆立刻反应过来,热情地把他们领了进去,一面走还一面介绍着这里的美人们,不给萧明旭半点开口的机会。快到门口的时候花相忆终于停了下来,因为大厅里的几位姑娘注意到了这边,都围了过来。花相忆简单地交待了几句,易清歌就被她们簇拥着带走了,而出乎萧明旭所想,她周围却没围来半个人。
看出她疑惑的花相忆凑到萧明旭身边,笑意魅人地道:“这位客人不要着急,今夜,让我伺候您可好?”
萧明旭还没反应过来,大厅却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是惊讶的目光望向这边,仿佛花相忆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
“花姑娘,你就别开我这朋友的玩笑了,他也就看上去风流,骨子里可是保守得很。”风玉宇勇敢地在一片寂静中站出来替萧明旭解围了。当然一半是因为他自己都没吃到过花相忆,心中不平,一半也是因为知道萧明旭那性子。
不过花相忆却只是斜眼瞪了他一眼,然后就佯装生气地说:“哪有开玩笑,我是真的对这位公子一见钟情了嘛。风公子你可别把人家说得跟那些轻浮女子一样,真是伤心。”
被她这么一哑,风玉宇立刻闭嘴,半句话也不再说了。而听到花相忆说话的众人,也慢慢恢复了喧哗,该干吗干吗。虽然花相忆这么多年来没亲自接得过一个客人,但是她的张狂,让人觉得她怎么随行妄为都是正常。
对于大家的反应,花相忆满意一笑,又回头去跟萧明旭说话:“原来你是风公子的朋友,不知是何方尊贵?”
“在下许明。”萧明旭简单地回答,看到易清歌在那群女人中间很是无措的样子,于是直接把花相忆的话当作玩笑,开始说正事。
“花妈妈,其实我……”
第23章 花花老鸨
这一辈子萧明旭遇见过很多人,也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各种各样的人。你不能拿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也不能自以为是地了解别人。
所以说,这个世界,是有规则的。有些是明文规定,比如律法,有些则是言传身教,是默认的传统。
一般的人,正常的人,都是知道这些规则的,只要在这个范围之内,就算他心有不满,也会忍耐。因为别人,也是如此。
萧明旭迄今为止遇见的所有人都是正常的,都是在她可以理解范围之内的。但是那一天,萧明旭在花丛之中遇见了花相忆,她终于明白,任何事情都是有例外的。
花相忆上来对她的热情让她吃不消,而且身受花魁青睐的这种荣幸她并不想拥有,尤其是在风玉宇等男人们的艳羡中。
所以急着与她谈正事,萧明旭此刻是把她当作这里的老鸨来看,称呼自然也改为了,妈妈,花妈妈。
然而这一称呼,很快就成了萧明旭此生最后悔的三件事情之一。“你、你叫我什么?!”花相忆睁大眼睛,似乎完全不敢相信的样子,盯着萧明旭却气势十足。
“花妈妈……”萧明旭定定神,怎么能让个勾栏院的老鸨给骇住了呢?凄厉的悲鸣响了起来,震得萧明旭耳朵发麻,却又突然觉得,那不过是幻觉而已。花相忆对着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一面镜子,照着自己紧张地看着,一面还自言自语:“妈妈,竟然叫我妈妈,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怎么可能,难道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皮肤变差了,还是今天这身衣服太显老了?”
花相忆对着镜子不断地找出原因,像是着了魔似的。周围的姑娘们对她这样子倒是早有经验,立刻围了过去簇拥她在中间,个个夸着她年轻貌美,明艳动人。
不过今天,这招似乎不太灵光,花相忆还是坚持着,要把那一身显得她“老气”的衣服脱掉重新打扮之后再来见人。
眼看着事情闹大,萧明旭不得不在众人眼神指责中向花相忆解释说:“对不起花姑娘,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一般的勾栏院主人都会称之为‘妈妈’,我不免落俗。真的,绝对不是因为你看起来老。”
花相忆微侧过头,双目闪闪地盯着他,惹人怜惜的柔嫩声音问道:“是真的吗,不是因为我看起来老气?”
“绝对不是,花姑娘看起来非常年轻,不知道的人,还当你是豆蔻年纪的小姑娘呢。”萧明旭不会哄女人的,但是怎样的事情会让女人高兴,她还是很清楚的。虽然身为太子,多数遇到的女人,都是赶着来讨好她,不用她哄。
从表情上来说,花相忆应该算是破涕为笑了。只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半滴眼泪。周围的人散去,花相忆高兴地回到萧明旭跟前,心满意足地朝他笑着:“你这小鬼也真是的,人家今年都二十了,比你大哦,什么豆蔻年纪的小姑娘,你得要喊我一声姐姐吧?”
刚刚还在因为萧明旭喊了她一声“花妈妈”而大闹情绪的花相忆,现在不但主动跑上来告诉她自己的年龄,还要她叫“姐姐”?女人不都是把年龄当作秘密的吗,女人不是都喜欢被人家称小的吗?这个花相忆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反复无常又是怎么回事?
萧明旭隐隐地感觉到,自己的头又大上了几分。而且她更想不通的是,这花相忆是怎么看出她会小于二十岁的呢?因为易容的关系她的脸看上去比这个年纪的一般男孩子都要成熟,很少有人看得出她的实际年龄,除非是知道她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