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虽穷,但总比李娇娘这个农妇强吧?
“阿七,照顾好你表嫂。”陆老太太提醒着陆七姑娘。
“晓得了,祖母。”
李娇娘被陆七拉着跑,两人饶了一圈后,来到一处凉亭坐下。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亭子的一方,种着殷红一丛菊花,红得像霞一样,十分的艳丽。
“这里都没有人,只有花,你怎么带我来这里?”李娇娘好笑。
“人多的地方吵。”陆七姑娘嘟囔着嘴道。
她是不会承认,她什么都不会,怕人嘲笑才躲开的。
以往参加宴会,都是她一个人躲起来玩,玩得差不多了,跟着祖母就回家了。
她是真的不喜欢赴宴,但是祖母总是带上她,好烦。
李娇娘看着她的眼睛,笑着道,“你是不是怕,遇到王家姑娘那样的人?才躲开的?”
陆七姑娘一怔,抬着头不服气道,“谁怕她?哼!是祖母说不能顶撞她,我才让着她的。”
李娇娘笑着道,“顶撞也分事情啊,无缘无故的顶撞,那是没有教养,祖母当然不赞同了,但是呢,人家挑战了,我们应战,就不叫顶撞了。”
陆七姑娘眨眨眼,“应战?”她忙摆手,“我不去我不去,我怕骂。”
她哪敢应战?她会死得很惨的。
“又不要你去,你看着就是了,我去。”李娇娘拉着她的手,“你熟悉这府里的路,你带我找人玩。”
来了一趟越州城,连个朋友都没有交上,不是白来了?
而交朋友,这种场合,才是最好的机会。
陆七姑娘被李娇娘拽着跑。
她想跑又甩不开李娇娘的手,只好跟着她跑。
两人跑向另一座亭子,
那里有十来人,正在斗茶。
坐在人群中间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刚才那个王家姑娘。
年轻,长相还算清秀,打扮得最华丽,想不看她都难。
“王蕴,澧州的菊花,有这么多品种吗?”一个圆脸胖姑娘,问着王家姑娘。
“当然有了,比这多的多呢。”王蕴轻笑,“我爹可是刺史,要什么菊花没有?”
澧州,刺史的女儿,王蕴?
李娇娘打量着那王家姑娘,心头不禁一跳。
这姑娘……,难道是陆游将来的未婚妻王氏?
按着年纪看,十有八|九是。
想到这里,李娇娘心里替唐婉掬了把同情之泪。
王家姑娘虽然比唐婉长相要差,但她气色好,身子也要丰韵些,可见,身体体质好,是个好生养的身子。
再者,王家现在有钱啊。
唐氏正是缺钱的时候,见到王氏,只会更加嫌弃唐婉了。
第275章 挑战
“呀,那个姓王的女人也在?”陆七姑娘一下子焉了,拉着李娇娘往后退,“咱们换个地方玩吧,我不喜欢看到她。”
李娇娘看一眼胖嘟嘟的表小姑,暗自叹息,你不想见,可迟早是要天天面对的。
那可是你未来的亲嫂子。
“有我在呢,你怕什么?横竖是我去见人,你站在一旁陪着我就是了。”李娇娘笑着道。
陆七姑娘抬着下巴,“这可是你说的啊,她要挑战你,你去应战,可别拉着我。”
“放心吧,我说话算话,不会拉你应战的。”李娇娘笑眯眯道。
宋时期重文轻武,而文人又最会玩。
斗诗斗舞斗歌斗琴斗画,斗茶斗鞠蹴斗马术,总之,只要是玩的,都会斗上一斗。
人们聚集在一起时,斗就开始了。
因聚会生出各种斗。
也因斗,找着名头办各种宴会。
“好吧,那我陪你过去。”陆七姑娘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走上前,王蕴抬头时,正好看到李娇娘来了。
她傲然地笑了笑,“咦,农妇和胖丫来了?一个是什么都不会的胖丫,一个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农妇,我说,你们怎么不一起去荒岛呢?哈哈哈——”
她笑了起来。
旁边的女子们,也跟着笑起来。
笑得陆七姑娘脸色窘迫一片,无地自容。
李娇娘不恼不笑,看了看桌上的茶具,故意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王蕴笑了,“做什么?摆摊卖茶杯呀!跟着你们乡下人学的,没看出来?”
几个姑娘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有人走到李娇娘的面前,傲然说道,“这叫点茶,没见过吧?没见过站在一旁看着。”
“原来这叫点茶?我也会。”李娇娘淡淡说道。
王蕴扬唇一笑,“哦,听你的口气,很厉害的样子呀,那就来表演一番吧。”她朝身旁的石家管事娘子说道,“再来一套茶具,这位娘子要跟我斗茶。”
王蕴是点茶的高手,有人来挑战,马上引得不少人前来围观。
大家一看挑战者,更是乐不可支。
“原来是那个农妇?”又是一阵哄笑。
人群中,也有石家姑娘在。
石家和陆家交好,石夫人又悄悄吩咐下来,不得怠慢李娇娘,石家姑娘便走出来打圆场。
“这比试还没有开始呢,还是不要枉下结论吧。”
有中立派,便跟着说道,“说的对,等比赛完了,再说高下。”
“好啊,就那开始吧。”王蕴轻蔑地看一眼李娇娘。
“你行不行啊?”陆七姑娘小声问着李娇娘,“你要是丢脸了,我也跟着丢脸的。”
她迎上王蕴的目光,心中有些发怵。
“站在一旁看着便是。”李娇娘微微一笑。
话都说出口了,还能怎么着呢?硬着头皮看着吧。陆七姑娘叹了口气。
王蕴是点茶中的高手,前来挑战的人,却是个无名小辈,还是个出身农家的小娘子。
这悬殊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大,马上引得不少人前来看热闹。
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几十人。
看李娇娘如何出丑,他们好上前讨好王家人。
石家的侍女们,又抬了茶具来,在亭子前方的空地上摆开来。
东边坐着王蕴,西边桌坐着李娇娘。
“开始吧,李娘子。”王蕴傲然一笑。
她纤长手指,娴熟地摆弄着茶炉茶具。
李娇娘看了眼自己桌上的茶具,笑微微对王蕴说道,“我听说,斗茶是有彩头的。不知今天的斗茶,彩头是什么?值不值得我用心来斗茶。”
豁,好大的口气。
围观的人们,再次小声议论起来,更多的是嘲笑声。
石家姑娘马说道,“彩头当然是有的,是一套上等的紫砂茶具。”
说着,她叫人抬上来,摆在两人中间的桌上。
那才值几个钱?李娇娘不稀罕。
这时期的人们讲究风雅,鄙视商人,说商人一身铜臭。
但她爱财。
能捞钱的机会,她是一个都不放过。
李娇娘笑着道,“茶具彩头,是石姑娘家的,但我这会儿是和王姑娘斗茶,这是我们私人之间的比赛,彩头由我们来定吧,就不劳石姑娘家出面了。”
石姑娘讪讪着道,“也……也好吧。”她问王蕴,“王姑娘的意思呢?”
“可以啊,区区一点彩头,我家还是出得起的。”王蕴抬了下下巴,“就出……十匹马的彩头吧。输的人,出十匹马,赢家得十匹马。”
十匹马,按着市价折算的话,是三百多贯钱。
这个姓李的农妇,拿得出三百贯来吗?拿不出,就等着磕头出丑吧。
大家打量着李娇娘,一个个都幸灾乐祸起来。
石家姑娘吓了一大跳,“这……这太多了吧?斗茶斗的是个气氛,何必出这么多的彩头?”
她担心李娇娘输了,赔不起彩头。
陆七姑娘也吓着了,死命拉李娇娘的袖子,小声说道,“你疯了么?一套茶具的彩头,最多值个一贯银子的钱,现在出到十匹马,万一输了呢?你……你赔得起么?我可提醒你啊,你没钱赔彩头,可别找上我,我可没钱。”
她所有的私房钱加起来,也才三贯来钱。
她所有衣服鞋子卖了也没有三百贯!
“不要你出,我出。”李娇娘微微一笑,又对王蕴道,“素闻王家财富甲天下。怎么,斗个茶,彩头只出区区的十匹马?”
十匹马,还区区?
这口气,大得很啦!
人们再次窃笑起来。
陆七姑娘气得眼前发黑,袖中拳头紧握,好想打一顿李娇娘。
石姑娘吓着了,小声提起李娇娘,“李娘子,可能你不知道斗茶彩头的规矩,我再说一遍吧。这彩头的意思是,输者出十匹马给嬴家,而且不得赊欠。李娘子,你要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