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两人必须得赶去各自的学校,6点要集合上早操,出勤情况记入军训分数。
训练期间,学校大门管控很严,尤其防着军训新生溜出去玩。
白子微是正了八经请假,宗淮昨天相当于逃课,回去后肯定会扣分的。
今天再违纪,又得扣分。
白子微强撑着困倦大脑,咬牙从被窝里钻出脑袋,努力从宗淮手臂底下爬出去。
宗淮手臂被挣开,松垮压着白子微的腰,蹙眉哑声说:“起这么早做什么?”
“上早操,你快点起床……”白子微闭着眼睛嘟囔,两手把着宗淮左肩晃来晃去。
看他不动弹,白子微也懈怠了几分,俯身趴进男朋友怀里,张开手臂像抱大玩偶一样,脸颊在他脖颈蹭来蹭去,舒服地溢出几声闷哼。
“阿淮起床……”
虽然困成这个鬼样子,白子微仍然不忘初心,弱弱地一声接一声喊宗淮,兢兢业业充当人形小闹钟。
磨磨蹭蹭,宗淮还是认命地起床,跟在白子微后面去刷牙洗脸。
他行事向来随心所欲,对军训这类个人荣誉并不在意,与其赶回去上早操,还不如跟白子微靠在一起发呆。
“好挤,你待会儿再来……”白子微满嘴泡沫,边刷牙边含糊抱怨。
宗淮装没听见。
两人同时塞在主卧狭小的卫生间,格外拥挤,但宗淮执意黏在他身后。
宗淮手臂撑在洗漱台上,俯身越过白子微右肩刷牙,镜中的两人显得亲昵无比,金色发丝搔在白子微脖颈。
白子微早就习惯,推了推宗淮毛茸茸的大脑袋:“又痒又挤……你不是洁癖,不跟别人一起刷牙洗脸吗?”
宗淮吐出口里泡沫,皱眉漱了漱口:“听谁说的?”
“难道不是?”白子微漱完口,偏了偏头,清新薄荷味在方寸间蔓开:“高二去温泉轰趴那次,你可能记不得了。早上你带我去了那个很大的卫生间,两个人洗漱肯定够了,结果你出去了……”
宗淮愣了下,勾起抹极浅的笑。
那次旅行,每一秒他都记得。
他当时出去,哪里是因为什么洁癖,是白子微要换衣服……他不敢看。
那时候都没告白,宗淮怕真的把持不住,能避免的视觉刺激尽量避免,免得把白子微吓跑了。
努力装成清心寡欲的老实苦行僧。
现在……谁还管这些?
“那时候太傻。”宗淮哑声回。
“啊?”白子微茫然,不明白傻和洁癖有什么联系。
宗淮冲干净嘴里泡沫,亲了下白子微耳朵,忽然从后背揽着他腰抱起,把人放在还湿润的盥洗台上。
“干嘛?”白子微一脸莫名其妙。
压在冰凉瓷砖的柔软绵布料迅速浸湿,白子微不舒服地抬了抬屁股,手掌抵着宗淮胸膛,想借力跳下去。
“快迟到了。”白子微皱起眉头催促。
宗淮置若罔闻,就这手心清水抹在白子微脸颊,俯身压了下来,咬他嘴唇。
“早操。”他说。
白子微:……?
*
洗漱中途失败。
连真正的早操都失败了!
中午,白子微的辅导员打过来电话,被宗淮接了,以哥哥的身份说他“在家发烧”,还反过来收获了辅导员的关心。
白子微无语地趴在床上:“……真有你的。”
嗓子发哑,一听就是使用过度。
他刚刚被伺候着洗完澡,浑身毛孔被热气蒸地舒张,浑身懒洋洋地没力气,身体太疲倦,困意又起来了。
宗淮挂断电话,俯身亲白子微脸颊:“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的……”
“嘴上说得好听。”白子微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不搭理宗淮,看起来气鼓鼓的。
……其实他不怎么生气,毕竟早就预料到,只不过换了时间地点。
就是身体太不舒服,心烦。
“微微……”宗淮应付不来,手足失措。
他蹲在床边,轻轻摸白子微的头发,眉头微微皱着,不知道怎么才能让恋人消气。
势必不能再把人压倒转移注意力,只能投其所好慢慢哄,但白子微执念最重的就是学习了……宗淮刚刚还故意不让他去上学。
“……”罪名越罗列越多,宗淮头皮发麻,不知如何是好。
白子微闷在枕头里半天,静悄悄的环境勾地困意更重,也顾不上呼吸不畅,眼皮渐渐沉重地睁不开。
过了许久,他攥着枕头的手松开,宗淮小心翼翼扒拉白子微翻了个身,哭笑不得给他盖好被子。
顺便俯身,在白净额头印上一吻。
幸好蒙混过关。
*
跟正常学校不一样,宗淮大一上全院基础课,大二才进行专业分流。
上课时间零碎自由,再加上宗淮经常随心所欲逃课,空闲时间还不少。
除了泡在画室里,就是来找白子微,搞得白子微班里全都认识宗淮了。
每次在白子微身边看到熟悉的金发冷漠帅哥,都有人调侃几句,但彼此都知晓分寸,两人的亲密关系并没大肆发酵。
直到上学期某天,宗淮忽然红了,轰动全网的那种。
宗淮高中至今的部分油画进了某个国际展会拍卖,一举卖出全场最高价,超过了不少拍卖会常驻油画家。
他性格算得上孤僻,从开学就总是逃课,在同班同学眼中,只剩个常被老师点的名字。
偏偏每次大考小考,宗淮都能拿到不错的分数名次,在造型学院同级同学中的知名度还挺高。
突然在画坛有了名姓,连学院老师都注意到这个学生。
对于初出茅庐的青年画家来说,画作能进入国际拍卖,简直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但宗淮不一样。
宗淮背靠世家,又从小与A国知名油画大师熟悉亲近,再加上出众的相貌,他能引起大众和媒体的注意不是意外。
更何况……宗淮并不是徒有空名。
媒体的报道争先恐后。
“有大师评价过宗淮,他在技巧表达上仍限稚气青涩,风格也尚不固定。”
“但不可否认,从色彩到构图来看,画作都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和谐感,这是天赋才能给予的灵气。”
“据透露,性格冷漠的宗淮曾患有严重精神疾病,在采访其家人时,宗家拒绝透露具体信息。”
“宗淮主攻景观油画,但在偶尔的几张人物画里,模特始终是同一人,是位长相俊俏的年轻亚洲男生,模特与宗淮又是什么关系?”
“宗淮的缪斯就读于Q大!据宗淮高中同学所说,两人似乎是情侣!”
“……”
宗淮和他的画一夜成名,身上有太多媒体感兴趣的八卦和谜团,都忙着想采访他。
但当事人早就不见踪影,压根联系不上。
这头记者焦灼寻找,那边宗淮已经带着他的缪斯漂洋过海,去南半球悠哉旅游了,远离喧闹名利场。
只是同意老师推荐画作去拍卖,就引来这么多麻烦,宗淮在认真思考是否退圈。
他一向厌恶应付。
只要能跟白子微呆在一起就好,这种可有可无的荣誉,根本无所谓。
凌晨4点。
“太早了吧……”白子微嘟嘟囔囔,扒在床上不肯起来。
宗淮无奈,只能好声好气哄他:“不是一直想坐热气球看日出吗?驾驶员说今天天气好,景色好看也很安全。”
白子微装没听见。
“……错过是不退钱的,买票的时候,每人交了3万块。”宗淮叹气。
“什么!”白子微立马掀了被子,刚刚还艰难万分的思想斗争立马分出结果。
他努力睁开迷蒙睡眼,火速换睡衣:“我们现在就去。”
活脱脱一个葛朗台。
宗淮眼中浮现笑意,安静帮白子微拿来衣物,拉他去洗漱。
还是那么好糊弄。
今天天气晴朗,热气球起飞时,远方天空已经翻出鱼肚白,夜幕正在快速消退。
升到半空,灰紫朦胧的地平线清晰延开,起伏草原和远处城市被蒙着灰蒙蒙的颜色,快日出了。
白子微一开始还觉得3万一张票太肉痛,逐渐漂浮半空时,已经无暇记这事,注意力全被吸引,趴在吊篮上用手机拍摄日出视频。
他还是第一次坐热气球。
初升太阳缓缓冒出,白子微眼眸一瞬不眨,地平线混沌开雾一般的灰橙朝霞,逐渐蔓延大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