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脚下(397)

四人面面相觑,终于林森道:“对了,这里的书怎么办?”

无奇说道:“既然要打草惊蛇,那索性就弄大些。你们如此这般……”

得了无奇的叮嘱,蔡采石便索性大张旗鼓传了些士兵们前来,吩咐,将沈府里的所有箱柜等,都即刻抬到钦差们所住的贤良祠,包括府内的一应陈设,不论贵贱,都要收纳运走,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所有的书籍,也统统收于箱笼,尽数抬走。

无奇吩咐这么做,无非是想要那暗中窥察的人猜不透他们真正要拿走的是什么,所谓的衣物布匹乃至摆设等物,都是给那些藏着黄金的书打掩护的烟雾罢了。

毕竟倘若只把书运走,明晃晃的一枝独秀,盯梢的人自然会对书籍心生怀疑,如今一并弄走这许多东西,他们反而会不以为然,毕竟先前也扬声说过,沈府的物件要一概入官的。

林森跟蔡采石打起精神督促监管,像模像样地指挥着一样一样地点算“入库”。

那些负责抬箱笼的差人们,有的只觉着那装书的箱子颇重,但人家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这书籍矜贵沉重些也是有的。

这一番折腾,直到傍晚时分才算消停。

众人也都累坏了,可林森跟蔡采石两个人的精神却异乎寻常的好,比起先前他们两个在这城内“单打独斗”,如今有了无奇在旁坐镇,顿时“如虎添翼”起来,就如同有了无尽希望似的,纵然累些也心甘情愿。

当天晚上,无奇跟春日便留住在贤良祠。

林森兴致高昂,竟不怕劳累,亲自去置买了当地的特色吃食回来,大家便在堂下围着桌子吃了一顿迟来的团聚晚饭。只不过因为都知道今晚上恐怕不平静,所以并没有喝酒。

饭罢,林森抚着肚皮说道:“总觉着我进襄州城迄今为止,才吃了第一顿称心如意的饱饭。”

蔡采石笑道:“你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醉翁之意不在酒。”说着就看了无奇一眼。

“你们安静喝茶吧。”无奇正在品尝松针茶,却见那茶叶长条紧直,在杯中根根直立,清爽可人,凑在鼻端闻了闻,又有一股独特奇香,入口滋味却醇厚难得,无奇便道:“我一定得带几包回去送人。”

林森也道:“还有那襄城黄酒,来的这些日子,为了正事我硬是一口没尝,想必也是好的,回头也带几坛子回去。”

春日便笑道:“在这吃吃喝喝上,你们倒真是不谋而合。”

大家喝了茶,又说了会儿话,无奇便先回房安置。

因担心有事,宁儿还是留在了先前的宅子里不曾带来,春日陪着无奇进了卧房,说道:“我虽然安排了人,但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今晚上倘或有事,你务必跟在我身旁。”

无奇点点头:“有劳姐姐费心。”

春日望着她,本还有一件事要说,但此刻山雨欲来,又何必多说别的让她忧心。于是道:“忙了一整天,你且快歇会儿吧。今晚上还指不定如何呢。”

无奇虽猜到这一招引蛇出洞可能会有些风险……也曾这么跟蔡采石林森说过,但却没想到,所谓的“风险”,竟超出了她的预料。

当天晚上,子时还不到,襄州城内幕后势力已经开始行动了。

无奇朦朦胧胧地睡的正沉,隐约听见些微声响,起初还以为是做梦,大概一刻钟左右突然醒悟,便忙从榻上爬起。

她扭头看向窗外,隐隐地似乎有火光闪烁,侧耳细听,叮叮当当,是兵器交加发出的响声。

无奇忙跳下地,匆匆穿了鞋子,拉了一件外裳披起,正要去开门,门却给推开,是春日跃了进来。

一眼看见她已经起了,春日忙拦住:“别出去。”

“怎么了?”无奇忙问。

春日皱眉道:“之前有几个人悄悄地潜入进来,偷偷摸摸的大概是想找你说的那东西,有的人身上还带着利器,我便叫人将他们都拿下了,大概是惊动了外头的人,如今他们已经在调动兵马。”

“调兵?”无奇惊问。

如果到达调动兵力的地步,那就证明今夜发生的事,跟襄州知府、守备,都脱不了干系!

春日说道:“所以你不要出去,先让小蔡小林子他们应付,我想,总不至于……他们真的敢做到谋杀钦差的地步。”

春日本觉着事情未必会真的到达鱼死网破的境地,但没想到她竟一语成谶。

外头的士兵们将整座贤良祠都包围了,有人便来敲门。

林森跟蔡采石早有准备,命人开了门,却见从门外走进来的除了齐司尉外,竟有襄州城的秦知府大人。

蔡采石心头突突乱跳,面上却还淡笑着行李:“知府大人为何夤夜前来?可是有要紧事体?”

秦知府大概是有恃无恐,又见面前只有蔡林,以及其他几个无足轻重的侍卫,便带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倒也没别的事,”秦知府笑的有些高深莫测:“本官只是听说,两位大人白天在沈府找到了新的……东西,不知是何物?”

蔡采石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原来大人是为此事,本来我们想着明儿就去跟大人禀明的。”

“哦?”

蔡采石看向林森,林森从袖子里掏出之前揭出来的那团金子:“大人请看。”

黄金在烛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秦知府的眼睛直了直:“这……你们真的找到了?”

蔡采石道:“是啊,这便是从沈府找到的,原来沈大人真的是个贪官,这个,知府大人事先莫非不知道?”

“这、”秦知府的唇动了动,问道:“只有这一块儿?其他的呢?”

蔡采石笑道:“其他的自然也有,不过还请知府大人先回答我的问话。沈通判在您的眼皮子底下贪若硕鼠,大人竟丝毫不知?”

林森慢慢补充一句:“而且令人越发不解的是,沈通判到底是从何处贪来的这么大笔的金银。”

秦知府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看看蔡采石,又扫向林森,半晌才呵呵笑道:“如果……沈大人的那些金银如今都落在两位手中,两位又瞒的如此……难不成两位是想直接把这笔钱吞掉吗?”

林森眉头一皱。

蔡采石却不露痕迹地笑道:“这个嘛,我们原本也没想到竟有这么多,但职责所在,这钱自然不敢私藏。”

秦知府闻言只当又遇到了一个小贪官,眼珠一转笑道:“没想到蔡大人的胃口也不小,令尊乃是礼部尚书,尊兄又是驸马之选,如果蔡大人也能富可敌国,自然是锦上添花,若蔡大人有意……我倒是可以成全,当然,大人也要成全我们才是。”

蔡采石便道:“愿闻其详。”

秦知府因自诩有两手准备,便不怕他,因笑道:“有道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沈府找出来的这笔钱,一切都归两位大人,我们不取一毫。当然,沈府灭门案,自然也要解决,所谓沈通判贪墨之事,一概不提,这样既能保全沈大人的清誉,也能让这笔钱悄而不闻地入两位大人囊中,不知意下如何?”

毕竟蔡采石出身名门,父亲贵为尚书,兄长又将是皇亲,如果能够巴结上这位,以后他们自然更加如鱼得水。

林森心里已经起火,可也知道蔡采石在套路秦知府,便只强忍。

蔡采石装模作样地:“知府大人快人快语,倒是让我颇为惶恐,可就怕这笔钱留着烫手。”

秦知府不解:“怎么烫手?”

蔡采石说道:“就如同……那批在江上失火坠毁的往梁州的粮草一般烫手。”

这话一出,秦知府脸色骤变:“你……”

林森听他说了出来,便跟着问道:“秦大人,那批往梁州的粮草就是沈通判生前经手的,偏无缘无故在江上出事,你们生财的诀窍是不是就在此中?”

灯影下,秦知府的脸色阴晴不定,终于他问道:“你们……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

蔡采石盯着他道:“秦大人为何不反驳,这是承认了那批毁掉的粮草跟你有关吗?”

“我……”秦知府的目光闪烁,他本想辩解,可又一想,何必如此费事。于是最终看向蔡采石:“蔡二公子,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还想劝说,谁知他身后齐司尉已经也忍不住了:“大人,何必跟他们废话!如果顺了我们,大家自然一路,若是不从,这儿可是咱们的地盘,还怕他们两个毛头小子?绑起来往江里一扔!让他们称为鱼虾的饵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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