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三头犬长得老高了，看起来就像一座小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对方看起来有些眼熟。
不过在哪吒的心里，最令他难忘的还是金鱼草。
那种长得难以描述，发出的叫声也难以描述的诡异生物，居然简单处理一下就好吃到让他发出“呦呼”
早知如此，过年的时候，他就应该顺从小樨的孝心把那几株据说肉感绝佳的金鱼草统统吃光。
不过为时不晚。
地狱广播电视大楼内。
哪吒督了一眼自己的监护人。
现在他正在和那个名为鬼灯的辅佐官相谈甚欢，交谈的内容自然是关于他种在花园里的那几株金鱼草了。
大士就是喜欢这样奇奇怪怪的生物，所以东樨走后小玉就把那几株金鱼草送给了他。
哪吒打了呵欠。现在是晚上八点半，身为小学生的他平时这个时候早就躺进被窝了。
可是谁让今天都是文化交流会的最后一天了，他们还没能和东樨好好说上话。当然他们是不会怪她的，毕竟工作需求。
昨天晚上，东樨和他们视频的时候说：明天她和她的上司要参加电视节目。所以小玉就想给东樨一个惊喜，就托小骷让谛听要来几张观众票。
哪吒今天上午在美食交流会上吃多了也喝多了，在演播厅大门口等候入场时居然感觉小腹一阵酸痛。大士不放心他，托九月等人照看他家的剩下那两个小孩后，就带着他去上厕所。
等到他再从厕所走出来时，就见到了如今这个场面。
*
“还有迷你型的？！”
忽然听到鬼灯说金鱼草还有新品种，观音大士的声调都拔高了。
作为一个收集控，他从不贪心，拥有的宠物从来都是单个的。
就拿最近出门的避风头的白泽来说，他只要了这一只，也没为了收集欲而潜入霓虹把另一只白泽掳回来。
不过要是他真这样做了，那他面前的鬼灯肯定会感激他一辈子，然后顺便在这只白泽的故居门前挂上一条响鞭。
“是真的。不过是我个人培养出来，暂时不打算投入市场。”鬼灯回复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大士的语气明显低沉了许多。
鬼灯又继续说道：“不过今年11月份将要举办的……”
没等他说完，就有一个带着眼镜的鬼族跑过来。他喊着：“鬼灯大人！鬼灯大人！节目就要开始了！”
鬼灯朝他点点头，又加快了语速对大师说道：“金鱼草评选大赛的第一名可以到这份奖励。节目就要开始了，也请您带着孩子进场吧。”
随后他向大士辞行，跟着那名鬼族离开了。大士也连忙拉扯着哪吒往刚才来时的方向走去。
东樨和鬼灯参加的这档节目是走亲民路线的。它最大的亮点就是在直播的时候插入观众的打电话提问问题。
这是不受控制的。因为节目组和嘉宾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位提问者会问出什么样的问题。
但是在观众们看来，这位提问者无疑是位幸运儿。他从几千人甚至几万人中抢到了这个名额。而提问者也知道这份幸运来之不易，所以他们提问的问题都无比刁钻。
就如一位提问者问鬼灯。
“听说去过地狱政府的记者们一个个都相继得了胃病，请问这是否是因为那里存在诅咒？
鬼灯义正言辞地说道：“不可能的！作为非人的我们还恐惧诅咒，那就要让人类笑掉牙齿了！”
东樨疑惑地看向鬼灯，她怎么不知道来访的记者们都得了胃病。不过她察觉到吊臂转向她时，又眨了眨眼睛，重新露出笑颜。
她看到了坐在观众席上的哪吒困到不停地小鸡啄米。
哪吒觉得他的眼皮就快要不受控制的合上了，但是为了小樨他又必须睁开眼睛。
慢慢地他进入了一个很巧妙的状态。有时候，感觉像是在睡觉但头脑很清醒，但有时候明明睁着眼睛却觉得大脑空空如已就像白纸。
主持人的声音、提问者的声音、鬼灯的声音，缥缈的就像从远方传过来似的。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除了平日里培养出来的生物钟，还有一点就是那些通过电话发出提问的人们都在“攻击”鬼灯。
但是他是为了东樨才来的。了解鬼灯那么多事做什么吗？难道以后对方还能成为他的家长吗？
就在这时，又有一位幸运儿抢到了问问题的机会，只不过接通电话后对方就一直不说话，只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东樨督了眼主持人，又督了眼鬼灯，见这两人都没说话，于是她笑着开口说道：“请问你想问的问题是什么？别紧张，慢慢说。鬼灯大人和我可不吃人哦。”
“我……我……”
声音很小，但是很明显是女声。
“我想问您……东樨小姐我想问您……您……喜欢什么样的人？”
东樨愣了一下，说道：“这是个问题有些困难呢。我喜欢坚定着理想一往无前的人，但是对那些借着理想破话世界的人却毫无好感。”
她又笑着说道：“我的朋友不需要是正义的伙伴，但是他一定要诚于心。”
“不是的！”那个提问者的声音突然拔高，但渐渐地又逐渐变低：“我所问的喜欢的人，是指……是指说出我爱你（愛している）的人。”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原本还在打瞌睡的哪吒瞬间就睁开了眼睛。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但是转头看见身旁人那不约而同的铁青的脸色时，他才意识到刚才他真的没有听错。
虽然这个问题过于私人，但东樨还是回答了。
“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不会信。”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并不知道我爱什么样的人。但是我知道只要我遇到了那个人，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会喜欢。因为他是我爱的人。”
东樨不知道说这些话时，她的眼睛里含着光。这光就像是太阳掉落到人间的火苗，太过耀眼了。
或许就因为东樨回答了这样过于私人化的问题，接下来的提问者也多多少少询问了她问题，不过与这个提问者相比，他们的问题只是涉及“最喜欢的食物”“最喜欢的动物”像这样程度的私人问题。
不过并不是人人都是如此的贴心的，总有人喜欢冒个头。
在节目接近尾声的时候，有位提问者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请问您方便现在给初恋打个电话吗？”他对鬼灯说道。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和同事一起蹲守在宿舍内唯一的电视机前的小白惊呼道。
然后他转头看向不告而来的座敷童子们，“我没有做梦对吧！我真的没有做梦对吧！那个人真的问鬼灯大人能给初恋打电话吗？！”
一子二子没有回答，她们已经吓呆了。
但是不管怎样，这个问题还是要回答的。因为这是直播。
可是这是鬼灯，地狱第一辅佐官，霓虹第一鬼神。监制立马拿起提示板，在上面写：很快便会切换广告，请您……
“可以啊。”
监制猛地抬起头看向鬼灯。导播也眼疾手快，从一直拍摄东樨上半身的摄影机1号切换到拍摄鬼灯脖子以上的摄影机6号。
鬼灯淡然地说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只不过希望在此之后大家还是不要对她太过关注，这会给她带来困扰。”
这一刻，东樨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到快要爆炸的地步。
为什么？为什么？
鬼灯为什么会有初恋的电话号码？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
根据地狱固有的闭塞程度判断，地狱第一次出现电话，绝对是在明治维新之后。因为明治维新之后，电话和“电话”这个词才在出现霓虹这片土地上。
而地狱出现移动电话是从她入职之后。
假如鬼灯的初恋发生在明治时代，也就是说一百多年了鬼灯依然没有忘记那个女人！
说什么“不要对她太过关注”“会给她带来困扰”。
好讨厌！好讨厌！好想看到那个女孩被鬼灯的拥护者围住，好想看到她痛哭流涕的样子，好想……好想让她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太可怕了。
真的可怕了。
东樨忽然明白了，情侣间为什么会纠结于一个小小的问题，然后爆发激烈的争吵。嫉妒心实在是太可怕了。她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