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木盛是气呼呼地离开的,他其实早就知道来这一趟就是多管闲事。
人家本来就没把自己当自己人,现在可好,他倒更是里外不是人了。这么一掺和一闹出来,还不知道乌坦国那边的人会怎么想自己呢!
想想他那死去的侄儿柳庆宝,又想到他们柳家被祁瑾闲他们害成这样,他真是咽不下这口气。他很想劝林天栋干脆把事情闹大好了,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谁也别想好过。
可他不敢。
能扛起柳家的,现在只有他了,他可是不敢行差踏错一步。
林天柱这边还在为李忝的死感伤,没几天柳木盛主动找上门来。
他的庶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死了。
同时死的,还有柳庆宝唯一的儿子柳涵。
也就是说,除非柳木盛还能老当益壮,老来得子,不然,柳家就绝后了。
“……我真的忍不了了,他们欺人太甚!所以,总督大人,我也认为咱们该找上门去和他们好好聊聊了。”
于是,酒九他们还是等来了林天柱,和柳木盛。
对于最近这几件死人的案子,酒九他们也都有所耳闻。可到底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酒九他们也没打算花精力在这上头。
可却没想到,林天柱他们会因为这事来找他们。
这次更为急切的,是柳木盛:“经略大人,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老生可还记得你当初为了查清楚武凉镇的各路账目,给我们使得一出又一出计谋。当时老生对大人你就很是佩服,到底是祁家二爷,祁府出来的人各个都了不得,把我们这些人都当猴耍了一次又一次,了不起!”
祁瑾闲听他这话里话外都没带好意,心里不舒服,可语气却没露半分:“柳老爷别来无恙,对于你们柳家最近的遭遇,我们闻之深表同情,还请节哀。可你要是想把这些我们也只是听说了的事灌到我们头上,我们可也是不依的。”
“当初我侄儿柳庆宝落的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不是你们算计的吗?如今他那唯一的儿子,和我唯一的儿子,也都死在你们手里,我再无动于衷,可就太软弱无能了。”
祁瑾闲在他话一说完,就道:“你要怎么说都是可以的,哪怕你说是我提了刀拎了剑去也无所谓,毕竟杀没杀人我说了算。再有一点,我是这里的经略,是陛下亲自派任过来这里的,圣旨都还在。也明确说明了,我就是这里最好行政长官,那就是说是非对错,我有判定且决定权。”
“你那侄儿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是知道的,当时本就是他强抢了我手下跟着伺候的人,我当时可还好心把人给他送过去了。至于之后发生了些什么,我可就不清楚,你若非要安在我头上,我也没什么旁的办法,咱们就都进明都一趟,到陛下跟前好好分说分说。”
一听提到陛下,柳木盛气焰熄灭了不少,却还硬着头皮道:“别以为你搬出陛下来我就怕你,总有一天,你再也不能如此猖狂。到那时,就只管受着罢!”
第108章 摆上台面
“受着?”酒九道:“凭什么受着?又要受着什么?柳木盛,你可不能仗着年长就在这里无法无天肆无忌惮。这武凉镇不是没有人做主的,这里是讲王法的,空口无凭的,你就要诬赖好人,这么大年纪了,做个人吧!”说着还翻了个白眼。
杨风生看着酒九这模样有些出神。
好像,有些日子没见着这小女子这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倒很是怀念啊!
其实祁瑾闲也很久没看到酒九怼人了。
柳木盛被她说自己倚老卖老时,心里有点虚,一时竟也没接茬。
祁瑾闲就道:“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你们家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也难过。所以我私以为,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除了节哀顺变,自然也要调查调查,到底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还不是你们为了达成你们的目的在滥杀无辜?”林天柱说着话就进来了:“当时李忝死的时候,我就怀疑是你们下的毒手,那时候我就说了问题定是出在你们身上,柳老爷还不相信。现在柳家的两位小少爷也没了,还说不是你们吗?”
林天柱说到这里,一副很气愤的模样死死盯着祁瑾闲:“祁二爷啊,我倒是不知道,你们祁家也是这样阴险狡诈心狠手辣之人。都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了,可就在刚才,我手下的王阳也死了。这连着几天死了这么好些人,而且都是我们这边的人,敢说跟你们没有关系吗?你们就是对我们之前把你们关入地牢的事怀恨在心,所以才报复杀人。可是再有恩怨,那也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你做什么波及到无辜的旁人……”
祁瑾闲没等他说完,就截住了他的话:“恩怨不恩怨的,我们暂且放到一边,就来说说无辜不无辜。不管是你手下的王阳还是李忝,对于这武凉镇的百姓来说,他们无辜吗?或者是柳家的这两位少爷,对武凉镇的花季少女们来说,他们无辜吗?就算你们把那些腌臜事隐藏的再好,我们也还是知道了。”
“先说说林天柱林总督吧!在你到了这武凉镇做总督之后,你就相当于是这里的土皇帝,这也是陛下派我过来的一个主要原因。而李忝王阳这两个人,就是你的左膀右臂,他们替你做了多少事,暗地里要了多少人的性命,为把这里的官场弄成了你一个人的所属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你以为你藏着的那些事我们不知道,陛下不知道吗?还有柳家那两个纨绔子弟,有多少女儿家被他们糟蹋了,有多少父母因为女儿的痛苦遭遇流干了眼泪,有多少家门户里因为他们的一己私欲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地步,你们难道不知道?他们的死确实与我们没有关系,可是我们现在知道了,却觉得大快人心,只觉得他们死不足惜!”
祁瑾闲如此直接地说出这些话,柳木盛和林天柱心里当然不舒服。可他们却没有反驳,一是碍于祁瑾闲的身份地位,二是祁瑾闲并没有说错。他们四个虽然死的有些无辜,可是却死有余辜。
好半天还是林天柱开了口:“可就算要惩罚他们,也不会是你们……”
杨风生实在听不下去了:“你们耳朵聋了吗?都说了不是我们下的手,不是我们下的手,你们怎么就听不懂人话?说实话,我们倒是想下手啊,哪有这个机会?你去打听打听,这几天我们谁不是在忙自己手头的事,而我因为害怕再被你们陷害,所以被他们好好的保护在这儿,身边都有人跟着,什么时候有空去下手?”
“不怕告诉你,我倒是真想亲自下手让你们这些恶人都死在我手上,可也得让我有这个机会。倒是你们,一直以来,这手上何曾干净过?武凉镇的叛乱,这名声安在我头上,可实际上不是你们一手策划操办的吗?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还好意思来这声讨我们就像酒东家刚才所说的,你们年纪也都不小了,可做个人吧!”
祁瑾闲他们在应付柳木盛和林天柱的时候,夏祺玄默默地站在一边不吭声,但却表明他是站在祁瑾闲他们一边的。而对于林天柱他们而言,根本也并不在乎这个秦公子,自然不会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柳木盛被他们这些话说的,气得眼睛都发红了:“好好,你们一个个说的都有道理,你们一个个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我们,谴责我们,那看看你们又做了些什么利国利民之事!大显朝现在已经是千疮百孔,你们的皇帝,我们的陛下,纵情声色,大兴土木,重徭重役,我们这些做百姓的,谁不是每天过的苦兮兮。”
“只有你们,还一个一个的巴着他,舔着他,捧着他,可有想过我们底层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们叛乱这叫叛乱吗?我们不过是想尽自己的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过的日子,这难道也有错吗?你们凭什么来指责我们?你们不过就是他夏煜至跟前的一条狗,就知道替他乱吠乱咬人,也不看看我们底层老百姓到底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也不说为我们伸张正义。说到底,最没有资格指责我们的,就是你们这些人!”
酒九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等他说完,酒九就道:“瞧你说的可很是义正言辞,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有多爱国多操心武凉镇的百姓。可如果你真是这样,你就不会把武家的人逼上绝路,断了人家的生意不说,还要赶尽杀绝。你柳家会落到如今的下场,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