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沉默。
只是，沉默只是暂时的。因为季言之随后一句呢喃，就让令狐冲瞬间方寸大乱。
“岳不群将上册《辟邪剑法》转送给余沧海。上次万花镇混战，明显已经练了《辟邪剑法》上册的余沧海功力大增，虽然有走火入魔的趋向，但和余沧海只得了半册《辟邪剑法》，就慌忙修炼有关。”
“哥哥是说，岳不群可能已经修炼了《辟邪剑法》”曲非烟抖着聪明道。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季言之瞄了一眼脸色复杂的令狐冲。“怎么？觉得我不该将《辟邪剑法》拿出来，以做交易的方式‘转送’給岳不群？”
令狐冲摇头：“没有，我如今已经是华山弃徒，不好对师…师傅的事做出评价。”
“不是不好，而是不想，不敢吧！”
季言之不愧是季怼怼，脾气一上来，那是谁都怼。哪怕经过半个月的相处，令狐冲称得上朋友。
而对于季言之的怼话，令狐冲没有生气，反而挺认真的点头。“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不想，不敢评价师傅的所作所为。”
季言之扯嘴，露出一抹凉飕飕的微笑，继续先前自己说的话。
“其实说句实话，要想…报仇，那本《辟邪剑法》，林某不舍也得舍。就算林某将《辟邪剑法》给毁了，那些一心窥探《辟邪剑法》的伪君子，就真的相信《辟邪剑法》已经毁了？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将《辟邪剑法》舍出，笑看仇人为了争夺，而自相残杀。”
季言之的这份心性真的很不简单，最起码令狐冲和任盈盈，没有不佩服的。如果换做她/他，估计做不到像季言之这样，干脆果决的将家传宝物送给仇人，哪怕这家传宝物是有问题的。
令狐冲以及任盈盈这是不知道，季言之给是給了，但給的可是经过他‘改良’的《辟邪剑法》。这玩意儿看似比原版《辟邪剑法》都要厉害，但谁练谁知道，不出三五年，岳不群就能从突然性暴毙的余沧海身上，明白什么时候来自宇宙深处的恶意。
所以令狐冲、任盈盈才会佩服季言之的干脆果决，事实上季言之的确挺干脆果决就是了。
闲话莫谈，任盈盈到来之后，有她陪伴，令狐冲的心情明显好转得多。不过花无百日红，令狐冲注定要遭受磨难，领悟笑傲江湖的真谛。因此没过几天，就有消息传来说，华山掌门岳不群被‘剑宗’弟子追赶，已经狼狈逃窜至河南洛阳界境。
季言之对于这消息的真实性表示疑惑，遭到了曲非烟的白眼攻击。
“哥哥，请不要质疑我江湖小百事通的能力好吗。岳不群和他的夫人、女儿，门下弟子们的的确确已经到了河南洛阳，据说是受了‘金刀无敌’王元霸的邀请。”
曲非烟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季言之，发现他神色全然没有变化，好像她口中的王元霸之于他不过是陌生人而已。
可…明明王元霸是他的外公啊。听说当初林家被灭门之时，王元霸震怒无比，甚至准备约战余沧海，只是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无疾而终。想来，王元霸应该心中是有林平之这个外孙的吧。
“邀请？”曲非烟走神间，季言之却是开口了。“意料之中的事，我那个外公啊，不好说。”
季言之没想过将他牵扯进来，毕竟不管是余沧海还是岳不群也好，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所以像季言之那样灵机一动，让他们自个儿练习改良版本的《辟邪剑法》是最好不过。
可如今，王元霸明显掺和进来了，而且依着季言之的直觉判断，目的或许不是单独的为女儿、女婿报仇，而是……
季言之一阵哂笑，随即做出一个决定，那就是离开华山，往洛阳走。
刚好令狐冲好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和季言之辞行回华山，好好做一次解释。季言之便告之他，岳不群不敌华山派‘剑宗’，已经被撵出了华山，目前正往洛阳而行。
令狐冲惊愕：“去洛阳干什么？”
“投亲或许访友！”季言之说笑一句，很快就公布了答案：“他应了我外公的邀请，带着妻女、弟子前往洛阳王府做客。”
令狐冲：“.…..林公子的外公？金刀无敌王元霸？”
“想来外公在江湖上名声很响亮，连令狐兄都曾听过。”季言之揶揄令狐兄一句，惹得令狐冲不知该生气还是该笑时，像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似的，转而询问令狐冲。
“林某打算带着非非和南山前往洛阳，不知令狐兄和任姑娘？”
“也去洛阳。”既然师傅带着师娘往洛阳而去，令狐冲自然不回华山而是往洛阳，去面见师傅、师娘，好好解释自己并没有盗取《紫霞神功》，亦没有杀了同门的六师弟莫大有。
第289章 小林子逆袭记（10）
任盈盈却道：“我要回黑木崖一趟。”
可以说任盈盈的回答, 让令狐冲始料未及。顷刻，令狐冲爽朗一笑, 拱手朝着任盈盈道。“任姑娘一路保重，若有空闲，令狐冲定然给任姑娘去信，与任姑娘报平安。”
任盈盈垂目，那双剪水秋眸波光潋滟，风情无限却无人察觉。
“好啊。”
任盈盈答应了一句，随即轻功使出, 顷刻之间，人就飘然远去。
随后，季言之一行人也启程离开了这住了一月之久的地方，前往洛阳。
王元霸的目的果然是为了林家的《辟邪家法》, 认定岳不群手中之所以有《辟邪家法》, 在于他哄骗了林平之，所以身为外公的王元霸必须问个明白。
于是季言之抵达洛阳的时候，岳不群和妻女、几个徒弟已经在王府住下。
很显然, 岳不群就是个能言善道的伪君子。不知道他跟王元霸到底说了什么，以至于王元霸根本相信他所言，认为《辟邪剑法》只有在岳不群的手中，才能得以保存。
季言之：“.…..”
——行呗, 你是外公，你怎么想的, 懒得管。只要不破坏他暗中的谋划就成。
抱着这样的心情, 季言之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了王府，与岳不群打了一个正面。
“许久没见，岳掌门依然风采依旧。”季言之淡淡的瞥了一眼岳不群, 原本眼睛里蕴含的淡淡笑意，顿时变得浓郁。
很好，岳不群果然控制不了内心的欲望，练了《辟邪剑法》。
不过很显然，岳不群暂时没有失去宝贝儿的决心，所以那热已经从五脏六腑升起，不日就将身燃而亡。
季言之抿嘴，尽量遮掩住愉悦，和着岳不群话起了家常。
岳不群的确练了《辟邪剑法》，也的确没有挥刀自宫。
他‘脑残’的毛病，因为这，虽然没有余沧海那样严重，但也开始影响岳不群的思维。至少，这回虚以委蛇的谈话，季言之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岳不群远远比以前还要偏激，狭隘。
如今的他听不得别人的劝解之言，认定了令狐冲不是个东西，师门厚道，居然会想着偷盗《紫霞神功》，背叛师门。如果见了，岳不群非一剑刺死那孽徒不可。
季言之瞄了一眼，乔装做小厮打扮的令狐冲。很想当即问问，他此时此刻的心情。还有什么比当面听着师傅对他的鄙夷、怒骂更剜人心的话呢，特别是明明《紫霞神功》是岳灵珊盗取的。
可她偏偏闭紧嘴巴，不为令狐冲做任何的辩解。
或许私底下，岳灵珊已经为令狐冲做过多次的辩解。可是令狐冲并不知道啊，唯一知道的，也就是各种曲非烟打探而来的各种关于他的小道消息，以及如今在王元霸以及王元霸两个儿子面前，不为他做任何辩解，以沉默来默认《紫霞神功》就是他令狐冲盗取的。
令狐冲的心情可想而知，没能当场崩溃已经算心性坚强。不过颓然，不想再为自己做任何辩解的情绪却是截然而生。
好在，令狐冲还知道依着自己目前的情况，不适合现身表露身份。因此在刘南山的拉扯下，像真正的小厮一样，奉了茶水后，就把守门口一声不吭声。
曲非烟做小丫鬟打扮，不过在场的人包括王家人在内，可没有把她当做丫鬟看待。毕竟她是季言之收的义妹的事，在江湖上差不多人人皆知。所以王家人，也就把她当做自家人一起看待。
点心瓜果，主人家有的，都有她的一份。
曲非烟就在一旁坐着，啃着新鲜的瓜果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