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邻+番外(24)

作者:跨海大桥头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从来只有别人对郁柬献殷勤,小心翼翼考虑每句话是否得体、每种行为是否会在他划定的允许范围,这些都是别人需要操心的,他只需要负责拒绝。他并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这么难,整整五个月,只从陌生人变成了——朋友。

这词儿在嘴里转几圈,能把人膈应死。

偏偏,越和喻程遴接触,感情就越跟野草一样漫天漫地暴长,郁柬怀疑,一颗小火星,也许就能燎掉一整片,然后让他真的发疯。

他很快就要装不下去了。什么朋友,全应该滚蛋,没有人会想着朋友自慰,也没有人会想把朋友压在身下操。

现在这根棒槌还在这里问“有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事,就是我想和你牵手;

没有什么事,就是我想和你接吻;

没有什么事,就是我想和你做爱。

总归——就算这是根棒槌,也是他喜欢到快要发狂的棒槌。

郁柬也没有注意观察过,是不是每个人发烧,眼睛都会像这根傻棒槌一样,湿淋淋得仿佛浸过水。还是只因为他的眼睛本身就那么勾人?

“没什么事。”

不能在温暖的室内继续坐着,因为他不能脱下长大衣——否则脑子里那些压抑的念头就会通过下身那根东西表现出来,被喻程遴清清楚楚看见。

“换身衣服,去医院。”

医院这个地方,可以名列喻程遴厌恶且恐慌的地点之首。

不管是为了保守身体的秘密总要小心翼翼行所有事也好,或者是爸爸妈妈被抢救时、他茫然无措从学校被舅舅接过去等在走廊也罢,甚至气味、哭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暴发的陌生人间的争吵,还有急促的脚步,所有与医院相关的记忆,都让他惊慌。

“啊不用。”他忙不迭摇头,“喝点热水睡一觉明天就好了,不用去医院。”

郁柬突然说:“我有一个朋友,”

啥?这怎么突然开始“我有一个朋友”环节了?

喻程遴微微歪头,迷惑地看他:“朋友怎么了?”

“感冒发烧拖成肺炎,并发心肌炎和胸膜炎,重症躺了两天。”

“那是高烧吧。”喻程遴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我这都快好了,而且我也不想去医院,可麻烦。不过谢谢学长关心啦。”

“叫医生过来,行吗?”

喜欢的人的关心当然很受用,但喻程遴还是只能拒绝。

“真的不用啦学长。”

在他不赞同的眼神中,喻程遴心里缓缓升起了一点隐秘的希冀。

别人嘴里的郁学长,由于讲述人的立场不一,所以描绘出来的形象也千奇百怪,但总不离其宗地逃不开“冷淡”,热心这种词简直属于不可想象,可喻程遴自己看见的他,好像一直是——

应该怎么形容?

柔和?

有没有一点点可能……或者说,他至少不讨厌我吧?

喻程遴想。

第19章

1月11号是大晴天,太阳很好,余温稍微抵挡了傍晚的干冷。

开始,戴眼镜只是不想穿长衫的借口,因为喻程遴近视程度很轻,平常除了阶梯教室上大课,或者看电影,从不戴;可前几次彩排,他发现也许对着电脑时间太长,度数是有加深,看对面控制室不很方便。

新配的眼镜白天拿到手,刚上脸,走路深一脚浅一脚,踩了会儿才习惯。

银色的细框眼镜,圆镜片有点大,去配镜的时候,店里的工作人员非推荐他戴上试试效果,戴上了,确实不难看,喻程遴也就没坚持配与原先那款相同的方框镜。

才走进一楼北边的准备室,坐门口长椅上打手游的罗秉奇跟他hi了声,低下头继续玩,不到十秒却点了暂停,又突然抬头,上下打量喻程遴。

“咋回事儿,怎么觉得哪儿不对劲呢?”

喻程遴点了点眼镜腿:“戴这个了。”

罗秉奇恍然大悟,扫了两眼点头,啧啧道:“喻小同志,你从前不戴这玩意儿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不合适啊?”

他说也不是。

“就是看着有点、”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妖艳,对,一点不像良家大学生。”

喻程遴欲言又止。

“别看我啊,我知道这词儿一般拿来形容女的,这不没有更合适的了。”

孟召瑗刚好过来听见,对他呵呵两声:“哥,性别歧视可要不得。”又转头仔细看了看喻程遴,转回去嘲笑他,“蛋筒蛋筒,你真是屁都不懂。”

“我又咋了呢?”

她掷地有声道:“美色不分男女!中文的形容词也没分阴阳!”

“So?”

“So形容美色,爱用什么形容词就用什么词。你看你吧,就是找不出性别固有印象里更合适男性的词,才只能用‘妖艳’,其实,娇艳形容男的,有何不可?俺们小喻配得上。”

罗秉奇爆笑一阵,安静后居然真为附和女友昧下良心。

“别说,是有那么点儿意思。”他又装模作样胡乱掰了会儿手指,惊道,“咦?这会儿才发现,小喻同志,天德月德成双,天乙太极入时,配上国印架金舆撑华盖,还有那么多颗文昌,恋爱方面,要是女的有你这命柱那可绝了,就算是男的,也应该是绝世完美恋爱,怎么偏偏红艳的桃花在月里一煞,怪哉。”

孟召瑗不咋领情,朝他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又对喻程遴怪模怪样笑了两声:“这个啥劫,半吊子神棍算不出来,本山人可已经心里有数,嘻嘻。”

什么美色不美色、娇艳不娇艳,还扯上算命,简直都是胡说八道。

喻程遴不想继续听他们的双簧,解开围巾,自去做准备。

他的节目在第五,前边是个萨克斯独奏,演奏者说要放寒假了应个景,吹的是放学铃声使用率第一名的《回家》,后边是支独唱,唱的好像是忧郁的失恋法文歌。好好的元旦晚会,前边都挺欢快的,情绪往上走,到他们这儿,一个比一个低,过山车一样,如果不是他们学校向来自由,可能都得改内容。

郁柬没给他发消息,喻程遴的手机摸出来又放回包,忍到两主持人上台去了,终于动手指犹豫敲给他:学长,你来没?

郁柬说来了,又解释说在二楼。

小剧场叫小剧场,只是相对大剧场而言,其实本身并不小,一层容纳本院学生,绰绰有余,还可以富裕些位置给想带朋友的,所以一般二楼的阶梯座是不开的——开两层管理起来肯定比一层麻烦,也怕有什么事故,扭个脚跌个跤都够受的。

上台往二楼瞟了一圈,看他坐在左手边,喻程遴悄悄调整了自己坐下的角度,正对向他。

梁祝这支协奏曲挺出名,很多人都听过,但大多应该听的小提琴版。喻程遴选它,除了因为它隐秘微妙得对上了自己如今处境的一部分,还有一点不可告人的心思:听说郁柬用小提琴演奏过。

这传闻来源于哪里,喻程遴考究不到,真实性如何,他也不清楚,他听到的那版说法,连郁柬是在什么场合什么时候演奏的这种关键信息,都通通缺失。

现在,他确实坐在楼上,视线的落点就是自己,那么他究竟有没有演奏过这首曲,已经不重要了。

梁山伯喜欢祝英台时,祝英台还未扮回女儿装,所以他只以为情是同窗有谊,而祝英台如果真是男子,这个故事大约根本不会存在,更毋论化蝶。

他就像那祝英台,怀着秘密,喜欢也只能偷偷摸摸;他又不像那祝英台,她与梁山伯相恋,哪怕悲剧也成了故事,他却连感情的入场券也无。

不必提如果他是普通的女孩会怎样,甚至哪怕他是普通的男孩,也许他仍然可以孤注一掷闯进场去,登台表白——就像之前看到过的、在食堂高调示爱的男生那样——,即使要硬着头皮沐浴在众人的同情眼光中,即使失败,至少尝试过,别人的讨论可能也无非是:“嘿你有没听说又有个男的给郁柬表白了”,“那有啥,他不是一向男女通杀”。

原来喻程遴想着,自己是个男孩,追他难上加难,可醒过神,喻程遴才突然发现自己连普通男孩都够不上。

他身上长了一朵奇怪的花,一点也不“普通”,但不该责怪它,也不该责怪自己,不该责怪命运等等任何,甚至不能说它是不幸,它只是发生在了自己身上。就比如周阿姨,他的医生,知晓他秘密的可亲女人,即使医学定义使用的变态畸形其实并无恶意,但她还是总坚持只用“特殊”来形容他。特殊,一种特殊的概率,与别人不同,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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