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每天残废一次(40)

“好了。”卫岐辛满意地看着她终于恢复了洁白细腻的肌肤,坐回了自己的石凳,偏头一笑,风度翩翩。

秦妗有些犹豫,斟酌二三,半晌,刚想开口道谢,却见眼前的小王爷忽然面色一紧,像是记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怎么了?”她语调温和。

卫岐辛捏着手中那块帕子,神色阴晴不定,瞟了一眼秦妗,有些心虚:“没、没什么。”

“你到底怎么了?”她怀疑起来。

卫岐辛逃离了她目光的捉捕,知道躲不过追问了,只得低头干笑:“午膳时,本王用过这手绢,刚才没想起来,抱歉抱歉——”

“你用它擦嘴了?”

“那自然不会!”

他竖眉反驳完毕,弱弱说道:“用、用来擦汗了。”

“……”

秦妗拾起了石桌上的那把菜刀。

卫岐辛猛地跳了起来,连退数步。

但她并没有发作,只将手一伸,声调冷硬:“拿着。”

卫岐辛手忙脚乱地接过寒光凛凛的菜刀,见她头也不回地走开,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洗脸!”

最后那句回答堪称咬牙切齿,简短有力。

卫岐辛自觉不好意思,只得仰起脸来,望着上空幽幽叹气,决定以后出门都要带上两条手绢。

另一条,永远给不但爱干净而且还爱生气的某位美人备着。

相府的厨房叮当作响,折腾到天色已然昏黑之时,面带疲色的卫岐辛放下手中的筷箸,看着那道终于像样了些的蜜制甜茄羹,笑出了一口白牙:“不错,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没想到这样聪慧能干的相府小姐竟是个厨房杀手,他算是长见识了。

但京中的大家闺秀毕竟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之躯,何况秦妗志不在此,倒也能谅解。

“也不是人人都能像本王一样烧菜那么好吃,”他好言安慰道:“你在一日之内能有这般成果,已经天纵奇才了。”

换来秦妗一个白眼。

巫清也应邀而来,尝了一口。

嗯,咸淡合适,也没糊味。

她眼中闪着盈盈泪光,欣慰道:“恭喜主子,实在太厉害了。”

秦妗勉强提了提嘴角,颇有自知之明。

“好了好了,”卫岐辛心情愉悦起来,笑道:“如今你只需要给廉府递个帖子,邀请廉明玉过来就行。”

廉府?巫清听他这样说,心头迷惑,不解地看向秦妗:“主子,咱们相府和廉府……”

秦相和廉大学士在朝堂之上早已是人尽皆知的对立关系,彼此都在为摄政一事的人选吵个不停。就算秦妗送去帖子,那对方会收下么?

卫岐辛见势不对,皱起剑眉:“差点把这层关系给忘了。那你私下和廉明玉关系如何?”

两人对坐着,桌上的茄羹热气腾腾。

秦妗回想了一番自己和廉明玉的接触。

幼时,秦父还只是个兵部侍郎,而廉敬轩已经官至尚书。当年的廉明玉梳着双角发髻,上面还经常绑着一根飘动的粉红丝带,灵动极了。人又软糯,面容有些肥嫩,水沁般的双眼软软眨动着,笑容乖巧,任谁见了都心生喜欢。

而她生得瘦弱,家道式微,又无母亲为她打扮,浑身都显着寒酸。

小贵女们自然都不爱与她玩耍,有时甚至会直接明着讽刺,暗里嘲笑。

灰暗的记忆里到处都是不怀好意的面孔,乱七八糟,她已经记不清那群小姑娘中有没有廉明玉的身影了。

后来,一次小聚中,廉明玉踩脏了她刚新得的绣鞋。

心中压抑已久的委屈终于喷涌而出,她咬紧了腮帮,表面不哭也不闹,暗地里寻了个机会,偷偷绊倒了尚在四处奔跑玩耍的廉明玉,让她栽进干涸的荷塘中,染上了一身污泥。

以牙还牙。

这笔帐就这样两清罢。

之后,两人再无过多交流。秦妗一心扑在家族的东山再起之上,哪有闲空去参加贵女之间的社交宴会。

何况,就算是去了,也不见得会招人喜欢。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当有不长眼的姑娘自己闯上门来时,她倒也不介意好好收拾收拾。

她早已不是过去那个坐在角落里缄默不语的寒酸丫头。

唯有前几日去华阳宫赴宴时,因着玉佩的箴言,她不得不主动加入廉明玉带头的小团体中,笑脸待人,时隔十年,这才终于和她们又好生地聊了几句。

当时,似乎氛围还不错?

秦妗思索了许久,抬起脸来,对卫岐辛说道:“我前几日与她相处得尚可,还相互采花插鬓了。”

“那就是不错了。”卫岐辛放下心来,点点头:“你邀她来,只当是相处融洽的姐妹两个聚聚,并不涉及秦相的名头就是了。”

秦妗应了下来。

卫岐辛站起身来,只觉得今天像是打了一场大仗,浑身乏力。他望了望天色:“时候不早了,本王也无意和相爷相见,还是先行告辞罢。”

秦妗连客套的挽留也不曾有:“不送。”

巫清都要礼貌一些:“王爷慢走。”

卫岐辛倍感心酸,摆摆手,默默走出院子,在后门处停下步子,又回头瞧了瞧,仿佛在等谁跟过来。

人影都见不到一个。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那件锦裳,上面黑一道灰一道。

“哎,今日在这里洗的澡也是白费。”

也罢,他回去再说。

卫岐辛走出小巷,刚想把自己府上的车夫寻回来,忽然感觉胃里躁动起来,一阵阵发疼。

糟了!

卫岐辛弯起腰,捂着肚子,暗道不妙。

秦妗做了十几道菜,为了检验合格与否,每道他都尝过。

有多难吃他就不说了,现在还害得他要闹肚子不成?!

再不回府,他的小命恐怕都要耽误在这里了。

望着腰间的玉佩,卫岐辛咬牙说道:“都是因为你——”

当夜,慎王闹了一晚上的肚子,御医开药无效,直呼不可能。

次日,虚弱的小王爷躺在床上,刚刚喝罢一碗又黑又苦的药,手中的瓷碗忽然掉落在地。

“什么,廉明玉不愿意去秦府?!”

第32章 喝粥花猫

卫岐辛倚在床头, 撑着额角,无限忧愁地望向窗楹外的一抹黄昏秋色。

他披着鹤氅,也不束冠, 墨发散了几缕在脸前, 虽说生得极好, 但因着昨夜折腾, 如今容色便有些黯淡,眼下发青, 且又愁眉不展, 活像个霜打的小黄瓜。

李叔实在看不下去了,放下手中的药碗,低声询问道:“王爷,整整一日了, 您这究竟是在苦恼什么?”

“李叔,”卫岐辛盯着天际正在下沉的落日,沮丧说道:“你说, 如果三天之内必须给一人做菜吃,那人却又不肯前来, 该如何是好?”

李叔吃了一惊:“王爷这般好的厨艺,竟也有如此不长眼之人?”

“本王厨艺确实很好。”卫岐辛听得很受用, 点点头, 又忽然反应过来,摆手说道:“不是我, 是旁人。你就说该怎么办罢。”

“这有何难,若是非要她吃的话,做好饭菜端到府上去便是了。”

卫岐辛眸中逐渐焕发出一抹神彩:“我怎么没想到呢?”

他探身将药碗端过来一饮而尽,束好大氅, 起身说道:“备笔,本王要写封信。”

“王爷,你这身子……”

“不就是闹个肚子?”

刚才还病怏怏的卫岐辛此刻简直是浑身有劲,轻描淡写地说道:“我身强体壮的,哪里需要躺这么久。”

恍惚之间,李叔觉得自家娇气的小王爷似乎终于长大了些。

他将喝尽的药碗放回木盘中,笑得欣慰和蔼,眼角皱纹深深:“好,好,这就给王爷备笔。”

月上树梢,秦妗收到了一封来自王府的信。

上面大大写着:“秦妗亲启”。

她没急着拆开来看,而是微微挑眉,细致观察着这四个字。

虽然笔锋尚且不足,运力不够简洁干脆,但字形还算是像模像样,没有到辣眼睛的地步。

他的字实在是有所长进。

一年前,她曾在父亲的案桌上见过卫岐辛的折子,当时秦相匆匆扫了一眼,便丢到一旁不再理会,撇嘴挖苦道:“慎王这手天下独创的潦倒醉体,真真不是凡人所能欣赏的。”

出于好奇,她拾起看了一眼,谁曾想,还得要仔细看半天才能辨出上头写的是身体抱恙,不便上朝,还请皇帝海涵等诸如此类的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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