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每天残废一次(24)

对啊,这才是秦妗,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他们之间,可不止幼时宫宴的那一面之缘。秦妗的武功有多高,下手有多狠,他其实是见识过的。

本来今日揣着个佛前巧遇,同用斋饭的小心思,谁想到最后成了这样,反而有点同甘共苦的意思了?

冉白一边下移,一边低低笑了两声。

秦妗啊秦妗,这还没来得及去提亲,便要和你出生入死了。

算了,生死有命。就看他们的运气到底如何罢。

好在秦妗身上存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运。刚滑了几尺,藤蔓应声而断,两人心中一惊,却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山腰一方突出的巨石上,虽说砸得浑身剧痛,但好在没有直接掉到崖底。

实在是太险了。

秦妗的背部被撞得生疼,火辣辣地,她喘着气,眼前一阵阵发黑,抬手摸了摸,鬓发间全是冰冰凉凉的液体。

满手都是鲜血。

她还从未如此狼狈脆弱过。

秦妗有些气闷,仔细一琢磨,立刻初步梳理出了前因后果。

定是府中有人泄露了她要来央山寺的行踪。紧接着,秦相被邀去廉家做客,带走了精锐暗卫。

之后,马车的轴轮被人恶意破坏,如此一来,就算昂哥儿不吐奶,她们也得下车走上这条小径。

小径的四面都布下了黑衣人,守株待兔,下山之路被截断,她只能往山顶躲去,最后走投无路,要么被杀,要么跳崖。

这之中的意外变数就是冉白。

幸好他时常来拜访央山寺高僧,清楚崖下有藤蔓,这才敢纵身一跃,在险境中赌一把死里逃生。

浓浓的山雾也起了大用。

秦妗用掌心按着额角的伤口,不断用力,试图让神智继续保持清醒。

她的行事终究太张扬自信,以致着了旁人的道。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秦姑娘,你还好吗?”

天色阴沉,崖下的风卷得狂妄。

冉白撑起身子,掏出怀中尚算洁白的手绢,为她轻柔地擦了擦脸上的血渍。

秦妗没有心情应付他,低头往巨石下看去。

仍旧茫茫一片,不甚清晰。

黄昏将至,温度下降,继续待在这块突兀的山石上对他们肯定不利。

巫清为人机灵,在山顶找不到她以后,应该会带着人马搜寻方圆十里。所以,要真正下了崖,或许才会有一线生机。

冉白见她观察着四周,眉头紧皱,实在不忍,想了想,将身上的香囊取下,从里面摸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璞玉。

这块美玉尚未琢磨,浑然天成,约有掌心那么大。

他垂眼摩挲了片刻,轻轻一叹,忽然把玉狠狠丢了下去。

只听见几声叮锵后,传来了微弱的扑通落水声。

实在是气运加身。

“我先来罢。”冉白冲秦妗安抚地笑了笑,移到巨石边,手一放,人顿时没了踪影。

落水声随即响起,看来巨石的地势并不算高。

“秦姑娘,这是安全的,跳下来罢!”

冉白的左腿撞到了水中碎石,丝丝鲜血涌出,开始在水面上传开。他面如金纸,冷汗涔涔,勉力接过秦妗,将她送上岸边。

秦妗倒也不是个弱女子,受不惯他这样的礼待,再冷硬的心肠都有些过意不去了:“冉公子,你也快上来,我为你包扎。”

湖中那个翩翩探花郎早已乱了发丝,面容苍白。秋水寒凉,他却迟迟不肯上岸。

冉白扎进水底,四处找寻,终于又看见了自己的玉。

可惜璞玉已经碎成两半,他只拾回其中一部分。

秦妗看不下去了,重新下水,拉着冉白往回走,将人拽回岸边,撕下一道裙边,为他包扎了血淋淋的腿,动作不容拒绝。

冉白不再说话,静静瞧着她。

湿漉漉的发丝贴着如玉面颊,还在滴水。唇色浅淡,罗裙残破,处处淤青,失去了身为京城贵女的精致出尘。

尽管如此,她还是那个冷厉而坚强的美人,谁也比不过。

包扎完毕,秦妗抬起脸庞,紧盯着那双淡雅的墨眸,幽幽说道:“多谢公子今日舍命相救,回城后,秦家定会相赠更好的玉物,如今还是快走罢。”

真是书生气,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里找他的另一半玉。

何况,玉碎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冉白其实被冻得不轻,咳了几声,缓了缓,垂下脑袋:“是在下草率了。”

“你还能走吗?”

“自然。”

他们得赶紧出山。毕竟,黑衣人定会绕到崖底来寻尸,再拖一会,说不准要碰面。

秦妗眼眸一扫,找了根和擀面杖一般粗的树枝,飞身便是一脚,将树枝直接踹断,随手拔去细枝末叶,然后递给了冉白:“拿着,当拐杖。”

看着她的举止,冉白又咳了两声,眼中都是笑意。

两人拨开树丛,辨了方向,小心翼翼地往山外走去。

天色就要暗下来了,此时距离秦妗遭袭,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时辰。

“且慢!”

行了一会,草丛越来越深,冉白眼尖,忽然拽过秦妗的手腕,把她拉到怀边护着:“此处野蛇出没,断不要直接行走。”

他解释着,用手中树枝探了探周围的草丛,神色专注。

天气越发阴沉。

远处的树林中,和巫清等人找得心急如焚的卫岐辛终于费力地钻了出来。

瞧见远处的两人,他本来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刚要开口唤秦妗,谁料就看见了两人互相拉扯的亲密一幕。

卫岐辛顿时不悦地闭上了嘴。

他缓缓收回脚,抬手擦着额角的细汗,霍霍磨牙,低声说道:“英雄救美是吧?臭小子,好深的心机。”

亏他亲自找了这么久,还让巫清拿着令牌带了大批的皇家侍卫来。

就连在廉家赴宴的秦相都冲了出来,和镇国公一道,驾马飞驰到这里。

结果就让他看这?!

正巧,树林另一边中也钻出了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满脸焦急的秦相和镇国公就在最前面。

“妗儿!”

此刻的秦相哪里还有平日喜怒不行于色的宰相气度,女儿奴的本质尽显,不顾杂草丛生,飞快向秦妗奔去,宽大的朝服衣袖都灌满了风。

镇国公刚要张嘴叫人就被秦相抢了个先,气势瞬间落下三分。他瞥着奔跑的秦相,又看了一眼冉白。

嗯,似乎没有缺胳膊少腿,那他就不急了。

反正也不是娇贵的女儿。

说起来,他镇国公好歹也是一员龙城飞将,怎么生出个这样文质彬彬的小儿子来?得了,让他受点伤也无妨,增添男儿气概。

众人沉浸在找到他俩的喜悦之中,个个都松了口气,面带笑意。结果走近一看,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父亲,我没事。”

秦妗看着向她奔来的秦相,心中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她从没料到父亲有这样珍爱自己,居然会忘记维持一朝宰相的形象。

今天带走了太多暗卫,秦相自觉没把孩子护住,内疚不已,刚准备好好安慰她一番,却也和其他人一样噎住了话,愣在原地。

秦妗后知后觉地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冉白还握着她的手腕。

而且,她身上的罗裙破破烂烂,被水浸透,凹出了曼妙的身姿,着实有些不雅。

卫岐辛一震,心中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连忙脱下外裳,快步走到秦妗身旁给她披着,顺便一掌将冉白的手劈开。

他望向众人,急急开口,打破尴尬的气氛:“他们二人相安无事就好,本王也深感欣慰,别站在这里了,先出去上了马车再说。”

已经晚了。

镇国公没有搭话,而是摸着下巴,转头对秦相说道:“老秦,我家这孩子品质倒也算是不错……”

秦相也默契地转过了头,犹豫片刻,颔首道:“的确不错……”

“今日这小子也算是和令千金共生死了,自然是该负责任的。”

镇国公看着老友陷入沉思的脸,补充道:“而且老夫早就想派媒人来你府上提亲了,妗儿美丽聪慧,若能娶了她,是冉白的福气。你看如何?”

放屁!你们有把本王放在眼里吗?

冷风吹拂,卫岐辛站在原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众目睽睽之下,秦妗和冉白这样亲密,又是衣冠不整,就算是逃亡之故,也挣不脱两家定亲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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