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带的东西倒是些不值钱的,可要是马丢的,这荒郊野岭的便麻烦大了。
福二点了点头。
饭菜上时,唐靖柏先验了验毒,这才对秀娘道:“吃吧。”
这山野深处的客栈做出来的菜也并不新鲜好吃,只能填个肚子。几人吃饱,只喝了几口清水,便各自回屋。
他们在外住宿,一般都和衣而卧,以免发生意外时逃脱不及时。
秀娘盖着被子窝在里面,看着唐靖柏眼周的青灰,心疼的伸出小手摸了摸:“夫君快些歇息吧。”
唐靖柏伸手将秀娘搂入怀中:“嗯,夫人也快些歇息。”
他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下,拍着她的肩膀将人哄睡着。
一楼吃饭的人逐渐散去,时不时传来上楼的声音,又过了一会,便彻底的安静下来。
大战之后又舟车劳顿数日,唐靖柏早已疲惫不堪,他揉了揉眉心,又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听着周围的动静,不知不觉间沉沉睡了过去。
“咔嚓——”
几十道暗影在月色中忽然浮现,为首的人指尖轻动,其余人纷纷朝不同房间包围而去。
木床上,一男一女依偎着睡得正熟,五个黑衣人齐齐举起刀,锐利的刀片在暗夜中射出冰冷的刀光。
睡在木床上的男人忽然坐起身,唐靖柏一把将秀娘推到最里面,一脚踹在来人身上,紧接着横扫一刀,出刀快速地刺破两人的肩膀。
见他功夫如此之好 ,躺在地上一人猛地一吹口哨。
窗外传来“笃笃笃”的声音,其中三人与唐靖柏继续与缠斗,另外两人捂着伤口跑出房间,从外面猛地砸了几瓶酒进来。
唐靖柏眼瞳微缩,抓住其中一人的脑袋狠狠往墙上一撞,可黑衣人并不等他们的同伴出去,扔进火之后,动作迅速地关上了门。
唐靖柏发了狠,一刀刺进那人的胸膛,刀抽出之时,狠狠划过另一个人的喉咙。
秀娘乖巧地缩在被子里,唐靖柏使劲揣着被订死的窗户,大声道:“秀娘,用我们方才洗脸的水把褥子打湿!快些!”
地上满是鲜血和尸体,秀娘一滴泪也没流,从床上跳下来抱着褥子放进水中浸湿。
火势越来越大,烧得人脸通红。
窗户被订得严丝合缝,唐靖柏额头上青筋暴起:“啊啊!”
他怒吼了一声,用尽全力在窗户上踹了一脚。
定死的窗户终于又了松动的痕迹,唐靖柏已经有些呼吸不过来,他转头对秀娘道:“对,用湿褥子捂住嘴巴和鼻子。”
见他说话如此艰难,秀娘怔怔地哭出声。
唐靖柏一把端起凳子,拿在手中使劲朝着外面撞。
这窗户本就久因为常年没怎么开焊死在一起,又被人从外面订死,怎么都撞不开,唐靖柏眼球充血,一边憋着气着一边使劲撞着窗户。
火越来越旺,掉下来的房梁斩断了去路,只有窗户这一条生路。
秀娘缓缓倒在身旁,后侧烧断的木头猛地砸下来,唐靖柏眼睛猛地瞪大,使劲朝着秀娘扑去。
“砰——!!”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定死窗户的几层木板却猛地从外面被猛地破开,一道黑影在火光之中飞跃而入。
赵云怜一脚揣在那火红的木棍之上,可火势越烧越大,“咔嚓——”又有一根木棍忽然砸下来。
唐靖柏急道:“小心!”
赵云怜反应不及,一下转身将两人护在怀中,背脊猛烈一疼,喉咙忍不住溢出痛苦的闷哼声。
几道黑影紧跟着飞入屋内,将几人全部带了出去。
唐靖柏扯开秀娘身上潮湿的被褥,秀娘受伤并不严重,一到开阔清新的地方便缓缓苏醒了过来,见她转醒,唐靖柏这才转身看着方才突然闯入的黑影。
到光线比较明亮的地方,他才发现那身衣服是深蓝色,料子十分名贵。
赵云怜背对着他,属下扯开衣服将酒洒在伤口上,撕开一匹白布包扎起来。
唐靖柏将秀娘安置到一旁,走到恩人面前正准备跪下,手腕被人稳稳地扶起,男子声音低沉而清润:“大哥不必客气。”
男子脸上落了些灰黑,却依旧难掩矜贵俊逸的五官,那脸的轮廓和皇上十分相似,可眉眼之间的水光,几乎给了人温柔的错觉。
唐靖柏蹙起眉,迟疑道:“七皇子……”
赵云怜点了点头:“大哥,我们先离开。”
枫儿的人在通州找到他时,他便立刻派人赶往两阳,给母亲送完药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
“殿下,抓了三个活的。”
赵云怜点了点头,眼眸冰冷地看着地上被捆起来的三个人:“续好他们的命。”
手中的手镯沾了些灰尘,赵云怜捏起衣袖擦了擦。
枫儿的暗卫将这手镯连夜送往通州时,他便知道情况比以往都要危急。
他赶忙加快了进度,让沈福提前中计,送完药之后立马往两阳赶。
他追上唐映枫时,她已经跑死了三匹马,他的马已经快不行了,却又来不及等到下一个驿站。
唐映枫下马将缰绳递到赵云怜手中:“七哥哥,拜托你了。”
一行人离开这间客栈赶往附近的其他住处,唐靖柏带着秀娘上去歇息,赵云怜仍在下面的马厩同下属说些什么。
唐靖柏关好门,走到赵云怜身边:“敢问七皇子,要杀我们的刺客又是谁派出来的?”
下属选好了一匹马,又将水和干粮备好之后,将缰绳递到赵云怜手中:“殿下。”
赵云怜接过缰绳:“大哥,你和大嫂先好好歇息,我去接枫儿。”
唐靖柏皱起眉:“枫儿也来了?”
今日这刺客,他一时之间分不清来源。而赵云怜的出现又太突然……
赵云怜双眸累得泛红,整个人已然是强弩之末。唐靖柏撩开下摆,单膝下跪:“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赵云怜赶紧将人扶起:“都是一家人。”
马蹄声跺跺跺响起,直到赵云怜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唐靖柏都还没反应过来那句话的意思。
他转头看着赵云怜的下属:“殿下他……什么意思?”
*
赵云怜将好马骑走之后,唐映枫便牵着已经快累垮的马慢步行走,白十九和白十八陪在她身边,也累得不行。
这附近没什么可以歇脚的地方,三人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处山洞。
唐映枫已经一天一夜没进水,她整个脑袋都直嗡鸣,眼前泛着昏黑。
白十九赶紧上前握住唐映枫的肩膀:“公子!”
白十八赶紧道:“我出去找水!”
他们白天已经在这儿附近找过一圈,并未发现水。这里荒郊野岭又是深夜,谁知道会有什么危险。
唐映枫睁开眼睛沙哑道:“不必,白天再去。”
她一个女子,昼夜不停地骑了五天的马,他们都快有些吃不消了,现在才倒下,已经是极为不容易。
若不是七殿下及时赶到,后果难以想象……
鼻子和喉咙如同火烧一样,又干又痛。明明是盛夏,夜间的时候却格外的冷。
唐映枫躺在山洞最里面,忽然想起小时候。
她那时才九岁,跟着哥哥们去郊外打猎,追着一只兔子时,不经意之间迷了路。
天色渐暗,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开始有些惊恐,她抓这毛茸茸的兔子缩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怕到后面竟然睡着了。
恍惚间有人打着火把走近,脸被烤得热热的。
她缓缓睁开眼睛,赵云怜正打着火把站在自己面前,火光跳跃在他温润的眉眼中,那张小小的脸便成了更俊朗清晰的轮廓。
唐映枫喃喃道:“七哥哥。”
“嗯,”腰肢被有力的手臂勾住,她被人抱了个满怀,那声音一如幼时那般回答道:“……是我。”
第六十五章 指尖滚烫
听到他熟悉的声音, 唐映枫这才从回忆里钻出来。
她无力地靠在赵云怜的肩窝上,趴在他耳边轻声问:“大哥怎么样了?”
赵云怜抱着她坐下, 唐映枫坐在他腿上,舒舒服服的窝着。
“没事了,我留下人将他们一起安顿在了附近的客栈里。”
吊在胸口的气这才舒下去,唐映枫困倦至极,眼皮不停地打着架:“父、父亲那边……”
赵云怜亲了亲她的耳朵:“我早已派人先行赶往两阳,枫儿先睡吧,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