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是帝国太子有什么想法?”兰斯洛特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情绪。
被问话的男人只是那样看着他,一言不发,嘴角的笑容依旧。
一旁的审讯者又是一鞭子抽到乌利亚身上:“太子殿下问你话呢!”
那一鞭的几乎是贴着兰斯洛特的耳边甩在了乌利亚的身上。
皮开肉绽的声音近在咫尺。
兰斯洛特的眉毛皱了一下,这是他今天进入这间屋子以来唯一一次面部表情的改变。
男人的笑未减分毫,眼看审讯者手中的鞭子又要抬起。
“住手!”兰斯洛特脱口而出的音色竟然有些破了音。
审讯者退后一步开始解释:“从三天前我们开始讯他,他就是这副样子,您来了他还会抬个头,在这之前他没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点反应都没有。”
兰斯洛特眉头皱的更深,从三天前开始......
已经讯了三天了,也就是说乌利亚已经在这跪了三天,跪在这冰冷的地板上,受着一鞭一鞭的打。
他没法想象这有多痛苦,审判庭也知道
Alpha人种的恢复能力很强,一天好几拨人轮番着打。
身上的伤口还没见愈合又被抽开,伤口一道叠着一道,除了脸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
兰斯洛特将手上的白色手套摘掉,伸手抬起了男人的下巴。
男人很是配合,顺势将头仰起,嘴角的那抹笑印在兰斯洛特的眼里,心脏的每一处血管好似都被牵动着,无声地痉挛着。
兰斯洛特想从那双眼睛中捕捉到一丝属于他的情感。
他想要从那笑意中找到仇恨,寻到愤怒,或许这样能够抚慰他那深深的负罪感。
但越是这样他越是琢磨不透,他从那双眼睛中看到看不到丝毫的恨意,厌恶、仇恨、愤怒、不解一概没有,甚至一丝负面的情感都寻不到。
“你不恨我吗?”
兰斯洛特问出了今天的第二句话。
审讯室内又是长久的寂静。
双膝跪地的男人这次也依旧没有说出一个字。
在兰斯洛特尔准备要收回手时,男人的头微微侧过一个角度,鬓发擦着兰斯洛特的手心,在只有他们可以看到的角度,在他的手心落下一吻。
若是兰斯洛特今天带着他送的那枚镶嵌着海蓝色宝石的戒指,那这个吻就会不偏不倚,落在他左手无名指的指根处。
那一刻兰斯洛特的脑内好像有一根弦突然断了。
......
“没看出来你还会信古地球时代的这种说法。”
“所以左手无名指戴戒指是什么意思?”
......
“代表着送戒指之人永恒的忠心。”
......
那根弦上并非空无一物,而是雪山的一弦,堤坝的一弦,断后雪崩泄于高山之下,决堤后大水奔于洪荒万里。
也是兰斯洛特对他的所有情感......
仰慕、爱慕、思慕......
万千思绪交融于一点,而后一发不可收拾。
兰斯洛特的害怕恐惧,不安焦虑全都在这一吻中烟消云散。
那浅浅的一吻不参杂任何□□,但却承载着更重的重量。
没有一句的质问,没有一言的辩解。
躲过了皇室的监控,逃过了审讯者的眼睛,将他所思、所想、所欲、所求都悉数传达给了兰斯洛特。
这一吻胜过千言万语,倾注于此,无需言他。
思绪自是已在他心。
第69章
帝国自统一以来都是由皇室埃利奥特家族掌握政权,三十年前帝国新一任皇帝上台,统治延续至今,这位皇帝就是兰斯洛特的父亲——威尔斯·埃利奥特。
两天后,迎来了审判庭对乌利亚的最终审判,老皇帝倒是悠哉悠哉地在后花园里身着朴素的园丁装,头戴一顶草帽,手拿一把有些生了锈的园艺剪修剪着景观。
“什么?你说兰斯洛特把北冕停在审判庭门口,还公开让记者媒体进行播报?”
老皇帝手中的剪刀咔嚓一声将一根从景观造型中凸出来的藤枝剪断。
身边为他报告的侍卫又重复了一遍刚才传回来的讯息。
老皇帝笑了笑继续手中的修剪:“我倒要看看我这个儿子能为了个Alpha做出什么事来。之后有任何进展第一时间向我汇报。”他挥挥手,侍卫躬身行礼,随后退出了花园。
在侍卫离开后,从花丛后面又走出一人,是个和老皇帝差不多岁数的中年人,一位棕色短发,黑眼的Alpha。
“格雷姆,你觉得我儿子干这事是想做什么?”老皇帝放下手中的园艺刀,将草帽从头上拿下扇了扇。
被他唤作格雷姆的中年男人衣服很休闲,但身上却有一种肃穆庄严的感觉。
格雷姆看了看时间:“离开庭还有三十分钟,他想做什么马上就能知道了。”
老皇帝叹了口气:“唉,你这人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无趣,你两个儿子可比你可爱多了。”
说话的格雷姆就是伊德里和迪克的父亲。
“如果你觉得不省心也能叫可爱的话这话倒也没错。”格雷姆拿起了他放下的园艺刀,准备再修剪修剪。
“还是我来吧。”老皇帝一个箭步上前,拿过了他手里的园艺刀:“迪克的精神体还没找到吗?”
格雷姆悻悻然收手,把手背在了身后:“没有,地下城势力盘综复杂,很多地方我们的人查不到。”
“慢慢来吧,这事也急不得。”
“我倒是不急,急的不应该是你吗?”格雷姆看向一旁的老皇帝,“他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吧。”
剪刀又咔嚓一声,剪断了个枝桠。
老皇帝手中的刀一顿,眼神瞬间犀利了几分:“这不需要你说。”
像是被人扫了兴致,老皇帝也再没有心思修建盆栽,转身没再多说什么离开了花园,徒留格雷姆一人在花园中站着看着那被剪得秃了一块的盆栽。
-
另一边最终审判庭门口已经被人挤得水泄不通。
全方位多角度媒体的镜头,空中的无人机,都对着审判庭前的那座银边纯白机甲,以及机甲前的那位身穿黑衣的金发元帅。
“请问兰斯洛特元帅,您这是对审判庭的示威吗?”
“将机甲开来审判庭这是对审判庭权利的蔑视还是对于审判的不满?”
“此次行动是代表您个人还是代表军部?”
“请问兰斯洛特元帅对于前元帅乌利亚的各种行径以及指控罪名有何想法?”
“乌利亚进行非法人体实验,非法进行虫族变异实验,与星际海盗通敌叛国,请问您作为代替他的新任元帅您的立场是什么?”
“据我们了解,您是在三个月前才担任元帅副官,两个月前乌利亚出任虫渊您才做上代理元帅,如今却比过一干比您更有声望有能力的人坐上了元帅之位,您不觉得德不配位吗?”
...........
群众记者媒体的发问不绝如缕,金发青年站在纯白机甲前,两臂背在在身后,目不斜视,对这些言论与提问充耳不闻,像是站军姿一般一动不动,站的比直,不怒自威。
最终审判如期进行,在今日十点准时开始。
审判过程全程直播,只要是帝国公民均能观看。
审判庭之所以叫审判庭,是因为这里不接受任何辩解,由法官直接宣布罪行之后便开始执行处决。
它的权力并不是一人独大,而是多议员投票制,进行罪名宣布以及处罚决议的审判官只是将结果宣布的人,这看似合理,却也埋下了很多祸根。
审判庭很久才会开庭一次,审判的大多数是穷凶恶极,罪不可恕之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此次对乌利亚的审判会在帝国乃至整个星际引起轩然大波。
乌利亚的名号太响,帝国元帅,
帝国战神,帝国的光耀晨星,他引导了帝国机甲部最辉煌的时刻,赢得了虫族大战的胜利,是人类历史中的闪光点,万古文明的荣光。
就是这么一个人,此时此刻正站在最终审判庭的被审席,以叛国罪与违背人类共同利益的罪名接受判决。
兰斯洛特只是站在审判庭之外也可以通过四面八方实时转播的屏幕观看到审判庭内的场景。
他的目光久久的注视着屏幕中的那个男人,两天不见,他的面色相较于那天在监狱中看到的更加憔悴,衣服已经换上了新的,纯白的衬衣,黑色的长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