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深和工作人员说完话,看也没看一旁的楚佩,从人流侧面打着招呼挤进了房间,楚佩的目光紧紧盯着他,心里也说不清楚是怎样一种感觉。
楚歌何德何能,能让像景深这样的人这么牵挂?
为什么世界上所有的好事都会被同一个人占有夺走呢?
楚佩在不知不觉中攥紧了手,直到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才回过了神。
顾静松温和地看着他,在那双颜色稍淡的眼睛中楚佩看到了一个面目全非的自己。
“很晚了,我那间没人,过去休息吧。”
牙齿在侧脸颊里锉了锉,对于面前这个知晓一切的人,楚佩有种本能的敬畏,一切把柄都被这个人攥在这里,但你感觉不到威胁,这个人仿佛是真心诚意地为你好,温和地劝诫,不带一丝威胁。
楚佩松了手,低着头从房间内走了出去。
村里的平房一共就两间,有床的那一间已经被人挤满了。
徐咨羽和苏照月把人放下就迫不及待地从人群中要撤出来,只是人太多,房间又很狭小,一时之间兵荒马乱,两个人被人群裹挟着都出不来。
景深站在房间的最外围,看着屋子里混乱的情况,心里立刻就敲响了警钟。
纸窗外朦朦胧胧的,说是天亮也还没亮。
徐咨羽是一样的想法,他被人群推着,回眸望向景深,两人的眼神都是一致的不妙。
“热水来啦,让一让——让一让——”
房东兄弟俩抬着一木盆热水进来,人群也犹如一盆热水进了一滴热油一样劈里啪啦地乱炸,徐咨羽防备着众人的推搡,肩侧忽然感觉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大力量。
“哦——哦——哦——”
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叫嚷声响起,一切都仿佛变成了慢动作。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徐咨羽往床上的楚歌身上倒去,徐咨羽伸手拉猛地拉住站在床头的苏照月,苏照月被拉傻了,也往楚歌身上砸去。
“我操!”
僵在床上被冻成狗的楚歌爆发出一声痛苦的灵魂呐喊,伴随着那一声惨叫,简陋的木床轰然倒塌。
景深:“……”
挤满了人的屋子瞬间安静下来,只有装满热水的水盆在惊呆了的兄弟两人手中散发出“咕咚咕咚”的摇晃声音。
“快救人啊!”
不知道是谁先反应过来了,人群赶紧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捞起人肉三明治,徐咨羽和苏照月都还好,苏照月砸在楚歌的胸口,徐咨羽砸在苏照月背上,两人都是脸上遭受了冲击而已,两人被众人拉起来后终于露出了最下面的楚歌——双目紧闭,不省人事。
天亮了。
楚歌被连夜送往就近的医院急救。
身娇体弱的他人冻傻了,脚崴了,还被两个一米八的壮汉砸得差点吐血,醒来之后拉着哭得稀里哗啦的牛帅帅的手,虚弱道:“替、替我……把……群里……”
“呜呜呜,小歌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把粉丝留住……”
“写、写同人的……都……给我……踢了……”
“……”
第二个哭得稀里哗啦的是导演。
他就说这是档倒霉综艺!就不该看在钱的份上接第二期!
自动贩卖机里应声滚下一罐热咖啡,修长的手捡起热咖啡,悄然走到窗边的人身后,把热咖啡轻轻贴在人的脸上。
温热的触感传来,景深回过脸,对上徐咨羽的眼睛,接过他手里的咖啡,低声道:“谢谢。”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徐咨羽双手插入口袋,外面天已经完全亮了,小说的内容还没有刷新。
景深轻轻叹了口气,没有接话,沉默了一会儿,双手握着温暖的咖啡紧了紧,“该对楚歌道歉。”
其实每一个人都很无辜,但很显然昨天晚上楚歌的牺牲是最大的,或者说是最惨的一个。
徐咨羽对楚歌还好,改变剧情的心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为了自保,如果稀里糊涂地被推下去真亲到了楚歌……徐咨羽抖了一下肩膀,后怕不已,余光悄悄望向景深的侧脸。
折腾了一晚上,景深一直都没合眼,冻得发白的脸浮现一点淡淡的红晕,不知道是热咖啡烫的,还是病了,嘴唇却是很淡的颜色,他低头用口袋里随身带的手帕仔细地擦干净咖啡罐上的灰尘,手指一勾,拉开拉环递给徐咨羽,“辛苦了。”
白皙的手指衬着棕色的罐头,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是淡淡的粉色,很普通的男人的手,顶多算是漂亮干净一点,徐咨羽目光定定,抬手慢慢握住了咖啡罐的下面,小心地没碰到景深的手。
“我去看看他。”
景深步伐缓慢地往楚歌的病房走了。
手里的易拉罐和先世界里的补给类似,散发着一股陌生的香气,这是咖啡,景深如果在家里每天都会喝的咖啡。
徐咨羽轻轻抿了一口。
苦的,带一点烧焦的味道,回味又有一点甜味从舌根泛上来。
胸膛里一直匀速跳动的心脏从来都没有存在感,他是天生的战士,没日没夜的杀戮也不会动摇他的心,那些多余的情绪不适合出现在像他这样的执行官身上,他一直也很习惯这一点。
可是忽然间,心跳变得不规律了,就在刚刚那一个瞬间,握住咖啡罐的掌心感觉到热度的那一个瞬间,像是丢失的某一块东西强硬地冲入他的胸膛,几乎让他感觉到了疼痛。
抬起另一只手按住胸口,徐咨羽低头,眉头深深地拧在了一起。
病房里的楚歌又睡了过去,景深疲惫地扶了扶额,打开手机,终于看到了他们挣扎努力对抗剧情的结果。
第九章 :综艺惊魂
第十章 :复苏
第37章
【徐咨羽那一颗冰封的心在看到他苍白的脸时像是被一阵柔软又微凉的风吹开了, 丢失已久的情感在他胸膛中悄然复苏、发酵。】
景深看完第十章 的结尾,酸得牙都要倒了,吸了下鼻子,打了个无声的喷嚏。
山里晚上的凉风不是吃素的, 出去找人的工作人员里一大半都患上了感冒, 导演是其中病得最严重的, 跟楚歌住隔壁病房, 发烧发得喉咙冒烟, 强撑着病体让助理向景深转达了把指挥棒交给副导演的想法。
景深很干脆道:“这期就这样吧。”
助理小心翼翼道:“就这样的意思是?”
“都回去吧,就当放个长假, ”景深坐在病房的沙发里,此刻在助理导演的眼中帅到他想跪下,“工资会照常发放。”
助理导演走出去的时候脚都在飘,怀疑自己是感冒太严重有点神志不清了。
景深也只是做个尝试。
主角楚歌在病床上半死不活, 根本无法参加综艺,那么这个综艺大概率也就失去了它走剧情的作用, 也许就有停节目的可能性。
果然,助理导演很快就来回复景深, 制片人的意思是金主爸爸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景深立刻就要回去,楚歌病得比想象中要更严重,高烧了一晚上, 点滴打进去, 高烧变成了低烧, 但还是不好,薄薄的脸皮快要烧破,红得嘴唇都要滴血,一开始还有力气骂人, 到后面完全就像个睡美人似的只知道昏睡了。
牛帅帅人吓傻了,坐在楚歌病床前‘哗啦哗啦’地掉眼泪,“小歌,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咱们还没红呢,你说要找你妈还没找着呢……”
“嗯,”景深站在病房门口一手带着门打电话,“要快,越快越好。”
“直飞的话……下午两点十五分还有机票。”
景深望了身后的病房一眼,“要四张。”
“好的,您稍等……目前这一班飞机只剩两张机票了。”
“下一班要多久?”
“下一班是三点的飞机。”
病房里的牛帅帅还在哭,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毫无形象。
“那就分开,分别买两张。”
景深挂了电话进病房,“不要哭了,准备一下带他回去。”
车来得很快,景深几人匆匆上车。
楚佩站在楼上看得很清晰,景深一手抱着那条扎着双马尾的小狗,站在车门旁看着牛帅帅将昏睡的楚歌推入车里,然后徐咨羽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上车,景深摇了摇头,不知道对徐咨羽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