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的宠妃(67)

最后毓儿还是开开心心去上学了。

-

这夜里,毓儿照常去父皇那里汇报功课,她拉着阿景的手,一进殿就发现父皇蹙着眉坐在案前,折子堆得老高。

毓儿小心走过去,轻轻给父皇捏了捏胳膊,“父皇,您近日都不去看母亲了。”而今也就她和阿景敢在司马珩面前提沈荞了。

司马珩抿着唇,因着被折子气到的心情,越发烦恼了,“是你母亲不想见父皇。”

毓儿皱着眉,“可昨日里毓儿去见母亲,母亲说她和父皇吵架了,父皇和母亲都需要静一静,待父皇想明白了,就不生气了。”

司马珩“呵”了一声,不想女儿和儿子被吓到,终究是没有发脾气。

他以疲惫为由,第一次没有检查毓儿和阿景的功课,喂毓儿和阿景吃了些东西,便让下人带二人回去睡了。

待人走了,司马珩才拂去桌案上的东西,怒道:“孤需要冷静?孤看需要冷静反思的是她自己。”

王生跪下来,“陛下息怒。”

屋里一众太监都哆嗦着,蜡烛明明灭灭,映照着司马珩的脸也冷酷骇人。

好在,容湛及时进来,抱拳道:“陛下,已确认,确是娘娘的生父,已和沈将军相认,如今在沈将军府上住。要不要……叫娘娘去见见?”

“带过来叫孤先见。”他的声音仍是硬邦邦的。

“是。”

-

沈无庸是个小老头,面色蜡黄,身材矮小,五官平平无奇,看不出来丝毫和沈荞长得像的地方。

他进了御书房,行了礼,“草民见过陛下。”

司马珩低头打量他片刻,他倒是不卑不亢,虽则看着普通,气势倒是很足。

他道:“你同孤的爱妃,倒是一点都不像。”

沈无庸惶恐叩头,“做了小小的易容,原身子受了伤,怕吓到陛下。”

“哦?”司马珩奇道,“无妨,让孤瞧瞧。”

司马珩最后眼睁睁看着沈无庸从矮小长到七尺高,身形也宽了许多,身上宽大的袍子渐渐变得合身,脸上□□拿下来,那张脸同沈荞竟有四五分像。

只是那脸上到脖子上,遍布鞭痕。

沈无庸伏低身子,“有辱陛下圣看,草民惶恐。”

司马珩不由多看了他几眼,早先沈荞生产的时候,他去寻过沈淮,自然也寻过沈无庸,只是山迢路远,行踪不好辨别,每每快要找到,又销声匿迹,如今想来怕是易容的缘故。

他一直效力于胡将军手下,后因打仗冲散,再后来就出现在塔善一带,协助塔善平定了乱局,库图一直对其颇为高看,认为其才能与李冢不相上下。

此次库图出使大临,一来是为了商讨重修商路之事,二来就是为了亲自护送沈无庸来敬都。

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在临死前能再见一见儿女。

司马珩最后准许他去见沈荞了。

是个午后,沈荞刚睡醒在喝茶,外头传报,王公公带了一人来,要见娘娘。

“谁?”沈荞听到王生的名字就头疼,以为又是狗皇帝在搞幺蛾子。她不明白他到底在生什么气。

却听到太监说:“娘娘,王公公说,是娘娘的生父。”

沈荞手里捏着一块茶点,倏忽就掉了。

沈无庸是以真面目来见沈荞的,他踏进殿门的时候,迟疑了许久,最后站得远远的,冲沈荞一拜,“草民……见过娘娘。”

他声音里有哽咽,一别二十余年,日思夜盼,痛不欲生,跋涉千里万里,才得一见,却已过了半生之久。

沈荞不认得爹爹,上一世也没有爹爹,这一世也没有记忆,印象里只有哥哥,相依为命,最艰难的时候,饿得恨不得去啃树皮,昏迷的时候,也只记得叫哥哥,因为只有哥哥可以依靠。

那时候也想过,如果他们也有爹爹有娘亲就好了。

但是从未拥有过,也就不知道拥有是什么滋味,连想象都匮乏。

沈荞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甚至有些可怕,他身上的鞭伤留下一道一道的疤,狰狞刺目,单是脖子上脸上都有很多,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

他站得很远,眸光里都是沧桑和哀伤,那里面有几分慈爱和愧疚,沈荞并不认得他,可沈荞觉得他和哥哥长得是有几分像的。

沈荞不由自主便落了一滴眼泪。

第六十章 陛下啊陛下!

乱世难太平, 沈无庸一直恪守祖训,藏锋守拙。

然而蔡参此人过于阴毒,他不顾自己的拒绝, 三番两次找上门, 不惜以妻儿性命想要挟。

且此人极擅造势,各种传言漫天飞舞, 真假参半,全是捏造来哄骗世人, 以混淆视听罢了。

沈无庸失踪, 只是被掳走了, 起先被囚禁足足七个月, 他假意投诚,借机逃脱, 可人还未逃到家里,妻子便难产而亡,接生的稳婆都是蔡参的人, 沈淮那时尚且才七岁,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稳婆说什么便是什么, 何来难产, 不过是为了逼沈无庸回去罢了。

他在那一刻感受到了灭顶的无能为力, 愤怒和悲哀几欲让自己自戕而亡, 可若是那样, 儿子和女儿怕是只会被蔡参拉去鞭尸泄愤。

沈无庸最后还是回到了蔡参的府邸, 蔡参极为得意,告诉他:“没有人可以戏耍本君。”

他被软禁四年,蔡参几乎所有的谋划, 都有他的影子。

第五年,他才得到了蔡参的信任,可以自由出入,但仅限于通州境地。

蔡参越来越离不开他,于是便看他看得越发牢固,沈荞那会儿巫崂小先知的名头,全是蔡参放出的,自导自演一出戏,不过是为了敲打他罢了,让他知道,通州境地,他说了算,但凡他有异动,不需要他出手,沈淮和沈荞都会遭殃。

蔡参太明白,若想毁掉一个人,就把他捧得高高的,高出自己才能数倍,那便是灾难。沈无庸自己就是受害者,不能也不敢让儿女陷入那种困境。

沈无庸渐渐变得麻木,日日月月年年,盼望寻到时机逃出樊笼,可这一等就是十多年。

直到蔡参渐渐收不住马脚,引得司马荣湚要来攻打通州。

蔡参不敌,几次交战都以败退告终,渐渐恼羞成怒,逼得他及一众门客想办法对付司马军,而这时沈无庸却得到消息,沈荞和沈淮在逃兵难的时候走散了。

沈淮被征兵逃过一劫,但沈荞仍在蔡参的监视之下,并且引导她去了青州行宫。

然后逼迫沈无庸,若不想女儿被折磨致死,那么只能尽快帮他拿下司马珩,杀了太子,司马一族简直是天地一笑话,大临皇室,甚至不日就得分崩离析。

司马珩凶名在外,女儿在他手下自然不会有好结果,沈无庸气得吐出一口血来。大骂蔡贼阴毒。

沈无庸化妆易容混进青州城,试图拿到城防图,但却发现司马珩此人虽则声名狼藉,但却心思缜密,亦在领兵打仗上极有造诣,身边更不乏能人相助。

他几乎在瞬间便判定蔡参此役必败,且是毫无招架之力的败。

他潜入行宫后宅,遥遥见了女儿一面,那一面仿佛是永别,乱世当头,孑然一身,无所倚仗,搅进权力的漩涡里,堪比灭顶之灾,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沉沦,以至灭亡。

他那时其实已然放弃了挣扎,不愿意再帮蔡参,对司马珩也无能为力,蔡参几次联系不上他似乎已然是着急,打听到沈荞竟在行宫如鱼得水,以为他已被策反或招降,想方设法带了消息给他,告诉他,已有了传国玉玺和李朝皇室子弟李临的消息,待打败司马珩,借机复辟李朝再行禅位,一举拿下帝位,也不是不可能,劝他不要糊涂。

沈无庸无动于衷,他只是留在梅园易容成女子陪了女儿几日,然后在司马珩找传国玉玺对付卢以鲲的时候递了消息,他希望这天下是有才有德之人的天下,他无能,救不了自己,亦救不了女儿,惟愿天下早日太平,如此普通百姓才可安居乐业。

他没有想到最后是女儿一席话救了他一命,他被司马珩捉到的时候,在城门前和沈荞去往敬都的马车错身碰面,他被绑缚着站在那里,沈荞的马车在百丈外,有侍卫去禀告沈荞,问她要不要与沈无庸见一面。

沈荞下了马车,隔着很远的距离看了一眼易容后的沈无庸,那时候她满心迷茫,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爹爹,也不知道前途是福是祸,一心只有防备和算计。

北途川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