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去集市,都是江铮去,魏红旗还不知道眼前是怎么回事。
“你们这是?”
小柴倒是清楚:“他们是去帮忙的,罗奶奶能下床后,就一直在帮忙。”
魏红旗回头,看到罗奶奶正推着小柴那辆车,脖子上围着围巾,时不时咳嗽两声。
“罗奶奶身体好些吗?”
“不碍事。”声音凉凉的,不带多少感情。
魏红旗没再多说,反正车子不重,去集市活也不累,愿意帮就帮。
四个人比平时晚一点到,开春的集市上,买的人明显多起来,卖的却没那么多,熬过一个冬天,没有哪个生产队还能剩下存量。
等到地方,魏红旗支上车摆好药材,自己从家里夹带来的青菜就放在架车下,不太明显的地方。
大白菜占半篮子,剩的是萝卜还有土豆。
眼看要开春,很多小菜都能种,魏红旗打算把家里面太多的窖存给消耗消耗。
罗奶奶第一次见药材边上卖菜,想提醒对方这样不行,可话到嘴边又给吞回去。
不该她说话。
东哥倒是熟练很多,显然经常跟来。
翻过年十一岁的孩子,个子没怎么长,还是那么瘦。
“大婶,生产队却药材吗?煎煮制膏都好用的,救什么的都有。”
“大叔,看看药材,都是好的。”
被拦住的大叔瞅一眼,坏心问道:“这药能当饭吃吗?”
东哥显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话,冷静摇头:“药肯定不能当饭吃,那是治病的。”
“那就别拦着我。”
对方推开东哥,径直朝里走,想要找寻其他。
“东哥。”魏红旗冲他招招手。
东哥脸上一点沮丧都没有,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
“姐姐。”
“咱们换换词,把这些也捎上,就说,菜跟药材搭配卖。”
原本她是想直接各买各的,可瞧这情况,单卖肯定不行。
她偶尔也会听江铮说,村里面药材在集市上卖的不好。
那就换个法子。
……
东哥虽然很奇怪,还是点点头。
“卖菜卖药……”
这一嗓子刚喊出去,就立马有人凑过来问。
“菜怎么卖?”
魏红旗先问一句:“生产队里有老中医吗?”
有个别摇头:“没有,怎么买菜还要问有没有老中医。”
“因为我这药跟菜是一起卖,如果生产队里没老中医,怕你们买药回去不会用。”
“就不能光卖菜?”
“不能。”
见魏红旗回答的这么肯定,有人念叨一声不会做事就转身离开。
魏红旗也不愁。
她了解过,各个生产队老一辈基本上都是老中医,这些基础的药材,他们都懂。
有不答应的,自然也有人好奇。
“药有多少,菜有多少?”
“一对一,不管买什么菜,都配一株药材,药钱不变,菜钱可以便宜点。”
魏红旗也是第一次这么捆绑在一起,不确定对方能不能接受,就适当性降低一些菜钱。
反正这批种子长出来的菜,余到现在卖出去都是多赚的。
一个接一个走,最后剩下两家。
左边站着圆脸大鼻子男人,右边是个马脸小眼睛男人。
马脸那个最先问:“我要的多,你能一起卖?”
“多肯定没有,刚过完冬,哪个生产队也不会有太多的窖存。”魏红旗指着架车底下的篮子:“这次就这些。”
仔细看看量,确实挺少的。
马脸男人皱起眉头。
“卖给我,他嫌少,我可不嫌少。”边上圆脸男人插嘴。
“我也没说不要。”马脸瞪他一眼。
“那你站在叽叽歪歪的。”
魏红旗瞧见两人快要吵起来,刚想要拦,就见走过来一个人,还是熟人。
“五里大队的人现在都能来集市,什么时候你们也能跟人一样了。”
是白马大队支书,林权。
林权凑到架车前,手欠欠地拿着药材挑挑拣拣,还不忘扭头看向身边人。
“你们俩这是要买五里的东西?”
圆脸男人听到五里二字,脸色变了。
他皱着眉头质问魏红旗:“你咋没说你是五里的。”
“集市上只要生产队允许就能买卖,什么时候规定卖东西还要自报队门。”
“晦气,不要了不要了,谁知道跟你们五里沾上关系会不会倒霉,真扫兴。”
魏红旗望着圆脸男人的背影,眼神瞪向林权。
“看来林支书脖子上伤好全了,才有心情来插手五里的事。”
提到这个,林权还隐隐能感觉到脖子上一阵疼。
上次,他就差点被江铮按死在地里。
林权咬牙切齿道:“我这是做好人好事,免得你们五里药材吃死人,真出事我们可没地找人算账。”
叽里呱啦一堆结束,林权才扭头对上马脸男人。
“这位同志,你哪个大队的,还是别买五里的东西。”
魏红旗拦住话:“同志,你别听他胡说,我们大队药材都有跟国药厂合作,绝对不会有事。”
“全靠你一张嘴在说,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们又没办法找国药厂确认。”
马脸男人有些迟疑。
魏红旗见就要好的生意被林权生生破坏,正气呢,余光看到他背后不远处的架车上面摆着几条鱼。
周边几个生产大队,可只有白马有鱼塘。
“你都能出来卖鱼,可没资格说我们。”魏红旗试探道。
“我怎么就没资格?”林权出口气,这会正得意。
魏红旗见他承认,这下也没客气。
“有什么资格,你们白马大队鱼塘才下过毒药,怎么还敢拎鱼来卖。”
“下毒!”
边上有听到的人惊呼出声。
林权立马否认:“别听她乱说,她就是被我戳破真面目,为报复我。”
魏红旗给小柴一个眼神,小柴会意后立马跑到隔壁放鱼那块喊。
“大家可千万要注意,这家鱼塘被下过毒药,看这鱼一动不动躺在那,谁知道是不是被毒死的,可千万不能吃。”
“啊……”
大家立马倒退,从原地散开。
混乱中,东哥一溜小跑到卖鱼架车前伸出手。
“有没有毒,我尝尝不就知道。”
东哥手指头抹在鱼上填嘴巴里,下一秒,整个人就口吐白沫倒在那。
“东哥!”魏红旗赶紧冲过去。
罗奶奶紧跟其后:“东哥,你怎么样。”
东哥整个人都在颤抖,罗奶奶立马站起身抓住林权质问。
“你安的什么心!是你害的我孙儿,有毒的鱼你为什么还要卖!”
“快送去县城救人。”
魏红旗扶着东哥,不断在抠嗓子:“吐出来,快……”
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就……可东哥刚刚是不是只舔一下?
慌乱中,马脸男人突然提醒:“你自己不是卖中药,这么多里面没解毒的?”
魏红旗立马回神,抓住板蓝根、大青叶、金银花一时之间没办法断定。
奶奶说,这些都能解毒。
罗奶奶倒是利索,打趴下林权后,一把抢过金银花,直接塞进孙子嘴巴里面。
“东哥,嚼,快嚼。”
站在后面的人也看不见具体情况,只能从躺在地上的双腿发现,孩子不抖了。
没一会,哇一声吐在边上,抱着奶奶哭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
“还是要去县城看看。”
罗奶奶扶着孙子起身:“走,咱们回去看病。”
“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大家抓住这个害我孙子的人,一定不能让他好。”
众人的注意力瞬间从东哥身上转移到林权身上。
魏红旗顾不得细辨情况,抓住这个机会质问他。
“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卖毒鱼还有脸来诬陷我,我们五里是成分差,可从来没害过人。”
“把鱼给丢了!”
有人激动的抓住鱼丢出去,一脚踹翻架车。
林权被大家围堵,摇头说:“这鱼没毒,来之前我们专门让猫试过!”
“所以有毒这事你知道,但你还是在集市上卖。”
“我……”
“把他们赶出去,赶出集市。”
一个个跃跃欲试想要直接动手,谁能想到林权钻空子,瞅准机会跑掉。
“追,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