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话的。”跟在后头的江铮踹一脚架车:“这就是咱们那些药材。”
“对!可不准胡说,到时候叫外人听到,听到又该胡思乱想。”树根也在后面吆喝。
魏红旗看着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很多都不是我们种的,你真打算把这些东西交上去?”
“当然不。”
江铮从小跟奶奶耳濡目染,对药材认识比魏红旗要多些。
“这些在懂行的眼睛里一看就知道不是新鲜的,会出问题,到时候拿到集市上去,其他生产队的毛脚大夫很多都会自己炮制药材用来治病,咱们自己消耗。”
魏红旗见他这么胸有成竹,也就不再过问。
跟着大家伙继续赶着夜路。
等到家后,让队长带人卸下来,折腾一天的这些人,直接回家倒头就睡。
生产队长在队里知道消息后就火急火燎的,生生熬一晚上,隔天抓到江铮才问到结果。
“那三天后再去交药材,不会再出什么事了吧。”
“不会。”
搞事的人,现在肯定自身难保。
……
徐永安确实气吐血。
原本以为能一毛不出就从江铮手里把这些药材全部占为己有。
怎么也没想到,就掉个个的功夫,他们徐家在安县好几年的据点,就这么直接被端了。
除去药材,其他粮食、副食品也全部都收缴。
徐家最新才到的货,愣是一毛钱没赚到,就被充公。
他爹知道这事,都直接起撅过去。
徐永安连夜赶回家。
“爹,你安心,钱没有可以再赚,被抓的那家人嘴巴紧,不会把咱们卖出去。”
“这次损失多少?”
“有……大几千……”
徐爹拍着胸口,直觉的憋闷难受。
“最近这短时间,先停停。”
“咱们还有渠道,手里周转的钱还有几百,只要场子还在,有人需要咱们这些东西,就能盘活。”
“我明白。”可不妨碍心痛。
生生几千块钱就没了。
“江铮!找机会,让县里再组织一场扌比斗会,把江家人给我按死在土里。”
“好……”
徐永安好字还没说出口,家里面就有人闯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事情慌慌张张的。”
“打投办那里来人,说是要抓咱们家人。”
徐永安心脏像是被大手一下攥住。
“理由是什么?”
“匿名举报!有证据。”
“既然是举报,县长那边为什么没有半点消息。”
“听说抓捕,就是县长亲自放话。”
“!”
……
三天后。
依旧是天不亮。
魏红旗陪着江铮把架车给收拾好,一人一辆空车朝县城出发。
最近他们即便不在县城,也能时不时从县城听到点消息。
县长得知出这么大的事情,亲自发话彻查,更是身先士卒,忙了许久,倒是真让他有顺藤摸瓜抓到不少的上下头。
一时之间,安县严打风极盛。
听说被抓的人里,就有姓徐的。
魏红旗这才算是明白,江铮说他们没时间是几个意思。
一行人顺顺利利走进县城,街道上半个人都看不见,天还是鸦灰色。
江铮带着人,重新回到之前卸货的那个巷子里。
魏红旗从头到尾只跟着,她也想知道,这么小点地方,药材没跟车走,到底放哪了。
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下,就瞧见江铮走到一户门前,攥着门鼻子敲起来。
是上次他们借碗的那个小孩家里。
这次来开门的,依旧是那个小男孩。
他没直接开门,站在里面连问两次是谁,像是在辨别外面人的声音。
门打开后,小男孩披着衣裳,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谨慎朝外盯着。
江铮一点也没见外:“我来拿东西。”
魏红旗视线顺着门缝看进去,又想到上次在院子里面什么都没看到。
东西到底藏在哪里的?
魏红旗心里面带着好奇,最后走进屋里,东厢房里,床上躺着一个人,除去到床边走的这条路,其他地方全部被堆上药材,满满当当的。
同样的地方,还有西厢房。
不同的是,西厢房里面一点地方都没有留,连带着床上都装满东西。
魏红旗瞧见这一幕,忍不住看向小男孩。
“你这几天都睡在哪里的?”
小男孩指了指边上,魏红旗这才瞧见的正堂里,木沙发的角落里面,被褥铺在地上。
会在那,可能还是因为木沙发能挡点风。
这画面看得魏红旗一阵心酸。
“你爸爸妈妈呢?”
“去工作。”
魏红旗听到这个答案,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什么工作。
说话这会的功夫,江铮已经带人把药材全部转移到架车上。
天已经慢慢亮堂起来。
江铮最后一个出门,才回头看向小男孩。
“在等等,把东西交接完,我就带你走。”
“好。”
小男孩至始至终,都在看着江铮,目送人离开。
……
依旧是公社门口等待。
不过有上次的事情后,这次公社有人后,了解情况立马就去找专人对接。
交接很顺利。
药材顺利装车,江铮也顺利拿到票跟钱。
捏在手里厚实的一打,跟在一边的其他几个人看着都眼热。
江铮掏出布包,把东西全部都裹在一起,塞进里衣口袋里。
“走,把人带上,咱们回家。”
之前一直在忙,魏红旗也没问,现在总算是抽出空来。
“你跟那孩子做了交换?”
“恩,他帮我藏药材,我免费供他药材,给他奶奶治病。”
江铮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他发现事情不对,打晕卸货的人后,是这个小男孩主动走出来问要不要帮忙。
帮忙,就给药材。
不需要,他也会当做没看见。
“她奶奶好像是肺炎,有段时间了,如今天冷就开始严重。”
“你想让奶奶给她治病吗?”
“不用麻烦奶奶,五里那毛脚大夫也行,这病主要是耽误了。”
江铮重新回到巷子里,小男孩就坐在门槛上,远远瞧见他们过来,立马站起来,眼底闪过光亮。
魏红旗心里不对味。
江铮他们去背人,魏红旗提前在架车上扑一层干草,都是现成从院子里找到的。
之后裹着被子把人放在架车上,魏红旗带着小男孩收拾两件衣服出来。
看样子,一天两天不一定能见好,还是带点保险。
来时是空车,坑坑洼洼的路就没太注意。
等到回去的时候车上躺个人,江铮拉扯都仔细不少。
生怕路上颠到人。
也是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不管是大道还是进五里后的小道,全部都很烂。
路上,并行两个坑,架车路过都差点被掀翻,好在有人在边上护着,硬推过去。
江铮看着这地,忍不住皱起眉头。
费劲力气把人带到大队入口,就瞧见大队里不少人已经在等着。
瞧见他们回来,立马开心到不行。
只是看清楚跟来的两个人,都有点诧异。
“这是……”队长很疑惑。
江铮说:“我亲戚,在大队里待几天,咱们生产队不是还有两件空屋子。”
“我说你前两天怎么想起来去收拾空房子。”
那房子,原本是盖起来,为以后放点东西什么的,方便。
最主要,是晒得砖还够两间屋,索性一次性都给盖上。
江铮也不管生产队长同不同意,闷头拉着朝队里走,经过毛脚大夫身边叫住他。
“你跟着来看看。”
毛脚大夫下巴上留着一撇小胡子,说话时一动一动的,很滑稽。
“那什么,咱们一会不是要分票,等会吧……”
“票在我身上。”江铮扫他一眼。
毛脚大夫立马乖起来。
“看看看。”
他低头看着这情况:“还是先送过去安置好,这样也不方便看。”
……
没人住的那间屋,就在生产队背后。
前段时间当仓库的,也是这两间房。
如今住进去,还能闻到空气里面残留下来淡淡的药材味。
江铮把架车停在院子里,招呼两个人把人给抱紧屋里。
屋里的床,都是当初扒老房子时,从屋里淘出来的,缺胳膊短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