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越来越近,红扶苏不想被人瞧见,便从大石头滑下去,到悬崖侧的边沿坐了。
“蜀山的阵法着实厉害啊!”来者在说蜀山。“就那么些凝合境修士,居然破了各大门派的阵法,所向披靡!”
“是啊!”另一人的声音响起:“我仔细看了七八场,愣是没看出门道来!你看出来了吗?”
这两个声音她听过。
而且印象深刻。
是胡仁和朱畀。
胡仁说:“没有,我也看不出门道来。”
朱畀说:“虽然云寒死了,但是阵中弟子,一定是明白阵法奥义的,就算每个人只明白自己位置的要义,但若加起来,那便完整了!”
胡仁:“你的意思是……”
“我已经派人去了。”朱畀低声说。
“啊?你是想……”
朱畀:“蜀山剑阵虽强,但是,毕竟修为一般,若是偷袭,很容易得手!到时候,把阵中所有弟子都弄到手,不就得到完整的阵法了?”
胡仁挑眉:“倒是不错,不过,这般隐秘的事情,朱掌门何以要告诉我?”
“我碎星谷距离这边路途遥远,他们的人又这么多,需要吃喝拉撒,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过去,着实很难。”朱畀说:“我就想着,胡掌门不是跟神鬼山那帮子土匪……挺熟吗?想想蜀山弟子此番,应该正好走到神鬼山附近了,咱们若是将那些蜀山弟子弄到神鬼山,再借用他们的工具逼供出来,到时候就地掩埋,神不知,鬼不觉……”
“这……”胡仁沉吟不语。
“当然了!所得阵法,咱们两派一起分享!”朱畀说:“咱本来就是一家,以后更是永为同盟,多好啊!”
胡仁立刻同意了:“行!神鬼山的头领,那是我妾室的亲哥哥!这事包在我身上!我这就跟他去信,让他接应你们的人。”
“哈哈哈!好!”两人一拍即合,商量着等明日解药开出来,想办法带一些走,以防万一,然后就一起去神鬼山……
他们走后,红扶苏从石头后面爬出来,含笑目送他们下山。
……
“金仙鹤,你的主人是我的师父,你载我一程,也算是正常吧?”红扶苏问金仙鹤。
蜀山弟子今日下午才走,此刻应该还没走出广陵府范围。
她若骑着日行两三千里的金仙鹤去追他们,不出半个时辰就能追到。
但是金仙鹤不配合,高傲地昂着头,斜着她,就像在说:你求我啊?
仙鹤在旁叫了两声,它也不理。
红扶苏抱着胳膊,问:“你知道你为何迟迟无法更进一步吗?”
金仙鹤转动眼珠子瞅了她一眼。
“那是因为,畜牲始终是畜牲,分不清是非,学不会选择。”红扶苏说:“你若想进一步,你便要学着跟人类一样,懂得是非善恶,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
金仙鹤极力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脑袋却不自觉往她这边靠近了些,眼珠子转来转去,眼睛一眨一眨的,却是听得认真。
“就例如,救人性命的事情,你可以多做,例如此番载我去救人。”红扶苏说:“害人性命之事,哪怕你的主人要求,你也可以拒绝不做,例如推倒鬼巫岛的石头,导致天下生灵涂炭。”
“你要是懂得了主动选择,而不是事事听主人号令,那便有了完整的鸟格,修为马上就会更进一步。知道吗?”
金仙鹤不吭声。
“那么现在,你就带我去救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以后等你死了,说不定轮回投胎,你就能做人呢!”
红扶苏忽悠一只鸟,心里多少有些内疚。但是救人如救火,就它跑得快。
金仙鹤明显有些心动,但是还是拉不下面子来。
“嘎嘎!”仙鹤拿受伤的翅膀碰了碰它,叫了几声,像是在求它。
金仙鹤终于点头了,过来蹲下,让红扶苏上去。
红扶苏抱着小黄,追踪着丁未他们的气味而去。
他们住在距离广陵府大约五六十里的一处镇上的客栈。
红扶苏从窗户潜入了云月容的房间。
云月容正睡着,眼睛肿得像核桃,满脸泪痕,睡之前明显哭过。
红扶苏心里蓦然一痛,站了一会,把她叫醒了。
……
她提着个布包袱回到迷沼城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估计大家都会下山到解药那边,红扶苏直接去了那边。
果然,这边很快就聚满了人,个个都猴急猴急的,估计都盘算着带点走,以防万一。
燕桓来了以后,孟旬邑清清嗓子,对众人说:“各位,我先说两句。这解药经过发酵之后,含有大量的油脂。等会密封的解药打开以后,请大家千万不要让任何火源靠近它!否则,可就将好容易弄出来的解药给烧了!”
“好好好!”七爷连声说:“大家都互相检查一下,看看千万别有火源。”
“另外,就是解药的分配问题。”孟旬邑又说:“我们已经试验过,每一个凶魔,要喂两大汤匙,温水冲服。如今两城一镇的凶魔加起来足有十万之数,我们这些解药恐怕还不够!”
第773章 两个头
不够?
各位仙门掌门都面露紧张忧色。
孟旬邑看向燕桓,说:“所以,这如何分配,我就全权交于皇上定夺。”
燕桓冲着孟旬邑深深鞠躬:“多谢门主!”
孟旬邑点头,让出了位置给燕桓。
燕桓便对大家说:“龙门镇上爆发魔蛊,不少仙门弟子中了招。仙门子弟乃我大周栋梁,那便先分给各仙门吧!请需要解药的掌门先去登记,报上人数,按人分配。”
大家都松了口气,暗中交头接耳,说这小皇帝做事得宜。
旁边,燕童让人搭了一溜三张桌子,自让大家去登记。
与此同时,孟旬邑他们打开了密封的门,人们纷纷围过去看,里面一堆白色的东西,看着像盐,有股清香的味道。
孟旬邑拿事先准备好的勺子舀了一勺出来给大家看,表面看着像盐,内中却是膏状,像是冻住的猪油。
“真好闻啊!”
“好香啊!”
“真不敢相信,这是石头粉末发酵而成!”
“这个真的可以治好凶魔吗?”人们七嘴八舌地问。
“可以!”孟旬邑说:“我们已经试过了!无论是什么原因入魔的凶魔,包括那些积年的老凶魔,都可以治好!”
“这可真是太好了!”人们说:“果然,魔珠一毁,天下有大安之象啊!”
孟旬邑动作一顿,将那勺子递给了身后的谷大青,不给他们看了,说:“这关魔珠什么事?这是我外孙女红扶苏,用她的内丹为药引做成的!你们该好好谢谢她才是,扯什么魔珠!”
几个掌门讪讪的,不说话了。
那边各位掌门已经开始排队去登记。
朱畀冲在了第一个。
“朱畀!”突然,红扶苏叫他。
小小女子居然直呼他的名字!朱畀转头看向她,皱眉问:“你有什么事?”
“你就不用去领了。”红扶苏说。
“为何?”朱畀怒问:“你什么意思啊?”
红扶苏将手里一个布包袱扔在他脚下。
布包袱散开,露出里面的东西,顿时惊到了人,大家都看着这边。
那是两个头颅,一个面朝上,一个面朝下,躺在地上。
朱畀一看,眼珠子几乎弹出,指着她:“你……你……”
其他人也都炸了锅:“咦?面朝上这一个,不是朱掌门的儿子朱成龙吗?”
“红扶苏居然杀了他?”
“她……她这是想干什么呢?”
“朱畀在恶龙谷山顶最是积极,莫不是想报复他?”
……
朱畀呼吸急促地盯着他儿子的头颅看了一阵,歇斯底里地叫道:“红扶苏!你为什么要杀了我儿子!你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你来杀我啊!为什么要杀我儿子?!”
红扶苏笑:“你猜?”
“你……你……”朱畀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哭天抢地地大哭起来:“还能为了什么啊?你定然是为了云寒之死迁怒!当时那么多人在,你怎么就揪着我不放?你要实在记恨我,你杀我就是!为何要杀我独生儿子?他年纪还小,懂什么呀……”
看他哭得如此卖力,红扶苏笑得更厉害了。
“族长!”却是七爷皱眉看向白昭:“您不管管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