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脚尖微动,想了想说:“你这人,明明出毛病的是胃,怎么说起话来跟脑子出毛病了似的?”
沈彦轻笑一声,别了别头,这才定定看向她:“医生治胃病,你治心病,有问题吗?”
苏锦西:“……”
她不说话了,脸红得发烫,半晌才生硬地转了话题,试图将自己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你房间那副油画怎么回事?”
沈彦抬了抬眉:“终于发现了?”
苏锦西愣了一下。
合着他还就等她发现?
苏锦西面露疑惑:“到底怎么回事呀?总不能你穿越回去,见到了过去的我吧?”
沈彦松开她的手,顺便扶着她的肩膀朝浴室一推。
“现在才发现,等我高兴了再告诉你,先去洗漱。”
苏锦西:“你这人……”
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沈彦推进了浴室门。
苏锦西转身,还想出来跟他理论,却见沈彦抱着双臂斜倚门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要是不想一个人洗,我可以进去陪你。”
苏锦西:“……”
“谢了,再见!”
碰地一声,她就把门关上。
靠着门板,苏锦西双手捂住脸颊,手心滚烫,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这狗男人怎么回事呀,满脑子黄色废料!
苏锦西洗漱完之后,拿了一件沈彦的T恤换上,便躺到了床上。
等沈彦洗澡的过程中,她还隐隐担心,两人那么久没在一起,沈彦会不会丧心病狂在病房里乱来。
但事实证明她想多了,沈彦出来后,规矩地抱着她躺好,什么都没干。
这意外的平静反倒让苏锦西心里七上八下起来。
难道她对他没有吸引力了吗?
这么一想,苏锦西就忍不住辗转,一下子往左边躺,一下子往右边躺。
直到沈彦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苏锦西,这里是医院,你别作。”
他说完,搂住她的腰,将她往后一按。
苏锦西:“……”
默了会儿,她几乎将脑袋埋进胸口:“我知道了,我不动了。”
这一晚,两人都睡得心猿意马。次日出院,沈彦没让司机来接,直接坐上苏锦西的车回家。
一路过去,两人都没怎么说话,车内布满灼热的静谧,仿佛只有谁发出一个音节,这份如履薄冰般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在沈彦家的地库停下。
苏锦西不得不率先开口:“到了。”
一出声她才发现自己声音紧绷,也没急着下车,反倒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沈彦嗯了一声,目视前方,喉结上下滚动。
几秒种后,苏锦西回过神,清清嗓子:“那我们下去……”
话还没说完,手腕忽然被他抓住,他掌心的热度顺着手腕直达心脏。
苏锦西像是被烫到一般,喉间发出一声低吟。
像是开启了某个开关,下一秒,沈彦便倾身过来,狠狠吻住她的双唇。
一开始,苏锦西是被迫地承受,但没过一会儿,她便开始主动邀请。
车内气温迅速升高,喘息声在密闭的空间内清晰可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才重新恢复平静,沈彦脸埋在苏锦西颈侧,几乎用气声说:“西西,跟我上去,今天不要走,好不好?”
苏锦西下巴贴着他的侧脸,察觉他鬓发间的汗湿,半晌才低低应了一句:“不想走了。”
直到晚上,苏锦西才终于知道什么叫“老房子着火”。
等火熄灭,苏锦西已经精疲力尽,沈彦倒是心情不错,还去厨房做晚餐。
苏锦西套了一件他的衬衫,闻着香味走出去。
沈彦只做了两碗清汤面,上面各卧着一个荷包蛋。
苏锦西在餐桌边坐下,双手撑着下巴等他把面端过来。接过筷子后,她便挑起几根面条,慢吞吞地吃着。
吃了一会儿,又想起油画的事儿,百爪挠心似的不舒服。
“你就告诉我吧,油画怎么回事?”
沈彦抬眸觑觑她:“不是说了等我高兴了再说。”
苏锦西低下头嘀咕:“我看你刚才挺高兴的。”
沈彦:“嗯?说什么?”
苏锦西:“没什么。”
沈彦看着她低头吃面的样子,没忍住,轻轻抬了抬嘴角。
当初那一杯冰咖啡,对她来说或许是一件不值得刻意记住的小事,但于那时的他而言,却像是黑暗中陡然裂开了一道光。
那一天,他那位在冷漠婚姻中郁郁了二十年、等待他父亲垂怜等待了二十年的母亲病逝,而当天他的父亲却还在与客户应酬,无法及时赶回,正如以往任何一次家里有事,父亲都顾自在外奔忙他的事业一样。
大约是受了母亲的影响,沈彦不知从何时起,就坚定地认为,一名女性若是被迫囿于婚姻、厨房,那将是一生悲剧的开始。
如果说母亲过世那天,他呆坐在路边收到苏锦西的一杯咖啡,获得了一线光明,从此朝思暮想念念不忘;那么之后与苏锦西时隔多年的重逢,便是当初那道光照亮了他整个世界。
原本只是感慨缘分的奇妙,却在不经意的相处中,发现她头脑清醒、工作能力也强,是个足以让人欣赏的女孩子。而之后,这份欣赏便慢慢发了芽,变成了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他喜欢她甜而不腻的撒娇,喜欢她恰到好处的示威,更喜欢她聪明理智的大脑。相比她的脸蛋身材,他始终觉得,她的头脑才是她最性感的地方。
“喂,想什么呢?”
苏锦西忽然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沈彦回神,静静地看着她,低声说:“在想我什么时候可以向你求婚。”
苏锦西愣了一下,随即从椅子上跳起来,望着他,虚张声势磕磕巴巴地说道:“什么你就求婚,你是想把恋爱时间压缩到最短吗?我、我……我是不会答应的现在……哎,你好烦啊!”
说完,她也不敢等沈彦的反应,扭头就跑回了卧室。
沈彦看着她的背影,回过神,轻轻地笑了那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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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沈彦求婚的提议,苏锦西虽然装模作样地傲娇了一下,可到底是记在了心里,隔了几天,跟孟可然一块儿逛街的时候还提了一嘴。
孟可然很震惊:“不是,你们不是在闹分手吗?”
苏锦西心情不错地吸着奶茶,笑眯眯地叹口气:“哎,那都是八百年前的旧历史了。”
孟可然:“……”
“行吧,情侣的分分合合果然变化无端。”
她还想说点儿什么,忽然猛拍苏锦西胳膊:“快看,那个是不是纪玉轲那个贱人?”
苏锦西虽然对纪玉轲生理性厌恶,但出于好奇还是顺着孟可然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一家奢侈品专柜外,纪玉轲正陪乔安和一名中年妇女逛街。看中年妇女与乔安一脉相承的长相,苏锦西不难猜出这中年妇女应该是乔安的妈妈。
也不知那三人说了什么,纪玉轲默默蹲到地上帮乔安系散开的鞋带,系完之后,乔安的妈妈又指着纪玉轲的脑门说了几句。
看那趾高气昂的神色,多半不是什么好话。
而纪玉轲始终低头受着,等乔安妈妈说完,还要抬头赔笑脸。
孟可然啧了一声:“这倒插门儿也挺难的哈,软饭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好吃的。”
苏锦西撇撇嘴,挽住她胳膊朝另一个方向走:“我们别过去了,晦气。”
话音刚落,沈彦就打电话过来:“还在商场吗?”
苏锦西嗯了一声:“怎么了?”
沈彦:“我在商场顶楼,刚和几个高管吃完饭,下去找你?”
苏锦西报了自己楼层还所在位置,这才说:“你要是方便就过来呀,我在这儿等你。”
挂断电话,孟可然问她:“你男朋友过来?那我是不是该撤了?”
苏锦西轻笑:“不用,你是我闺蜜,凭什么撤呀?而且他身边也有人的。”
孟可然拍拍胸口:“那就好。”
说话间,两人便在走廊找了个长椅坐下来,天南地北地瞎聊。
余光里人影来来往往,直到有几个人影在她们跟前停了下来。
还是孟可然先发现不对劲,抬头看清来人之后,拍拍苏锦西手背,低声说:“别傻乐了,对家都找上门了。”
苏锦西聊天的笑意还未收,抬头看去,只见乔安和她妈妈盛气凌人地站在她们跟前,而纪玉轲也不知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