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这个样子,季静也暗自松了口气。他想着反正更“肉麻”的都说了,也不差这一句半句。便趁着这个时机,将一直藏在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咳,反正,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我不是小孩子了。”
季文安愣住,心里又是无奈又是难过,但他很快收拾好心情,笑得温和,“……好。”
吃完面季静就去睡了,他很晚才睡,害怕第二天起不来,心狠手辣地给自己调了六个闹钟,从6点开始每隔十分钟响到7点。
竹马竹马的默契在这时候被发挥到淋漓尽致,像是知道今天不会有人来敲门叫醒他,季静在闹钟第三次响起时按掉,并把其他闹钟都取消了,这才起床。他换好衣服收拾好自己吃好早餐,打开门出去,余光却瞥到隔壁的门开了,齐谌背着书包走了出来。他看到季静,一怔,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没说话,也不走,就站在那里看着季静。
季静看他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开口,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嫌弃道,“傻站在那里干什么?今天轮到你骑车了吧。”
闻言,齐谌一愣,随后便反应过来,他笑了一下,飞快跑来,“好。”
但终究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们比往日起得早,不急着去学校,齐谌骑得慢了些。路上齐谌想跟季静说些什么,大概是看季静的态度有些敷衍,说了几句后,齐谌就不再开口了。季静便侧头去看左边的街道,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一路无言到学校,齐谌去停车场停车,季静在外面等他。
他皱着眉,心里突然止不住地颓丧,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齐谌了。
季静从来都知道齐谌对自己来说是特别的,这不单单因为他们是发小……
可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去纠结后悔过去的事情也没有任何意义,还是只能想想以后要怎么做。
突然他看到有谁笔直地朝他这边跑来,一开始他没注意看,等看清是谁时,想躲开已经来不及。季静便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徐嘉嘉,他不知道这样的他看起来会让人觉得他是在凶神恶煞地俯视着谁一样。
好在徐嘉嘉没有被吓到,她喘了口气,“季,季静。你……”
季静打断她,“你找齐谌吗,他在停车,待会就出来了。”
“不不不。”徐嘉嘉疯狂摇头,“我找你,你帮我跟齐谌说声抱歉可以吗。”
“……啊?”季静莫名其妙,一下子想吐槽的点太多,最后他勉强找了一句最关键的,“你怎么不自己跟他说。”
徐嘉嘉挠了挠头,“我不好意思跟他说……总感觉我让他为难了,也打扰到他了。”
说完徐嘉嘉看了一下停车场,大概是看到齐谌已经停好车要往这边走了,她下意识提起一口气,不带停顿,飞快地说出一大顿话,“总之就是我朋友太过分了但我没有拒绝而是帮着她约齐谌是我的不对昨天我打电话给齐谌让他过来他说好的时候我就觉得很不好意思很过分然后齐谌没有来我就觉得更过分了也很尴尬啊他快要来了总之你帮我跟他说声道歉啊我走了拜拜……!”
季静一句“卧槽你这肺活量也太强了”还没出口,徐嘉嘉已经一溜烟跑走了,与此同时,齐谌也走到了他身后。
“…………?”季静突然懵逼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刚刚有发生什么事吗?
齐谌看看他这幅恍惚的样子,又看了看跑远的徐嘉嘉,疑惑道,“怎么了?”
季静没有回答,他现在还是懵的,在心里默默消化了好一阵,才有些反应过来。
哦,原来徐嘉嘉打电话给齐谌不是他们事先“串通”好的。
见季静只发呆不说话,齐谌又喊了一句,“静哥?”
“嗯?”季静回过神来,“啊,哦,她,她说得太快了,我晚点理清楚了再跟你说。”
齐谌噎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就问季静一句发生了什么事季静还要理清楚再回答他,于是他说,“……那倒也不必。”
“不行,要说。”季静回了一句。
然后两个人都无话可说了。
季静意识到萦绕在两人间挥之不去的诡异尴尬,就在心里抓狂了。
靠,这什么对话,这也太尴尬了吧?为什么,你妈的,有洞让我钻进去吗?
第16章
教室里,讲台上的老师正分秒必争地讲着期末考的重点,课桌上坐着的季静分秒必争地思考。
平时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发呆,或者隐晦地犯困,尝试睁眼是否能睡着这个对季静而言堪称世界第一大谜题的事情。
让他一反常态的自然是此刻作乖巧状认真状听课的他的同桌,齐谌同学。
季静向来不是一个会过于纠结的人,对他来说,与其焦虑已经发生的小事,后悔当初做出的选择——有这个时间浪费在这些不可改变的事情身上,还不如多想想以后应该怎么做。
当然,跟发小做爱,好像不是什么小事。
想到这里,季静脸上有些不太自然,下身也感到隐隐有些作痛——但,过去的不重要,不要纠结,现在重要的是想想以后应该怎么做!!
虽然他不愿意失去跟齐谌的友情,不过发生了那么些事,他觉得不管是他还是齐谌应该都做不到毫无芥蒂地相处了。他们似乎只能互相疏离然后渐行渐远,或者发挥演技装作若无其事结果发现隔阂像银河然后渐行渐远,要不就是顺其自然各走各的路然后渐行渐远。
季静觉得自己快不认识渐行渐远这个成语了。
他扶额,看来目前只能这样了。
先考完这个期末考,假期就去打工——额,这个好像不行,毕竟季文安对他的读书还是挺在意的。那要不就闷家里读书吧,可能会无聊枯燥点,不过他的人生不一直都挺无聊枯燥的?在家里看书应该还行,而且万一看着看着他就看进去了,对读书充满了兴趣,再在剩下的一年里发奋努力,考上大学,不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跟齐谌疏远了?
也不需要多好的大学,只要离开他,就可以有新的生活,新的朋友。在这之前,他跟齐谌就维持正常的朋友相处就好了,就像跟傅子亦傅子珥那样,那样就不会尴尬了,也不会有其他的什么。对,就是这样,只要再熬一年,过了高考就好——
他越想越激动,完全抛弃了之前不读大学的想法,甚至一个收不住站了起来。
“?”
老师的讲述戛然而止,抬头看着他,全班同学也齐刷刷地看着他,季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站在那里,已经错过了一开始可以说出自己站起来是因为身体不舒服的时间,感受到周遭所有人的视线,季静难得有些面红耳赤,憋了好一会儿,憋出一句,“老,老师。我有些不懂的问题,可以问你吗?”
季静平日里总是凶着一张脸,虽然还不到班霸的级别,不过跟他同班的同学早已看出了他对自由的渴望以及对学习的不屑,上课不睡觉给老师难堪就万幸了,居然会说出想向老师请教这种话?
这句话跟他的平日里的画风太不符合,有种浑然天成的,本人并没有意识到的搞笑。他讲完班上的人便笑了出来,瞬间气氛诡异地轻松起来。
老师也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意料到季静的这个回答,她点点头,“可以,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说完班上的人又笑了出来——这话像是请季静去喝茶,然而季静这次去是要去请教问题啊!
眼看情况一发不可收拾,老师用书拍了拍讲台,示意肃静,笑声渐渐停止,讲课继续。
季静坐了下去,齐谌转头看他,他翻开书立在桌上,一副“不要看我我爱学习学习爱我”的模样。
于是,季静便这样认真又茫然地听到了下课,再僵硬地跟随老师的步伐离开教室,等到他从老师办公室回来重新坐回到他的位置上时,季静已经沐浴了一场数学公式雨,整个人都散发着虚心学习的光芒。
傅子亦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不无敬重地道,“勇士,请教问题成功了吗?弄懂随机事件的概率问题了吗?给我讲讲古典概型和几何概型呗?”
季静朝他施施然点了个头,用“阿弥陀佛”的语气表情,虔诚地对傅子亦说,“给老子滚。”
齐谌跟傅子珥在一边笑,傅子亦也笑,笑完他说,“哈哈,我信了你的邪,还以为你真的转性要认真学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