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帆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能看到后座上的人正耷拉着脑袋，显得无精打采的样子。
“她还说……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方逸帆最终还是如实相告了。
闻言，陆蕴嗤笑了一声：“就猜到是还是这几句。”
方逸帆听出他的话语里有一些嘲讽，但是嘲讽谁，却是不得而知。
“你别放在心上。”想了半天，方逸帆也只能这么说。
“早习惯了。”陆蕴扯了扯嘴角，说道。
方逸帆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对方，但是又觉得无话可说。
陆蕴抬起头，直视前方，任凭对面疾驰而来的灯光打入眼中，不适感涌上，但他仍睁着眼睛。
“也不是所有父母都爱孩子的。”
方逸帆听到一声很轻的声音，似是在和他说话，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没话说，陆蕴也未再开口，车厢内一片安静。
过了一会儿，陆蕴掏出手机来看看时间，叹气：“都快七点了，早知道不来了，耽误时间不说，还影响心情。”
“反正你回去也没事。”方逸帆说道。
“什么叫我没事，我很忙的好吗？”陆蕴对他低估自己工作强度的话感到很不满。
眼见着自己好像踩到了雷，方逸帆赶紧澄清：“是是是，您老人家从来都是日理万机。”
陆蕴冷哼。
“我说，你就打算这么一直这么下去？”方逸帆忽然问道。
“嗯？”
方逸帆组织着措辞：“你就打算一直照顾那几个小鬼，当个吃力不讨好的经纪人？”
“没有吃力不讨好啊。”陆蕴笑了笑，“而且，我也不光是经纪人，还是老板，实际上我是在为自己赚钱。”
“我不是说这个！”方逸帆提高了声音，“你要是想赚钱，我这里有无数门路给你，赚得比现在多，还不用操那么多的心。哪像现在，事多钱少心还累，跟个老妈子一样，你说你图什么？”
“图……什么……”陆蕴沉吟着。
方逸帆也不催促，安静等着他的回答。
“成就感吧。”良久之后，陆蕴回答道。
“成就感？”这是什么回答。
陆蕴微笑：“你不觉得，把五个原本谁都不看好的巨婴拉扯成巨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吗？”
方逸帆无语，这个志向该说是伟大还是异想天开呢。
“允神，我不是泼你冷水。”想了半天，方逸帆还是决定进谏一波，“这段时间你也在这个圈里体验过了，这个圈子没那么简单，你一个外行人孤军奋战，很难的。”
“我不是一个人！”
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陆蕴便出声说道，语气坚定，不容置喙。
陆蕴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地往后靠去：“或许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了……”
方逸帆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说道：“那就好。”
陆蕴不再说话，而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方逸帆看了一眼后视镜，轻叹一声，继续开车。
安静了没一会儿，突兀的铃声在车厢内响起。
陆蕴看向手机，来电显示是翟止。
他接通了电话：“喂，翟止。”
“嗯。我现在在回去的路上，你们回家了吗？……哦，已经到了。今天的录制还顺利吗？……被夸了？那挺好啊。”
“嗯？玉玉？他怎么了？”陆蕴的语气变得担忧起来。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嘈杂声音，陆蕴皱起眉头：“你们别吵，让翟止一个人说！——嗯，我知道了，具体的等我回去再说。先这样，挂了。”
挂了电话，陆蕴对方逸帆吩咐：“开快点。”
方逸帆一边踩下油门，一边问道：“怎么了？”
陆蕴把玩着手机，语气里是化不开的忧虑：“玉玉好像出了点问题，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
“玉玉……康玉？”方逸帆回忆着这个名字对应的那孩子，“我记得那小子不是挺沉稳的吗，还会闹脾气？”
“越是沉稳的人，一旦闹起别扭来，那就是个定时炸弹。”陆蕴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一些。
方逸帆笑了一声：“你这形容可真准确——那你这个拆弹专家准备好了吗？”
陆蕴摇摇头，没说话，但是脸色很是沉冷。
方逸帆叹了口气：“你说你家孩子这一个接一个地闹状况，这得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巨星啊。”
“少废话，开你的车。”陆蕴语气满是嫌弃。
…
车子在别墅门口缓缓停下，刚停稳，陆蕴就推开车门下了车。
“我先回去了，你路上小心点。”丢下这么一句话，陆蕴便匆匆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方逸帆摇摇头，也没说什么，一脚油门就走了。
陆蕴回到屋内，客厅里除康玉外的四人整整齐齐地坐在那里，此时见了他都跟见了救星一样：“哥哥，你可算回来了！”
四人齐齐扑了过来。
陆蕴赶紧拦住他们：“好了好了，不撒娇了，发生什么事情了？玉玉怎么了？”
四个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陆蕴痛苦得只想捂耳朵，怎么每次让他们说明情况都是这样，这么乱他根本听不清楚。
“停！”他喊了停，然后看向自己可靠的队长，“翟止你来说，其他人举手补充。”
“好。”
五个人在沙发上坐定后，翟止便开始阐明前因后果了。
“事情是这样的。”翟止也不多话，开门见山，“今天我们录完节目以后，导演过来夸了我们，还问我们要不要看看新人的表演。”
“新人？”陆蕴好奇，今天的表演嘉宾里没有什么新人啊。
舒彦举手补充：“是接替光速列车的，听说他们被限制演出了，所以节目组换了个新人团队，叫做wing。”
限制演出又是什么鬼？
陆蕴一头雾水，不过这不重要。他又看向翟止。
翟止点头：“是的。当玉玉听到wing的名字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脸色有点微妙，之后他就拒绝了导演的提议，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想早点回来休息。”
“嗯，然后呢？”
“然后……”翟止的目光在秦万程和蒋曌涵两人的身上转了一圈，那两人羞愧地低下头去。
要不是他们俩拖时间，他们早就走了，这样玉玉就不会和那几个人遇到了。
陆蕴也发现了翟止的小动作，出声问道：“怎么了？”
翟止摇摇头，继续说：“然后我们就走了，结果，还是在通道里遇到了wing。”
“wing的人看到玉玉，就叫他叛徒。”
“叛徒？”这又是什么情况？
翟止解释：“wing是玉玉前公司推出的团体，那几个人是玉玉练习生时候的同伴。”
听了这个，陆蕴拿出手机便开始搜索起来：wing，所属公司新雨娱乐，一个月前正式出道。
新雨娱乐正是玉玉做练习生时所属的公司。
“哥哥，玉玉他为什么会从原公司离开啊？”舒彦发问。新雨娱乐虽然是间小公司，但是怎么说也都比他们这个小作坊要好吧。
其他人也都齐刷刷地看向陆蕴。
陆蕴握紧手机，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哥哥，我们和玉玉是队友，有权利知道这件事。”翟止站出来发言。
“可是……”陆蕴还是迟疑，这件事对康玉来说毕竟有些难堪，就这么告诉他们不太好吧。
“因为我打人了，所以被公司劝退了。”
康玉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其他人纷纷看过去，康玉站在楼梯口，神情冷峻。
“玉玉……”
康玉冷笑了一声，又说道：“你们今天看到的那四个人，是原定要和我一起出道的队友。因为我被劝退，害得他们推迟出道，所以我是叛徒。”
“你们满意了吗？”康玉看着他们，问道。
他的眼神像冰一样冷，语气也是冷冷的，让人听了浑身发寒。
见他们没人说话，康玉说道：“既然没话可说，我先回房了。”
说完，他转身向楼上走去。
第80章
“玉玉, 等等！”
见他要走，秦万程和蒋曌涵慌慌张张地站起来。
康玉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什么事？”
秦万程低着头, 双手不安地绞动着, 不安地说道：“对不起, 我不知道他们是你的前队友……当时磨磨蹭蹭地不愿意走, 结果害得你和他们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