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这么美味啊,看你吃得这么意犹未尽的。”林林接着红灯的间隙揶揄地看了一眼毫不顾忌形象的江屹。
江屹抹了抹嘴,意味深长地回道:“老婆饼。”
林林愣了一愣:“啊?这不是煎蛋吐司么……”
江屹上上下下看了一眼林林,微微笑。“你这种只会给别人做早饭的人,是不会懂的。”
林林眼皮不禁跳了一跳。见江屹得意忘形的模样,林林冷笑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又把小湫关在家里给你做饭了?江屹,你能不能要点脸。”
“什么叫我把他关在家里……欸,我哪儿不要脸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
江屹被林林一噎,不管他。他又回想起几分钟前林老师主动凑过来亲他的场面,情不自禁地嘿嘿笑了两声。
林林大喊:“江屹!哈喇子别流到我车里!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江屹认真地说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林林差点没把握住方向盘。他狐疑地看向江屹,道:“你不会真的得手了吧?那小湫岂不是鲜花配了那个啥。”
“林林,你这话我不爱听了啊!我跟林老师,那是天作之合。什么叫‘得手’,搞得跟抢压寨夫人似的。”
“肯定是你死乞白赖,小湫不好意思拒绝你。那可不就是‘得手’么。”
江屹仔细一琢磨,感觉好像确实有这个嫌疑。不过真有这么好的压寨夫人,那怎么着都行。别说压寨,压他都可以。
不过江屹自己傻乐一会儿,又琢磨琢磨了林林的话,自己也不禁反省起来。
确实,听林林一说,感觉林湫是有那么一点委屈了。一般都是林林给唐一锦做饭的,怎么他家就都是林湫给他做饭?这么一看,他确实做得还不够。
“遗憾遗憾……我做饭确实不怎么样。那我洗碗拖地全包,应该也可以吧……”江屹有点心虚地嘟囔道。
林林听不清江屹嘀咕的究竟是什么,只是又一次无语地说道:“江屹,你把窗子开点,味道老大了!”
等二人到达服装学院的时候,已经有人先他们一步堵在了学院办公室,拉扯着一个女孩不肯松手。
“……你自己也是别人家的妹妹,知道相依为命的兄妹俩生活有多么辛苦。现在你哥哥害死了我们老赵家的妹妹,你难道不要负责的么!你就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么?”
这男人一边说一边哭。黝黑的脸上几条皱纹随着厚重的嘴唇摆动,粗鲁地倚在比他还高半头的权小舞身边,像一个可怜的老树精。
这个男人很面生,但江屹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的围观人群中见过。而旁边被拉住的女孩儿跟权大瑞有七、八分的相似,应该就是权小舞了。
权小舞的肤色有几分没精打采的白,跟旁边这个男人在一起就像是黑巧边的一杯奶。她为难地看着他,自己也有些惶惑。
男人并不觉得自己在欺负弱小,反而觉得自己受尽了委屈,一直扯着权小舞的胳膊手腕不肯放手,生怕她跑了似的。身边几个老师曾经过来劝他,想要把他拉走,一番推搡之下反而扯疼了权小舞,眼眶瞬间涌出了泪珠子。
“你干什么呢!松开!”
男人一个激灵看了过来,正准备找人继续无赖发作,却发现自己不自觉地仰起了头。看着面前身着警服、面容冷峻的高大男人,他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唾沫。这下,男人不仅眼泪止住了,手也立刻松开了。
“吵嚷什么呢?这是你随随便便的场合么!叫什么名字?”
男人干巴巴地赔笑道:“这位是刑侦队的江队长吧。我、我是替宝华来的。我是他哥哥。”
江屹最烦这种畏强凌弱的闹事者,看着就心烦。“哥哥?陈宝华是外地人,身边的亲人只有一个妹妹,那就是死去的陈宝玲。你是哪块地里冒出来的哥哥?”
男人闻言脸色有些难堪,但他看了一眼权小舞,又挤着脸讨好地说道:“江队长,我是他老婆的堂哥,我叫赵冠军。这不,我妹虽然不在了,但我还是把宝华当亲兄弟看待的呀。他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现在我妹妹出事了,我当然要来讨公道的呀!”
江屹跟林林对视一眼。
现在陈宝华因为抢劫一直被关着呢,没听说有哪个亲戚好心好意去看望他的。
陈宝华跟赵家那些亲戚关系肯定都不怎么样,毕竟他连个能借钱急救的人都找不到。现在陈宝玲出了事,陈宝华又被关了进去,这些臭不要脸的远房亲戚反而倒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害了陈宝玲的权大瑞虽然是个傻子,但他的妹妹权小舞不是啊!这不,一打听到权小舞的下落,他们就风尘仆仆地前来讹钱了。
“权小舞,你哥哥杀了人。素来杀人是要偿命的,但是,看在你哥哥是个傻子的份上,可以不用抵命,但是最起码要给点钱吧?权小舞,看你上学也过得挺滋润的,马上也要毕业工作了,要你十万块钱,不算多吧?”
赵冠军见权小舞听的小脸煞白,越说越起劲,连林林听了都忍不住要翻白眼。他的嗓门越来越大,似乎在场的两名警察就是前来给他撑腰的。
江屹听不下去了,眉毛一拧,伸手一拽就把赵冠军拎到了屋子外面,一把重重甩上了门。
“咣当”一声响,赵冠军一个哆嗦吓得差点断片。“江队长,我正说着呢,您、您这是干什么啊?”
“赵冠军,你算盘打得真响啊。”江屹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道:“你知不知道,陈宝华去坐牢了,警察要彻底查他的家庭资产情况的?还没人去查你们侵吞陈宝华老婆家产的事儿,你倒是眼巴巴地送上门来了?还真是巧啊,那不如就跟我们好好聊聊吧。”
赵冠军猛然有些心虚了,眼睛躲躲闪闪,口中也开始支支吾吾。
“哦,那个什么,对了,江队长啊,我突然想起来家里田上还有事,不然我先走了。咱、咱们有事再联系……”
刚才怎么撵都撵不走的赵冠军现在犹如脚底抹油,一下子就窜得无影无踪。
江屹收回轻蔑的目光,解决了这麻烦精正准备进门,只听屋内传来权小舞抽泣的声音,道:“老师,知道你们好心,我都心领了。没关系的,不用你们帮我,我哥哥还有点存款。我们兄妹俩是堂堂正正的人,犯了错,肯定不会逃避责任……”
只听林林轻声安慰道:“妹子,先别想太多……”
而江屹敏感的神经却被触动了,心里却升起一丝疑虑。
按照当时在高桥村侦查时群众提供的线索,权大瑞十五岁就突然智力受损,心智失常,怎么会如权小舞说的那样有存款?
对于权小舞这样年纪的小女孩儿来说,杀人应该是很可怕的事情,索要高额赔偿也是很合理的。刚才赵冠军在一边凶狠威逼,权小舞哭得梨花带雨,看样子应该是已经怕得不行了,几乎要着了那个无赖的道。
权小舞出生就没了母亲,父亲也常常酗酒,没有什么正经工作,再加上一个疯子哥哥,这样的家庭估计经济状况很艰难。刚刚,赵冠军开口就要了十万,这对于她来说,可能已然是一个天文数字。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却说“我哥哥还有点存款”?
在这样的家庭条件下,如果要有存款,也只能是权父的,而权小舞却不假思索的说,权大瑞还有存款。而且她能够这么毫不犹豫地坦白出来,说明这笔存款很有可能在十万上下,甚至可能还有更多。
江屹使了个眼神,指示要让林林把权小舞带到外面的空会议室谈话。林林心领神会,便请了一个值班老师开路。
林林见没有了赵冠军的踪影,低声问:“那烦人的家伙,你怎么赶走的?”
江屹耸耸肩:“欺软怕硬、胆小如鼠的东西,随便吓一吓就溜了。”
林林笑了笑,没有说话,见权小舞进来后,便顺手关上了门。
刚才赵冠军一番纠缠,权小舞早就已然知道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了。但林林还是耐心地告诉了她事情的经过和现在的处理办法,告诉她,如果还有什么有疑问的地方可以找律师咨询,不要过于担心。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可以联系他和江屹。
“要是遇到刚才那种无理取闹的人,你就直接报警,不要被他们吓到了。他们十有八九就是来骗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