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晚这才松了口气,心中却是无限疑惑,好端端的,那位含胭郡主怎么会主动来勾搭陈烺呢?还想嫁去大梁?那她藏匿在湖心岛的那个人……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暂时放弃,先问了身边的陆凌:“这些时日,可有大梁那边的消息?”
陆凌摇了摇头:“自去岁三小姐来了一封信后,再无任何消息。”
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元月晚想。
她原路返回琼华郡主歇息的房间,才坐下没一会儿,琼华郡主便悠悠转醒了。
回宫的时候,元月晚同琼华郡主一道上了马车。正等着车夫驱马前行呢,就听见外头传来一声:“孤同陈妃坐一辆车。”却是太子李洵。
元月晚与琼华郡主面面相觑,她们谁也没有料到,李洵会到此处,还要求与琼华郡主同乘。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正想着,就见车帘掀起,李洵钻进车里来。
元月晚想了想,她还是出去与其他宫女们坐一辆车比较好。
才要动身,就又听李洵说道:“你就在此坐着吧,不必换车了。”
元月晚心中更是狐疑了。
琼华郡主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有阿遥陪着她,不用她一人独自面对李洵,这个她有名无实的夫君。
马车缓缓行驶,车内却是一片寂静,没人说话。琼华郡主觉得尴尬,她原本有很多话要跟沈遥说的,现在却不好说了。
元月晚也好不到哪儿去,她虽低着头,没看那位太子殿下,却能察觉得到,他在打量着自己。
“你就是沈遥?”他终于出声问道。
他这一问,倒叫元月晚觉得浑身的经脉又活络了起来。她答道:“回殿下的话,奴婢是沈遥。”
想来他也是同陈烺一样,想要问问那日莺儿说的话,可是从她那里学来的。然而她等了半天,也未听见他再问话。
她觉得有些奇怪,便悄悄抬了眼,却不防正撞上他的视线。她一惊,赶紧又低了头。
李洵似是觉得好笑,他问:“怎么,孤有那么可怕?”
元月晚赶紧摇头:“是奴婢不该随意窥探殿下的。”
李洵看着面前这个循规蹈矩的宫女,她身上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要说相貌,她左脸上的胎记实在是太过于惹眼,要说智谋,若不是早已查清她便是驿馆事件的始作俑者,再加上前不久含胭郡主和大梁靖王的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个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宫女,是在扮猪吃老虎。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之后,车里又回归了沉默。
一时进了东宫,元月晚率先从马车上下来。李洵跟着也下了马车。她便要去扶琼华郡主,谁料李洵竟转过身,自己朝站在车上的琼华郡主伸了手。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元月晚只觉得,这位太子殿下今天莫不是喝了假酒吧?
事实证明,他不止是喝了假酒,他还喝了杯掺了迷魂药的假酒。扶了琼华郡主下马车后,他甚是体贴地替她挽了挽鬓发,亲密道:“孤今日无事,不如今夜就陪着爱妃吧。”
琼华郡主十分真实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受宠若惊”,她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任由李洵牵着她的手,往闲月阁方向去。
元月晚跟在后头,这一天可真是要她想破脑袋了。
当夜那位太子殿下还真就宿在了闲月阁。
这可叫东宫这潭一贯平静的湖水惊起了波澜,孙良娣那边遣人来了三四趟,一开始闲月阁的宫人还会进去通报,可在被太子殿下面无表情地挥手赶出来后,他们也就学会了敷衍。气得孙良娣的人指了他们鼻子骂,出一趟宫,就学会了勾引人。
孙良娣的人嘴巴很厉害,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一听就是宠妃身边的。可闲月阁的人佛系久了,难得来这么个认真骂街的人,个个都来了精神,撸起袖子就要上。
如此一来,双方竟打了个平手。
不过一直这么吵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刘姑姑正满意于太子殿下的转变,可不想这档口闹出点什么事情来,却又自持身份,不好亲自前去,便将这烫手山芋丢给了元月晚。
元月晚倒也不含糊,去了一句话也没多说,径直从门口值守的侍卫腰间抽了刀出来,众人只见眼前寒光一闪,为首的孙良娣的大宫女,头上发髻顿时就散了,珠钗头花掉了一地。
原本还叽叽歪歪骂成一团的两拨人,顿时就安静了。
元月晚丢了刀给同样目瞪口呆的侍卫,嫌弃地看了闲月阁的宫人们一眼,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回去干活,都闲得慌吗一个个的,小心我让刘姑姑扣你们月钱!”
闲月阁的宫人们被骂得一愣一愣的,看着她走回去了,终于反应过来,再不理会还在惊吓中的孙良娣的人,一个个都追着元月晚进去了。
孙良娣知道后,又被气了个半死。
“我早就知道,闲月阁的那只狐狸精不是个好东西!果然,殿下还是着了她的道了!”她咬牙道。
大宫女披头散发,还在一边哭唧唧。
孙良娣被她哭得愈发心烦了,手指拨弄着玉坠上的流苏,娥眉紧蹙:“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第二日一早,元月晚去伺候琼华郡主起床。
太子李洵已经走了。元月晚虽莫名不喜他,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太子,他监国这些年,从未有过一分懈怠。
琼华郡主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发呆。看见元月晚进来,她竟有些害羞,突然就脸红了起来。
不用她说,元月晚也能猜到,昨晚都发生了些什么。成亲快三年了,直至今日,她与李洵才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
元月晚还没来得及开口,刘姑姑就跟着进来了,她喜气洋洋,进来就给琼华郡主道喜了,紧接着又使唤了她身后跟着的小宫女,要她给手里端着一碗红枣莲子汤,送到琼华郡主跟前去。
“郡主补一补,老奴还叫厨房煮了红米粥,做了阿胶玫瑰饼,等郡主收拾停当了,就去用膳。”刘姑姑乐呵呵笑道。
元月晚站在刘姑姑身后,对上琼华郡主无可奈何的视线,她只挑了挑眉,不曾言语一声。她想起了自己初经人事的时候,第二天就去跳了崖。再没有比她这更刺激的了吧,她想。
用过了刘姑姑精心准备的早膳,琼华郡主照例是要去拜见太子妃的。
以往她去太子妃宫中,众人相见,也不过点头之交,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可是今日却不一般,琼华郡主一踏进那厅堂,就见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唬得她还以为自己身上是有什么呢,上下左右看了一回,也没什么呀。
元月晚凑近她,低声道:“是因为昨晚太子殿下宿在了闲月阁。”
琼华郡主这才恍然大悟。
“陈妃好生厉害,太子殿下不过往闲月阁去了一趟,你就纵容手下人持刀伤人!”琼华郡主还未坐下,对面的孙良娣便冷声哼道。
琼华郡主被骂得一头雾水:“什么持刀伤人?谁持刀伤人了?”她茫然道。
第105章
琼华郡主是真不知道, 可她那副无辜的模样瞧在孙良娣眼里,分明就是故意演戏给自己看的,她气道:“你还装傻!”
元月晚立在琼华郡主身后, 心想, 她不是装傻, 她是真傻啊。
太子妃曹氏姗姗来迟, 一出来就听见孙良娣怒气冲冲在质问人, 不由得暗暗皱了眉, 很想就此转身回去。
无奈众人都已经看见她了,纷纷行礼请安:“参见太子妃。”
“都起来吧。”太子妃勉强笑道,走去厅上坐下。
孙良娣迫不及待就要来告状:“想必太子妃姐姐也已经听说了,陈妃仗着太子殿下,昨夜竟纵容手下人持刀伤人, 可真是吓死个人。姐姐今日若是不秉公处置了闲月阁的人,这东宫里的人怕是都要给她闲月阁的人磕头了。”她说着白了琼华郡主一眼。
琼华郡主还是没能想明白, 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 困惑地看向了太子妃。
太子妃无法,只能轻笑一声, 道:“瞧孙妹妹说的, 陈妃也是太子殿下的人,殿下愿意宠爱哪个,那都是殿下自己的意思,我们可把控不得。再说了, ”她看了孙良娣笑道, “当初妹妹进东宫的时候,风头可比陈妃要强得多了。”
孙良娣自是料到太子妃不会偏向自己,听她这般说, 也不以为意,她早就备好了另一套说辞:“可是陈妃她纵容宫人行凶。”她说着拉了自己的宫女上前来,“姐姐你瞧瞧,我们家萍儿的头发,都给削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