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掐住她脖颈的手渐渐收紧,咬牙切齿,“不该诅咒师尊!他明明只是失踪了,他会回来的!”
秦萧萧越来越喘不过气,整张脸开始因为窒息由红转紫,像一条即将翻白眼挂掉的金鱼,她挣扎着,但是都是徒劳无功。
“笃笃笃”。
门外有杂乱的敲门声响起,听起来像是十分紧急。
井渊厌恶地将秦萧萧随手甩到一边,淡漠地吐出两个字,“进来。”
门外的黑衣少年推门步入,扫了颓在地上剧烈咳嗽的秦萧萧一眼,恭敬禀道:“君上,结界裂了一道口子,还请君上前往修复。”
井渊闻言披了件外袍,率先走出寝殿。
那黑衣少年没再看秦萧萧一眼,也转身跟在井渊身后离去。
夜晚的黑暗褪去,在朦胧的晨曦中,井渊一身黑紫华袍站在霜降白雪居的百级石阶前,随后拾级而上。
芋堰芋堰
上一次这样走这石阶,还是他历雷劫那会儿,因为误伤师尊要前去领罚,那时他灵力透支只能走上去,而现在是他找不到他,只能捡着回忆,睹物思人……
石阶还是原来的那条石阶,只是如今走的这人心境早已与当初大不相同,当初的那个隐忍善良的少年终究是再无法和现在的魔界至尊重合。
一切都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你是谁?去霜降白雪居做什么?”
袁少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井渊身后大声质问道。
井渊并不想搭理他,依旧自顾自地往石阶上走。
袁少见这不请自来的人丝毫没有点外来客该有的自觉,蹬蹬蹬地快跑几步拦在他前面。
一看清这人的脸,他反倒是愣住了,“井渊!”
井渊冷淡地看他一眼,越过他继续往前走。
这自来熟的袁少倒是一点都不在乎他的冷脸,走在他身旁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井渊你不记得我了吗?是我啊,当初你被我那几个手下恶作剧绑到云音坊的时候就是我把你带出来的啊。记起来了吗?”
这名叫袁少的男子其实就是当初在昆仑围堵井渊要群殴他,后被木楚英雄救美那件事的那个小混混头领,也是那几个计划让井渊穿女装丢脸的小弟子头头。
真是不打不相识的冤家路窄。
井渊:“……”
袁少挠挠头道:“记不起来也没关系,对了,你来昆仑干嘛啊?”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霜降白雪居的门口,井渊看着这关紧的院门,总算是回了他一句:“试剑大会上的事你没听说过吗?”
袁少不尴不尬地回了一句:“听说了啊。”
“那你不怕本君?”
袁少:“怎么说呢,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我们都不相信师叔会做出屠村这种草菅人命的事,但是我也没、没说是你做的哈,你不要误会。”
井渊一言不发地推门走进院子——
这里的一切依旧是他记忆里的样子,有让他安心的感觉。
旁边袁少还在自说自话,“木师叔虽然以前脾气暴躁了点,还动不动就要抽人,但是他现在也没有那些毛病了不是,偶尔还能破天荒地对着我们笑一笑呢,感觉师叔变了挺多的,就是、就是好人不长命呐。”
井渊脚下的步子一顿,目光凉凉地看他一眼。
【作者有话说:袁少(拼命地指着自己):我啊,我啊,是我啊!有人想起来了吗?】
第69章 师尊回来了
袁少这个脑子缺根经的家伙压根就不懂什么叫察言观色,依旧吧啦吧啦地讲个不停,“我觉得吧,木师叔真的对你挺好的,当初能一口认下这个罪名让你不用被扔下万古荒原就能看得出来了。”
“唉,仔细想想木师叔对弟子们也都挺不错的,你都不知道,木师叔座下的那些弟子听说他认下这个罪名后一个个都急红了眼坚决不信呢,毕竟平时那样一个人,一下子性情大变说因为别人骂他就把人杀干净了,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啊,昆仑之外的人不了解木师叔还会信这种鬼话,我们难道还会信吗?”
“而在木师叔跳崖后他那些弟子们更是一听见有人说他们师尊的坏话就把那人揍得连他娘都认不出来,其中就有个叫喻子方打人打得特别凶,一开始我师尊,也就是掌门啦,那时他还训斥过他们几句,但训斥归训斥,人他们还是照打不误,后来索性也就不管了。之后谢师叔为了让他们不再惹事,就把他们都派到远一些的地方去除邪祟了。”
“我觉着啊,木师叔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还护短,记得有一次我在山下的镇子被好几个人围着打,木师叔看见了理由都不带问的直接提着剑上去就把人干翻了,嘿嘿,说实话,当时还挺感动的~”
井渊眸光带着疑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袁少:“啊,什么时候啊,好久了,我想想。”袁少微眯着眼回忆,“好像,好像是上一次试剑大会结束的事了,对,就是你拿了第一回 来不久后发生的事。”
井渊垂眸立在原地,那次试剑大会结束回来后师尊就一直在躲着他,原来那时他还做过这样的事吗……
袁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但是当时其实是我先抢了那些人的东西才会被打的,那个,我一直不敢和木师叔说,就是怕他知道后会抽我鞭子。唉,都是那时年少轻狂,这事我可就跟你说了啊,你可不能往外说。”
井渊:“……”
袁少:“话说回来,井渊呐,我觉得你这次带着魔界大军杀回来,确实做得有些过火了,虽然是报他们冤枉你屠村后又逼木师叔跳崖一事,但这个手法是不是太血腥了点啊,当、当然,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哈。”
井渊:“……”
袁少抓抓头发,苦恼道:“其实说了这么多,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
“有酒吗?”
“酒?有啊,我上次来帮木师叔整理霜降白雪居的时候还发现了好几瓶桃花酒呢。也不知道木师叔是什么时候藏的,你等等哈,我去搬出来。”
袁少说着就跑到屋里,拉开书桌下的大柜子,柜子里边满满当当地藏了八九瓶桃花酒。
袁少提了四瓶出来,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来,我陪你喝。”
他说着就要拔开其中一瓶酒的酒塞子,不料却被井渊一手夺过,随后只听他语气冷冷地说了句——
“本君的。”
袁少愣愣地眨眨眼,咂巴咂巴嘴,“行,那我拿另一瓶。”
井渊狭长的眼眸微眯,语气森森,“都是本君的。”
袁少看着他突然间不好相处的样子,只得悻悻地闭了嘴。
这都什么鬼啊?一瓶不够喝,那两瓶总够喝了吧,居然还要全都据为己有,奇葩。
这些话袁少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毕竟他也是听说过眼前这位主子杀人不眨眼的事的,虽然他们是同门师兄弟,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情分让他不杀他,但是他才不会轻易去碰这人的逆鳞,给自己找不痛快呢,他虽然脑子是缺根筋不错,但是这么多年摸爬滚打让他对危险的直觉感应特别准。
袁少看着井渊坐在石桌边,拿了一瓶酒正往嘴里灌着,眸光沉沉也不知道在看哪里。
他犹豫着,弱弱地,打着商量地问了句,“井渊呐,两天后你能不能不要带着魔界大军讨伐我们啊?大家都和平点相处不好吗?”
当初那个混混小头领如今居然会说出“和平相处”这几个字,井渊不由得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下,而后也不回答他的问题,依旧喝着自己的酒。
袁少大喇喇地坐着,一手搭在石桌上,皱着眉道:“其实吧,没出城隍庙一事之前,我本来还觉得人魔两族的矛盾也就这样了,猎魔人抓魔贩卖魔族好像也挺顺理成章的,但是城隍庙事变后,我发现有些事情或许的确就是不对的。”
“虽说人魔两族自古互相仇恨,总是打打杀杀的,但是这些都是以前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而我们现在对待魔族的方式确实有些不人道。”
“我就想着,木师叔当初的坚持许是对的,但是如果我也像木师叔那样去反对这些事的话,肯定也会和木师叔一样被人质疑和魔界有勾结吧。啊那个,我不是在骂你现在在魔界啊。”
袁少见井渊依旧喝着他的酒,好像也没生气的样子,于是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只是觉得,人族对魔族做的有些事情确实于礼不合、说不过去,毕竟人界有猎魔人专门从事买卖魔族的事情,可也没听说魔界有猎人魔啊,虽然说人被魔抓到也会被杀,但人界专门买卖魔族这事确实是不能合理也不应该合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