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情深(24)

“我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时盏的一连三问直接把陈嘉树整得不自信起来。

他挠挠头,皱眉想了几秒,恍然大悟:“嗐,就他那冷冰冰的性格,不说也正常,我给你说!”

昨晚临近下班的点,陈嘉树正收拾桌面时,闻靳深单手踹在白大褂里出现在门口,“嘉树,你今晚有没有事?”

大多时候闻靳深不会连名带姓的叫他。

“没事阿。”

他回一嘴,把病历本摞好放进收纳夹里,“怎么,找我有事阿?”

闻靳深说:“陪我去趟港星医院。”

陈嘉树蒙了:“啥情况?”

然后闻靳深告诉陈嘉树,他要去见一个人。

到港星医院后,两人没有第一时间进去,闻靳深在医院外的门脸房水果店里,买了两只果篮,又在旁边买了捧束好的百合。

陈嘉树心里疑惑,满脑子只想知道是谁,值得他这样。

这个问题困扰到进病房的前一秒。

门开了。

里面躺着的人陈嘉树认得,他怔了怔,很快在脑中搜索到和这张脸匹配的名字。

这不是陶伯么。

游轮宴上他也在,隔两桌的距离,看着陶伯捂着手疼得吱哇乱叫的。

陶伯手上还包着一圈白色绷带。其实他这伤势,压根儿犯不着住院,他这是故意让媒体造势,变相给时盏施压,逼她出面道歉。

两人进去时,陶伯还啃着苹果刷着手机,看上去十分悠哉。

见有人进来,陶伯抬眼一看,惊掉手中的苹果。被啃得零次不齐的苹果咕噜一下滚在白色被单上,留下几漉水痕,他一边慌忙去捡,一边摆出笑脸来打招呼:“哟,这不是闻院长和陈少爷么?”

陈嘉树还在状况外,礼貌地笑笑。

闻靳深到病床边,果篮放在柜上,百合花束插进瓶中时,陶伯扔掉苹果正要起身,他一手轻轻摁住陶伯肩膀,温声道:“陶先生有伤在身。”

陶伯下床的动作生生停住,心里无端开始紧张,他哪儿敢想闻家公子来探自己的病阿?

闻院长从果篮里取出一个新鲜红富士苹果,拿起水果刀在病床边坐下。他慢条斯理地开始削皮,一边削一边淡笑着说:“陶先生毕竟在我爷爷的寿宴上遭遇意外,我心里愧疚,所以来看看。”

陶伯脸色变了变。

意外?

哪是意外,明摆着的人为伤害。

陈嘉树往抱手往墙上一靠,静观其变。

陶伯脸上尽是不自然的笑,小心打量着床边削苹果的男人,说:“闻院长不必放在心上,都是小伤,没什么大碍的。”

“是么?”

他抬眼,低笑一声,笑意里有着难辨的深意。

陶伯也是在人堆里跌爬滚打出来的人,惊觉势头不对,跟着赔笑道:“那位时作家,是您的人阿?还是......陈少爷的?”

陈嘉树头皮一紧,他可不敢沾那样的女人。

闻靳深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将削好的苹果递给陶伯。陶伯忙接过,连连拘谨地道谢。此时,闻靳深浅笑着说:“陶先生,苹果得趁着氧化变黄前吃掉,知道么?”

“知道知道。”

“真的知道么?”

陶伯怔在那里。

闻靳深唇角含笑,笑意丝毫不抵眼底,他已起身,用纸巾拭着自己的指,“陶先生好好养伤,如若过几日不见好转,我和嘉树再来。”

还来?

您可别来了。

陶伯被吓出一身冷汗。

等两人走后,陶伯拿着那颗被削得干干净净的苹果,消化着闻靳深的话。——苹果得尽快吃,否则会变黄,他的意思是,要他适可而止。

却又带着陈嘉树来,一时竟叫人摸不准,那个女人是闻靳深的情儿,还是陈少爷的新欢。

走出医院的陈嘉树恍然大悟,嚷道:“好哇,你个靳深,拉我做挡箭牌!”他替自己点上烟猛吸一口,“要让乔乔听到风声我给别的女人出头,我真的就完了。”

闻靳深不置可否,只弯唇笑笑。

陈嘉树闹个不停,要闻靳深给他个承诺,要是乔乔因为这件事情和他吵架的话,那闻靳深得亲自和乔乔解释,那是他护的花,不是陈嘉树的。

闻靳深平日里看上去倒是温和的,他笑:“好。”

陈嘉树还告诉时盏,为什么闻靳深拉着他一块去。

做挡箭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近两年来陶伯拉的电影投资,基本上是陈嘉树老爸下面娱乐公司的。见到陈嘉树,那就该明白意味着什么。

知道来龙去脉的时盏缓了两秒,然后摸出手机点开微博。果然,热搜全部被撤,最新的消息是陶伯方放出来的,表示已经和她在私下达成和解,还详细说明这只是一场误会,态度和前几日大相径庭,惹得多家大V纷纷转载吁叹,暗指陶伯被人用好处收买。

“你有戏。”陈嘉树为自己看人的眼光骄傲,“我真的第一次见他亲自管闲事,他是那种门前积雪三尺都懒得拿一下扫帚的人,更别说操谁的心了。”

时盏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她在回想昨晚。

照陈嘉树的话来看的话,昨晚那个时间点,闻靳深去港星医院见过陶伯回来,在电梯里遇见她和别人手拉手......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真的动过心思,也在那一刻瞬间消泯吧?

时盏颓散地往椅中靠去,她想,我大概率是凉了。

原来那真不是吃醋,而是生气。

他在医院帮她解决一桩棘手的事情,而她却......

陈嘉树注意到她神色不对,“怎么了?”

时盏缓缓发问:“他要是生气的话,怎么样能让他消气?”

陈嘉树深思片刻,说:“没办法,他这人思想很成熟,几乎不会被旁人的三言两语影响。真有什么事情的话,除非他自己想通。”

“这样阿——”时盏说,“他平时喜欢吃什么?我今晚请他吃个饭吧。”

“怎么,你惹到他了?”陈嘉树颇有兴致,“说说看,我好奇。”

“不说。”时盏皱眉,她光回忆那个画面都觉烦躁。

陈嘉树没有进一步探问,笑了两声,喝口茶,说:“今晚我们正好要替江鹤钦接风洗尘,你一块儿来吧,你单独请他吃饭他还不见得答应你。”

时盏说:“也对。”

“诶,对了——”陈嘉树给她打预防针,“江鹤钦他丫的出名的浪子一个,情人多如牛毛,人没个正形儿,嘴巴又贱,他要是开你玩笑说些不正经的你别搭理他就行,千万别往他手上给一叉子。”

时盏:“......”

自己也没这么疯吧,她想。

陈嘉树被一个小护士叫出去,留她一人在咨询室里。陈嘉树让她等一下,很快就回来。她喝着茶说了句不急。

周围都静下来。

心脏在静中生长出柔软的藤蔓。

他居然出手帮了她。

这是不是说明,她和他,开始好起来了?

第23章 九万22 她也一样,无法被救赎。

Chapter 22

陈嘉树从病房里折返时, 咨询室里已经没有时盏的身影。他拦住一个从门前过的护士,问:“刚刚在我病房里的那个患者,有没有看见往哪里去了?”

护士一怔愣, “哪位患者?”

陈嘉树说:“长得很美那个。”

护士阿一声, 恍然大悟:“就是上次在会议室调戏咱们院长的那位作家。”

陈嘉树笑了:“对,就是她。”

然后护士指着医院后园的方向, 对他说:“她去那边了。”

还没等陈嘉树找到人,就有一名年轻男护工匆匆地从后园方向跑进建筑里, 看见陈嘉树就像看到救星, “陈、陈、陈医生!”

陈嘉树用手扶他一把:“什么事儿阿, 这么火急火燎的。”

男护工揩一把额头上的热汗, 如是说:“谢宽被人打伤了,脑袋破了很大一条口子, 流了好多血阿,陈医生赶紧随我去看看吧?”

陈嘉树心里咯噔一下。

不巧,闻靳深正好从楼上男病区下来, 他刚一出通道,就听见谢宽被人打破了头。

谢宽有癔症, 大多时候寡言安静, 喜欢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盯着墙, 发病的时候满院疯跑, 大哭大笑, 得好几个护工追着跑, 每次发病就会屎尿糊一裤子。

闻靳深长腿斜过去, 沉声问:“被谁打伤的?”

院长在前,周围人屏住呼吸,男护工声音也弱下来:“一个穿旗袍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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