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子和小麦互相看了一眼，微微笑道。
“谢谢您的美梦符，让他走前能如此安详。小郝没有忘记我们，我们也一刻不曾忘记他。小郝今晚大限将至，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在梦里和他相聚，接他离开。”
天上飘下几片雪花，露台上一片安静。
谢鱼知道老人家不久会离世，但真正来临的时候，心里的确有些不舍。
郝心心一定会很伤心吧……
“之后呢？你们打算怎么办？”
小麦笑起来憨憨的，一会儿工夫已经喝完两碗酒。
“我们先接上小郝，兄弟们聚一聚，毕竟几十年没见了，然后我们哥仨去当年打仗的地方看看。”
刚子接着道：“看完之后就投胎吧。如果有缘，来世再做兄弟。”
一番话明明很柔情，偏偏透着几分荡气回肠。
谢鱼端起酒盅，“敬英雄！”
第27章 大哥黄尚来了 我很正经，你二哥才是不……
郑怀义抱起一只海碗, 双手举过头顶。
“英雄在上，小弟先干为敬。”
嗯？
大伙看向郑怀义，心想这家伙疯了吧。
人家英雄要是活到现在, 都□□十岁了, 自称小弟合适？
两位英雄哈哈大笑，也不在乎称呼不称呼, 举起海碗跟他相碰。
郑怀义仰头, 一大碗酒进了肚子。
“诸位实不相瞒，我最爱看抗战片，举着刀扛着枪上战场，那才叫爷们儿。”
瘦猴竖起大拇指。
“大哥你够爷们儿了。为救落水儿童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你也是英雄。”
张瑞也夸道：“是啊, 郑大哥是舍己为人。”
郑怀义摇摇头, 不赞同他俩的话。
“不一样。我救落水的孩子，只是想把他救上来, 没想把自己搭进去。要是知道自己没命的话, 我可能不干这事。但是英雄们不一样啊，他们明知道可能会牺牲，但还是在战场上冲杀, 那是视死如归。”
谢鱼觉得这话也有道理。
那个年代, 一般人连活命都难，更何况上战场拼杀呢。
他们不知道第二天是什么样子, 也不知道战争会不会赢，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在黑暗中冲杀，用鲜血和生命一点一点换取光明。
谢鱼再次举起杯子，“敬英雄。”
这回大伙一起向小麦和刚子敬酒。
郑怀义感叹道：“我是生不逢时啊。要是早几百年出生，就我这体格, 好歹也能在瓦岗寨弄个小头目当当。要是早几十年出生的话，我愿意上战场，跟鬼子拼个你死我活。”
瘦猴道：“就大哥这体格，一屁股下去能坐死好几个。”
四眼：“就是，一巴掌下去飞机都能掉下来。”
郑怀义嫌弃的看他俩一眼，这俩货塞垃圾桶算了。
小麦哈哈大笑，十分豪迈。
“是个好兵，我喜欢。几十年前咱们遇上，我肯定收下你。”
刚子也道：“我也喜欢你。只是战争的残酷，没上过战场的人无法想象。现在很多电视剧，那是给观众看的，和真实情况差太多。”
说完指指自己，“我是炸死的，连灰都没留下。”
又指指小麦，“他被子弹打成马蜂窝，血都流干了。”
小麦：“太残酷，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很难受。敌人有飞机大炮，有酒有罐头，我们只有命。炸掉一条腿，那就爬着打。炸掉双臂，那就用牙齿咬，反正不能便宜那帮狗杂碎。我们那场仗，五千多人的部队连续打了七天七夜，最后没剩下几个。”
刚子看向谢鱼，叹了口气。
“相信小郝也是一样，不愿意提起那段往事。他亲眼看见我们牺牲，自己也重伤。脑袋里进了弹片，昏迷一个多月才醒过来，还丢一条腿，不过好歹是活下来了。”
瘦猴看看郑怀义，“你还敢上战场不？”
四眼：“大哥会尿裤子的。”
郑怀义挺直胸膛，“去你大爷的，咋不敢？！”
刚子和小麦举起大碗，“好样的，我们敬你。”
“干！”
这回要托的梦和之前不一样。
谢鱼在纸上写写画画，点上火化作一株幽蓝色的曼珠沙华。
张瑞嗖的飘过来，连连赞叹。
“我的妈呀，竟然是一株双头曼珠沙华。以前见鱼哥做的花花都是一个头，这回居然两个头。”
小麦和刚子很高兴，拿着花诚恳道谢，随后消失在露台。
郝心心坐在病床旁边削苹果，切成很薄很薄的片喂给爷爷吃。
爷爷今天精神特别好，讲了很多之前的事，还嘱咐她别老往这里跑，耽误学习。
大家心里挺高兴。
明知道老人不会痊愈，但是能拖一天算一天。
“姑姑，傅家怎么那么坏。谢鱼多好啊，他们居然舍得扔出来。”
郝如意撇撇嘴，想起傅家就觉得丧气。
“我猜傅家不知道谢鱼有这些本事。要是知道的话，跪着也得求她回去。”
郝心心嘟嘟嘴，做了个夸张的表情。
“那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的好，免得给谢鱼添麻烦。唉，要是有个时光穿梭机，我就回到大鱼被扔出来的那天，然后让她住在咱们家。”
郝爷爷笑道：“心心总是这么善良。”
一旁的郝光信突然想起件事。
“咱们有个子公司好像跟傅家有生意往来。”
郝如意：“卧草！跟他家做生意没得丧气，赶紧换别家。”
郝光信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发了几个短信。
郝如意了解她大哥，这就是跟傅家的生意断了。
郝爷爷看着孙女，眼睛里满是慈爱。
“心心，你生性太善良，有时候不够狠，以后多跟你同桌往来，会有大好处。我虽然没有见过那孩子，但是听你们说起她的事，能推断出这是位天选之人。心正，有手段，还有上天赋予她的异能，说是仙人也不为过。”
“爷爷，我记住了。”
“善缘掉到你头上，必然有他的道理。谢鱼是你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更是咱们整个郝家的福气。”
郝爷爷说完感觉有些累，让他们都去外边休息，他想睡一会儿。
刚合上眼睛不久，只见两个影子朝自己走来。
郝爷爷使劲看了看，竟然是自己年轻时的战友刚子和小麦。
他俩还是那么年轻，那么精神，跟无数次梦中见到的一样。
“哎呀，你们怎么来了？咱们多少年没见面了？我做梦都在想你们。”
刚子上前握住他的手，“咱们兄弟一别多年，我们也很想你。”
郝爷爷起身迎接自己的好兄弟。
等下了床才发现，胳膊腿相当利索，身上的管子也没了，全身都舒舒服服，一点都不觉得哪里疼。
咦？
真奇怪。
郝爷爷原地跳了跳，发现像年轻人一样，全身充满力气。
抬头看看两位战友，郝爷爷忽然明白过来。
“我……我是不是已经……”
小麦点点头，“小郝，我们来接你了。从现在开始，你哪里也不会痛，所有的病都没了。”
郝爷爷慢慢坐下，轻轻抚过床上的另一个自己，眼眶渐渐湿润。
经历过生活困苦，战争，好不容易盼到了祖国胜利。在苍夷贫穷的土地上，一点一点搞建设，把他的毕生所学都奉献出来。
国家一天一个样子，越来越蓬勃发展，他是盛世繁华里的一份子。
这一生，已经圆满的画上句号。
*
周六上午，谢鱼接到了谢姥姥打来的电话，问这周回不回去。
“下周期末考试，等放寒假回去吧，这周先不回了。”
谢姥姥：“刚才梅梅来电话，说你小爸昨晚开完家长会兴奋坏了，一晚上翻来覆去没睡着。”
谢鱼呵呵笑，她知道这事。
昨晚开完家长会，黄雷雷就给她打过电话。
把老师和校长怎么说的话，他怎么调戏傅渣渣，都通通说一遍。
谢姥姥也很开心，孙女全班第二名。
“梅梅还说，好几个人找雷雷，想要你写的字。”
咦？
这件事她不知道，黄雷雷没跟她讲。
谢姥姥絮絮叨叨最近客栈的事。
又来两拨客人，坐在家里就能收钱，比以前开算命铺子强一万倍。
再就是客栈之前雇佣了一对五十来岁的夫妇，帮着干杂活，这对夫妇昨天提出来不干了。
谢鱼正在煮奶茶，闻言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