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念叨的那几个名字，谢鱼猜测已经不在人世。
郝心心又叹一口气，满是无奈和心疼。
“医生说爷爷器官衰竭，也就这几天了。爷爷那么疼我，我却不能为他做些什么，心里很难受。”
同学们已经三三两两的离开餐厅，向教室走去。
谢鱼也随着人群往前走，一边小声问她。
“心心，你希望为爷爷做些什么？”
“唉，哪怕他老人家走的安详一些，不要受那么多罪，我心里也好受一点。”
谢鱼了然。
即便那位老英雄不是郝心心的爷爷，只是她遇到的一个路人，谢鱼也会尽力帮忙。
梦境领域，是她的专业。
谢鱼眼神好使，刚挂电话就看见李爱芝和傅严洁就在后面跟着，旁边不远还有孙修齐。
脑子一转，冒出个坏心眼。
谢鱼拿着电话假装神神秘秘，低声道。
“其实我以前成绩特别不好，门门不及格，知道我怎么突然考高分了吗？”
余光看见那仨人的脚步明显一顿，谢鱼继续道。
“就是因为我每天晚上拜考神。这是秘诀，一般人我不告诉问他。”
“特别灵。晚上二点零五分整，不能差一分也不能差一秒，点上三根香烛，面朝西南，诚心磕头跪拜。”
“什么祭品？当然是越多越好。起码六道荤菜，六道素菜，鸡鸭鱼肉海参鲍鱼，还得有酒。”
又嘱咐几句务必在二点零五分整，谢鱼这才挂断电话朝教室走去。
李爱芝激动得手直发抖，紧紧握住傅严洁的手。
“在餐厅就看见她抱着电话嘀嘀咕咕，一脸鬼鬼祟祟。我就说嘛，肯定有鬼。”
傅严洁看她一眼，努力将白眼憋回去。
“那套鬼话我是不信的。”
孙修齐凑过来，面带疑惑。
“班长，换别人我是不信的，但是她一个中专生凭什么能考高分？我觉得兴许她说的是真的。”
“要是考高分那么容易，她会轻易告诉别人？”
李爱芝连忙道：“要我知道这个秘诀的话，我肯定会告诉你的呀。你想啊，她要是成绩好能到中专去吗？除了有神鬼之力，我不信她靠自己拿到那个分数。”
傅严洁不信谢鱼那套鬼话，可仔细想想，李爱芝说的也有道理。
她妈妈派人去那所中专调查过。
谢鱼成绩并不突出，性子还很懦弱，怎么就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但考试成绩好，还敢和魏然这种样的大魔王公开叫板。
“你们说，她是不是故意耍我们？”
孙修齐：“怎么可能？！她一直在餐厅里打电话，根本就没注意到我们。”
李爱芝也道：“我确定，她一直没回头，不可能耍我们。”
其实傅严洁也在分析各种可能性。
她非常确定谢鱼没有回头，一直鬼鬼祟祟打电话，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是谁。就连往教学楼这边走，也是随着人流，注意力全都在电话上。
李爱芝又道：“不管灵不灵，试试不就知道了？反正不费劲，不就是弄点吃的嘛。以前在初中我们班就有人拜考神，前两天田圆圆她们也败过，名次真的会有进步。”
这个没扯谎，那时候班里很多同学都会拜考神。
傅严洁反驳道：“孙修齐也拜了，有进步吗？”
不还是被图小兵那个傻子压在底下。
李爱芝解释说：“孙修齐就是个二傻子，竟然去拜魏然。我那个没灵验是因为不知道几点。刚才那中专生不是说了？两点零五分，面朝西南。”
孙修齐：“你们说，举报信的事她知道了没有？”
傅严洁连忙示意他小声。
“你俩胆子可真够大的。我就是随意说说，你俩居然还真给栗校长写信了。”
李爱芝拉着她的手臂，一脸得意。
“我跟你可不一样。你脾气好能忍，我和孙修齐可忍不了。这样的祸害，早开除早好，免得开家长会的时候，人家说咱们和中专生一个班。掉价！”
“就是！”
孙修齐摸摸脑袋，那个大包还没消下去。
脸丢到姥姥家了。
他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谢鱼！
“班长，你真不试试？”
傅严洁看他一眼，面上永远那么温柔，那么善解人意。
“你俩拜考神试试吧，万一真的灵，到时候咱们三个人一起进重点班。”第二节课间比较长，谢鱼拿着准备好的材料去校长办公室。
刚走到门口，听到方必得尖锐的声音传出来。
“明摆着遭妒忌了！人家谢鱼是个好学生，知道中专不适合才来到西华。上课很认真，成绩也好的很。”
平时很温和的陶老师也带着火气。
“我同意方老师的意见。谢鱼以前是中专生，我管不着，但现在她就在我班里，各方面表现都非常优异。期末考试结束，很有可能进入重点班。”
令谢鱼意外的是，蒋域也在里面。
“我认同陶老师和方老师的意见。从心理学角度分析，谢鱼是非常好的学生，正是因为过于优秀，所以才会有了举报信。”
听声音，栗校长有些不高兴。
“蒋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刚才陶老师说的，谢鱼很有可能进入重点班。我们都知道重点班名额有限，原本有希望争一争的同学，因为谢鱼的到来会失去这个名额，心里怎么能舒坦。”
这话一出口，大家都觉得有道理，连栗校长也默了片刻。
让大家各回岗位，栗校长想安静一下。
谢鱼进了旁边走廊，等各位老师离开才敲响校长办公室的门。
这回栗校长见到谢鱼，明显和头一回不一样。
那时候眼睛长在头顶上，现在起码长在该长得地方。
“栗校长，我是来递交材料的。”
栗校长刚想问什么材料，转眼明白过来。
周末早上来办公室，突然看到地上有封举报信，内容举报谢鱼各种劣迹。愤怒之下给陶老师打电话，让谢鱼给个交待。
可从老师们的反馈看，事情和想象的有出入。
“哦，我看看。”
接过信封，摸着里面厚厚一摞。
栗校长看了谢鱼一眼，心想这家伙是写检讨书还是直接写了本书，怎么这么厚。
打开一瞧，里面是白色宣纸。
慢慢展开，上面就写了四个大字——公正严明。
下笔有力浑厚，又有些洒脱飘逸。
栗校长爱好书法，从小练习毛笔字，至今已有四十年的功底。
可这几个字的境界，栗校长写不出来。
好字不仅仅是漂亮，还有里面的风骨和表达的意思。
谢鱼的心意，栗校长几乎是秒懂。
她不屑于长篇大论诉说自己的委屈和受的冤枉，而是用这样一种形式，证明那封信纯属瞎扯淡。
啧啧，老黄那狗东西哪来的福气，竟然白白得了这么个人才。
栗校长面上的乌云消失不见，眉眼间显然多出几分温和。
“写的不错。”
谢鱼道：“您是一校之长，做事公正严明，老师和同学们都非常敬佩您。如果西华是地球，那您就是太阳，没有太阳的光辉，怎么会有地球的生命和繁荣。正是在您的英明领导下，才有今天的西华，这幅字送给您最合适。”
马秘书正好进来送文件，听见这番话顿时自叹不如。
卧草！
这马屁甜而不腻，华而有实，相当有水准。
栗校长把西华发展到今天，自然有各种苦楚，可有哪个学生能当面说出这番话？
马秘书拿出小本本把刚才的对话记下来，等着哪天他也把话说上一遍，一定会让栗校长龙颜大悦。
谢鱼继续道：“您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饭都多。一封举报信而已，您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何况满学校都是监控，哪里需要我自己证明呢。”
栗校长心里这个舒坦呐！
那番话简直说到他心坎上了。西华能有今天，他容易吗？
面对各方土豪的施压，顶住重重压力，和老师学生斗智斗勇，他……他……太难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秃顶，却不知道头发是为西华掉的。
栗校长想想过往，再看看这幅字，越发觉得精妙。
“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会给你个交代。”
今天几位老师发表一通感慨，栗校长也觉得自己过激了，正好顺着这幅字下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