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还有第四个,那便是一鸣,此人底细他还算清楚,又派了人盯着,那老和尚没机会做什么,至少在这件事上,胤礽可以确信,与一鸣无关。
康熙点点头,后仰靠在椅背上,道:“可知道这批人现在何处?”
说到这个胤礽也沉下脸,颇为不甘心,他摇头道:“不知,儿臣派出去的人只有一次追击到他们在京城附近逗留的踪迹,后来便再无踪影,他们似乎受过专门的训练,藏匿技巧十分高超。”
不只是指朝廷的人找不到蛛丝马迹,还有胤礽的秘密部队。他生来早慧,多年前便着手培养了自己的亲信,有些放在明面上,比如托合齐,还有一些是连康熙都不知道的,分散在京城各处。
即便如此还是被那泥鳅一般的明党余孽逃脱了去,为此他不知道发了多少次火。
康熙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狭长的丹凤眼里闪烁着狠辣的厉色,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朕还就不信了,他们还能躲一辈子,继续查。”
“儿臣明白。”胤礽低首抱拳。
“对了,你方才说,你遇袭那日有一位江湖侠士出手救了你?”
第36章 满月礼(已修) 牙印
“确实如此。”胤礽颔首, 他自然是不知情,这些都是榕英后来转述给他的。
想起当时自家福晋双眼放光说起这位传说中一身白衣,蒙着面, 长发飘飘, 身材颀长的英勇侠士,胤礽有些咬牙切齿, 张口便道:“只可惜这位侠士虽然救了儿臣, 他本身似乎也与明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并且前额蓄着发。且他没有伤人的意思,只是将人打退便离开了,过了不多久官兵便赶了过来,多半也是他通知的。”
“奇怪的人。”康熙皱着眉站起身踱了两步, 问道, “可知道此人是谁?”
胤礽自己也无奈,低头惭愧道:“不知, 江湖上没有对得上号的人, 也不曾有过这样武功高强却蓄发的汉人。”
“好了,朕知道了,这件事就交给你, 密查不要声张。”康熙转身吩咐。
“儿臣领命!”
榕英睡醒时天已经黑了, 屋子里点了一盏昏暗的灯,轻轻咳了一声, 单手支着下巴打瞌睡的兰月便醒了过来,习惯性转头看她一眼,立马高兴的跑上来道:“主子您醒了?”说着赶忙去倒了一杯水过来。
“来,主子慢点喝。”
伏在床沿将一杯热腾腾的水喝下肚,榕英才觉得头疼欲裂的感觉减轻了些, 有气无力道:“去拿件披风过来,我想起来坐一会儿。”
“哎!”兰月快去快回,手上拿了一件白色的狐皮大氅,并两个枕头给垫在榕英背后,给她系上披风带子又拿了暖炉塞她手里,操心的叮嘱道,“主子把手也塞进去,别冻着。”
榕英噗嗤一笑,道:“你这丫头小小年纪怎么尽跟嬷嬷学着操心来操心去,这屋子里暖的我都快出汗了哪儿还冻得着。”也不瞧瞧这小丫头自己都只穿了件薄棉衣。
哪料兰月摇摇头,认真道:“太子爷可说了,在您病好之前这段日子不能听您的,不论什么事必须得要太子爷首肯才行,要是再叫您和小主子抱恙,奴才们的脑袋就掉定了。”
说完她眨眨眼,“主子您一定不希望我和明月,还有何嬷嬷他们掉脑袋吧”
“不……想。”榕英嘴角抽了抽,无语道,“到底谁是你主子?”
“当然是主子您了。”兰月不假思索。
榕英继续瞅着她,现在她看谁说好话都会觉得这个人下一秒一定还会说别的话,并且不是好话。
果然,兰月又窃笑着道:“但太子爷是为了您好,主子不要任性。”
“行吧,你们说了算。”榕英无辜的睁大眼,摸摸自己脑袋,忍不住确认道,“我真的有喜啦?”
“是啊,娘娘您不记得啦?”
“记得记得。”榕英捂了捂自己陡然烫起来的脸颊,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原来当娘亲是这样的感觉,好奇妙啊,肚子里居然会钻出个宝宝来。
“什么记得?”
这时候胤礽回来了,他在外面就脱下了大氅让陈林拿着,自己走进来先在炉子前烤一烤,祛除了寒气才走过去。
“说什么呢?什么记得?”胤礽搬了个小马扎坐到床边,好奇的追问主仆二人。
榕英若无其事的挪开脸,强忍兴奋:“没什么,说着玩呢。”
没想到啊那小丫头把她整个囫囵卖了,还笑呢,“主子在说太子爷您呢。”
“说孤?”胤礽嘴角微翘,看了看某个佯装若无其事玩手指的太子妃,不动声色问。
“行了,去把安胎药拿来。”
兰月应了一声,捂着嘴巴笑嘻嘻下去了。
推推不理人的榕英,胤礽伸手探探她额头,满意的点头:“还有点热,好好养着,快好了。”
榕英微微动一动,从披风里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瞅着他。
“做什么这样看着孤,孤脸上开花了?”胤礽摸摸她脑袋,觉得手感不错又摸了两把,这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摸狗狗。
“看你好看呗。”榕英摇摇脑袋顶开他摸过来的手,“哎呀你别摸了,把我头发都摸油了。”
胤礽收回手捻了捻,煞有介事点头:“嗯,是有点油腻,几天没洗啦?”
“……前天刚洗!”炸毛。
“好好好,孤跟你说笑呢,不油的不油的,咱们干净着呢。”胤礽俊颜含笑,凑过去把人往怀里揽,手掌就顺着摸了过去。
榕英半路截住他,警惕:“干嘛呀?”
胤礽也看她,手指蠢蠢欲动:“孤想摸摸咱儿子。”
“嗯……好吧。”榕英想了想,刷的把衣摆撩起来,露出了白白嫩嫩的肚皮,胤礽吓一跳,连忙盖回去,“干嘛你,待会儿再着凉有得你难受,孤隔着衣服摸摸就行。”
榕英想了想也对,不禁尴尬,急吼吼的把手按上去,惊得太子一叠声喊她:“你轻点,按痛了孤的宝贝儿子。”
榕英当场翻脸给他看,把一双本就圆圆的杏眼瞪得更加圆了:“干嘛啦干嘛啦!有了儿子不要我了,啧啧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胤礽愣住,摸摸鼻子狡辩:“孤哪有?没有的事。”
“儿子长在我肚子里,就兴你摸摸,我连碰都碰不得了,那我还是他额娘呢!”榕英连珠炮似的一通抱怨,说着还嫌不够解气,抱住胤礽的胳膊就啃了排牙印上去。
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当面狂轰滥炸的胤礽愣了许久,看了看手臂上清晰的牙齿印,没等他反应过来开口,另一波攻击又来了:“自打你知道了我有孕便开口闭口儿子,那我要是生了女儿你岂不是不乐意?呸!重男轻女!”
天地良心啊,他一句话都没说好不好,讲不讲理啊。
到底是说中了胤礽的真实想法,但也不至于就重男轻女了,他才没有这种毛病好不好看,只是觉得以后总得有个嫡子继承吧,胤礽不禁讪讪辩解:“谁说的,女儿我也喜欢,你没见大哥有多喜欢他那四个宝贝闺女,看的我都眼热。”
榕英想想有道理,顿时又高兴的晃晃脑袋,这无名火来得快去的也快,她自己都搞不懂怎么莫名其妙把人怼了一顿,心头发虚,见太子一脸比自己还虚的模样就放心了,凑上去香了一口权当赔罪。
“对了,大哥这几日如何,还是老样子吗?”
说起这个向来跟自己不对付的大哥,胤礽神情有些许复杂,倒没有以前那么嫌恶了,感慨道:“今日早朝倒是来了,人看着瘦了一大圈,也不怎么跟人说话,八弟主动去跟他搭话也没见笑脸。”
八阿哥自幼养在惠妃膝下,和大阿哥也算兄弟中比较亲近的了,这回却也是不管用了。
他们夫妻二人感情甚笃,伊尔根觉罗氏的死对其打击相当大,早朝不来不说,差事倒是照办不误,却时时精神恍惚,效率跟从前比起来简直云泥之别。
康熙也知道他的情况便直接告了他的假,等他整顿精神再来,谁知这么一来人更颓废了,听闻整日里就抱着大福晋牌位不吃也不喝,儿子也不要了,就一直养在惠妃宫里头一面也不去看。
这当然不行,自己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康熙很快就看不下去了,昨天连夜把人叫进了乾清宫,也不知道父子二人说了什么,今日早朝时胤礽便瞧见他来上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