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到时候就是知府大人的老丈人,在崇州城里就可以横着走,再也不用像这些年一样卑躬屈膝,活得还不如一条狗!
因此,他直接回绝了刘老太:“我的女儿,自当有我做主,其他人少干涉!”
宋宝宝懵懵懂懂,听得出自家小姨被关在马车里回不来了,刚停下来的哭声一下子拔高,颇有些震天的气势。
他这一哭,把怀秀给哭了出来。
怀秀身着宽大的衣裙,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她怀了身子。
经过多年调养,皮肤光滑透亮,眼睛愈发炯炯有神。
只需让她轻轻看上一眼,心情就不自觉地平和下来。
她一出来,莫怀仁便一眼认出她来。
“秀儿!”
因太过激动,他竟然声音都颤抖起来!
这么多年了,梁文慧给他找了一个又一个小妾,每个都或多或少跟怀秀有相像之处,却偏偏他仍是念着她。
他的眼神太过炙热,令宋毅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本能转身看着怀秀,待瞧见她满脸疏离,才又放下心来。
“我妹妹呢?”
瞧着老太太的样子,定是怀灵出了什么事情,不然她不会这样悲切。
对于莫怀仁,怀秀自认为没有欠他一分一毫,因此说话时十分坦然,甚至带了一份质问的语气。
在她看来,莫怀仁是来抢怀灵的。
当年遗弃她让她自生自灭,现在又来扮什么父女情深?
孕期的脾气本来就暴躁,再联想起过往种种,怀秀憋不住,两手叉腰,对着莫怀仁破口大骂。
当怀灵在车里边醒来时,正好听到自家姐姐历数莫怀仁种种忘恩负义的行径,脑子嗡嗡作响,顾不上头疼欲裂,天下马车。
莫怀仁伸手想拦,被她那双眼睛一望,尴尬的缩回手。
守在车边的官兵面面相觑,不知要不要拦下。
趁着他们游移不定时,宋毅一把拉住怀灵,抬脚踹倒篱笆,快速把她推进屋子里。
刘老太泪流满面,伤透了心,也不再看他,从老村长手里接过曾孙子,也跟着进了屋。
到了最后,怀秀骂得累了,朝莫怀仁撂下狠话:“人在做天在看,我劝你当个人,别尽做些亏心亏德之事!”
泥泞的路上,一匹快马跑来。
管事拉着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头子下来,忽然发现场面安静,气氛有些诡异,便试探性地问莫怀仁道:“老爷,郎中来了,您看?”
被怀秀骂得狗血淋头的莫怀仁,气急败坏地抬脚踹向管事:“看什么看,滚!”
屋子里,宋毅立在门边,直到瞧见人都走了,才转身去大厅。
刘老太一边帮怀灵涂药酒,一边无声流泪,喃喃自语,也听不清她在讲些什么话。
反观怀灵,无悲无喜,神情木然,只呆呆地望着供桌上的菩萨。
里间的小女儿睡醒了找不到人,哼哼唧唧,宋毅进去抱她出来,瞧着她小巧可爱的鼻子,想不通莫怀仁怎么会抛弃自己的女儿。
全家老小无人说话,到了晚上,宋毅从床底拉出一个小小的木盒子,放到饭桌上。
怀秀不明所以,开口问他:“这是什么?”
“地契。”
之前从来没听说过他在别的房子,怎么无端端又冒出来这些东西?
盒子被打开,揭开一层牛皮纸,里面整整齐齐放了好几张屋子地契,怀秀数了一下,一共五套。
同床共枕这么久,他竟然从没有提过!
“哪里来的?”
宋毅原本不想这么早就拿出来,想等着怀灵出嫁时再告诉她们,并拿出一套给她当嫁妆。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眼下这里成了水深火热之地,是万万待不下去了。
今日之事,若不是恰巧刘老太出来,只怕怀灵早就被自己的亲身父亲送进官府后院里了!
躲得了一时躲不掉一世,不如早做打算。
宋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解释道:“我当年走南闯北,当镖师时有幸结识京城来的一位富商,在路上救了他一命,这些是报酬。”
想起那段过往,怀秀很是难过,急忙拉住他的手,愁眉苦面,悲从中来。
眼看着一家老小又要哭哭啼啼,宋毅顿觉头痛,不得已提前宣布:“明日开始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咱们这次往北边走,去然州!”
第 52 章
然州城,正源街上。
秋嬷嬷带着刚买的小丫鬟去买菜。
小丫鬟名字叫做凤兰,刚刚十二岁,是从附近村庄买来的。
因为家里姐妹众多,父母又一心求男,所以才被卖进宋府贴补家用。
之前在农村时经常吃不饱饭,导致她现在一看见吃的就挪不动脚步。
对此秋嬷嬷非常头疼,明明主人家对待下人非常宽厚,不存在缺吃少穿的情况,偏偏这丫头这样行事,让人家瞧见了,没得拖累主人家名声!
眼看着凤兰又站在云吞摊子前边不走,秋嬷嬷难得发脾气,揪着她的耳朵拖着走,边走边说:“跟你讲了多少回了,咱们宋家有的是吃的东西,你也不瞧瞧咱们老爷是做什么行当的,开饭馆的会短你吃还是短你喝了?”
秋嬷嬷一路上骂骂咧咧,到了家门口才赶紧停嘴。
刚进家门,迎面碰上李郎中带着他家孙子出来,急忙站住行礼问好。
这李郎中是专门过来帮老太太诊治的,是老爷的熟人了。
今日老太太又犯了偏头痛,李郎中便带着孙子李春和过来帮她针灸。
饶是见了这么多次,秋嬷嬷仍是忍不住对李春和的样貌心里暗赞,没读过书,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大概就是那种如沐春风,令人感到温暖的人。
后院的拐角处追出来一个人,是菊香,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头。
只见她手里拎着一包东西,跑到李春和身边,红着脸递给他,说是老夫人吩咐的。
李春和却没接,只把药箱往身上挂好,并不瞧她。
这样的动作在旁人看来是显得冷漠不近人情的,但落在秋嬷嬷眼里,却是懂分寸的难得人物。
李郎中温和一笑,越过自家孙子,接过那包吃食,郑重道谢:“烦请告诉老夫人,下次别再破费了,让她费心了!”
待菊香回来,怀灵一下子跳下椅子,眼神里的期盼压也压不住:“怎样,他收了吗?”
这个他,指的是李春和。
刚来然州城时,怀灵因为水土不服,上吐下泻,很是折腾了一阵子。
宋毅机缘巧合之下请李春和替她看病,她便对人家念念不忘,次次打着老太太的名义送他吃食。
奈何他总是无动于衷!
菊香为难的点点头,之后又摇头,最后才跟怀灵实话实说。
“李少爷性格真是令人难以捉摸,这次又是李郎中收下了。”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偏偏怀灵承受不住,眼睛里泪光闪闪,跺着脚跑回房里去了。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李郎中一出宋家的门,瞧见自家孙子一直看他手里那包东西,便故意逗他,大声说道:“哎呀,这老太太真是有心,每次备下的东西都是合我胃口的零食,可惜我牙口不好,便给了路边的乞儿吧!”
不出所料,李春和快速伸手,东西就被抢了去,惹得老爷子哈哈大笑:“人家可是记着你的喜好哟,难得,实在难得!”
爷孙俩走走停停,拐进小胡同里回了家。
晚些时候,宋毅刚进家门,就看见怀秀身边的丫头冬梅候在大门口。
守门的小厮桐儿与他正一处说话,二人看见宋毅,急忙上前,把今日老太太看诊的情况与他说了。
老太太这病反反复复,找了好几位大夫过来,都说她是心内郁结,忧思太过导致的。
没有根治方法,尽量静养少操劳,也许可以减缓症状。
听见一样的情况,宋毅也没什么表示,反倒仔细问起怀秀的情况。
二人已经闹别扭许久,以至于他很久没见过她了。
冬梅欲言又止,最后像是倒竹筒一样把今日兰姨娘又挑剔秋嬷嬷做的饭菜不合口味,拍桌子摔碗的事情说了。
她气愤至极,有些怪宋毅不顾及夫妻情分,护着不懂事的小妾,惹得一家子难安,所以说话时就把心思带了出来:“夫人原本就没胃口,好不容易秋嬷嬷做了清淡可口的白粥,刚吃几口就被兰姨娘掀了桌子,这不,到现在还一口水都不愿意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