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财帛动人心,但宋毅坚持君子生财取之有道,所以他朝这个财神爷伸出两根手指头。
宋喜儿家里豪橫,她这次出来执行任务,如果能顺利回去,家里的位置就是她的了。
眼前这个人人品不错,没有落井下石,实在难得。
想到这里,她点头同意:“区区两万两银子,我还是出的起的!”
两万两!两万两!
宋毅左眼皮跳跳,忍住惊呼。
他本意是二十两银子而已!
真是个败家姑娘哟!
后槽牙隐隐发疼,宋毅麻溜地翻出两套破破烂烂脏兮兮的袍子,丢给宋喜儿一件:“能捂严实尽量捂。”
他自己拿出一小瓶粉末,倒到宋喜儿头发上。
像变魔术一样,原本乌黑亮丽的头发,马上就变成苍苍白发。
忙完这些,他跨上包袱下去结账。
宋喜儿内心对宋毅好看一眼,深深觉得父亲让她独自出来历练是深谋远虑过的。
自己的江湖经验太过匮乏,差点就栽了跟头。
好在上天垂怜,得以在危急时刻遇见这么一个人。
她打算回去后在兑现诺言的基础上再多给宋毅三万两。
否则,区区两万两实在配不上自己的身价!
宋毅绕到客栈后面,吹了两声口哨。
宋喜儿随即一跃而下,二人顺利逃出客栈。
稳妥起见,他自己把另一瓶药水涂到脸上,原本年轻的面庞顷刻之间化成一张皱皱巴巴的脸。
“喂,你让我把枕头偷出来做什么?”
宋毅刻意压低嗓音:“塞进肚子里。等一下有人盘查,咱们装成一对父女,方便行事。”
原来如此。
“喂,哪有孕妇自己赶车的?”
这辆偷来的马车太过豪华,似乎跟他们目前的装扮格格不入。
“我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家,若是还能赶车,哪里像话?”
实际上宋毅是想偷懒,趁机占便宜。
两人低声细语,很快就到了盘查点。
如他们所想,盘查的兵力增加了。
宋毅着实感到意外,想不到自己在云贞大小姐的心里份量这么重。
而宋喜儿却高兴不起来,按照她父亲的描述,土司家的走私路线图这么贵重,眼前的这点兵力明显不匹配。
要么是土司觉得她能力差,不值得这么多人围守,要么是这份路线图是假的!
可这份路线图的的确确的是真的!
她有种被轻视的感觉!实在是不爽!
宋毅低声咳嗽:“喂,你是西域来的孕妇,得弱势一些才像!”
她挺直腰板,眼神死死盯着守卫,生怕人家不查她似的。
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宋喜儿低眉顺眼,即刻变成了弱不禁风而又被迫养活父亲的女子。
负责守卫的士兵昨夜没得休息,心里有气,对工作敷衍。
他们瞧见赶车的妇人发色不同于本国人,拿刀尖挑开车帘,闻见一股浓浓的药味,颇觉得晦气,甩手赶他们快走。
宋喜儿没敢放松,死命抽着马鞭,跑了足足半天功夫,到了另一个小镇,才停下。
这个小镇她似乎很熟悉,三跑两转就找到一家珠宝行。
掌柜的一看见她拿出来的信物,急忙请他们进内园。
宋毅不愿意陷进他们的麻烦,只想快些离开。
他朝她拱手:“事已办成,我还急着赶路,就不打扰你们了。”
掌柜的不放心,想拖住宋毅,等调查清楚了才好放人离开。
他伸出手,刚想拒绝,就被宋喜儿的眼神拦住。
宋喜儿朝掌柜的抬抬下巴:“拿五万两银票出来给他。”
五万两!
掌柜肉疼,这么多钱,够他忙活一年的了!
但他不敢违逆未来家主,心想自己要找时间向家主进言让大小姐熟悉钱财份额,否则,宋家未来堪忧!
他接过宋喜儿的印章,在兑票上面小心翼翼地盖下,叮嘱宋毅:“先生请笑纳,若取钱有什难处,只管找我!”
区区五万两,宋毅也不是没见过。所以他并没有多么激动,朝两人淡定地点头示意,赶着马车往车行去。
苍蝇再小也是肉,这么豪华的马车扔了实在可惜,不如卖了还能换不少钱呢。
生活把他磨练得毫无棱角,却多了一份市井村民的计较,像是担负养家糊口的汉子,为着远方的亲人而越加节俭。
宋毅最终拿着卖掉马车的银钱给怀秀买了一套头面,带着亲自送给她的心思,再次踏上了寻她的路。
第 43 章
归心似箭,宋毅不顾风寒,日夜兼程,横跨大半个国家,硬是赶在端午之前,站到了怀秀家门前。
他到达的时候天色已晚,怀秀家已经落锁。
街道上安安静静,从巷子深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声。
身后跟随他多年的老马不安地挪动前蹄,从鼻子里边喷出暖烘烘的气体。
近乡情更怯,宋毅把老马拴在门口的石柱子上边,在门槛旁边的石墩上缓缓坐下。
他随身背着一个包袱,里边是打算送给怀秀的礼物。
里边有一个雕工精致的小小盒子,容纳着上百根大小不一的绣花针。
犹记得那段岁月里,被她逼着帮忙穿线分针,因为想看她生气时耳朵变红的过程,而故意久久穿不好线,她追着他打的情景。
盒子镶嵌了一小块琉璃,在暗夜里发出亮眼的微光。
宋毅盯着光看了好久,慢慢地竟然笑了。
隔壁邻居忽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一声比一声响亮,似乎想要把众人从睡梦中唤醒。
接着有母亲的轻声哼唱从屋瓦下冒出来,婴儿哼哼唧唧,逐渐又安静下来。
宋毅萌生出岁月静好的念头,令他感到浑身燥热。
石墩过于矮小,他坐的久了便觉着腿脚发麻,遂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身。
他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先到客栈去安置时,门却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已是后半夜,老太太跟怀灵都已经睡下。
可怀秀总感觉心神不宁,上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她辗转发侧,毫无睡意。
似是心有灵犀一般,她直觉他就在门外,就忍不住起身开门。
没想到,他真的就站在外面。
好傻!
昏暗的油灯随风摇曳,怀秀闻着熟悉的气息,被宋毅推进门内,关门时力气大了些,发出砰的一声。
上了年纪的人睡眠并不好,刘老太被关门声惊醒,有些分不清是不是梦境,她轻轻地唤了怀秀一声。
“秀儿,是你吗?”
宋毅把怀秀圈在怀里,听到老太太地声音也没打算松开她。
“奶奶,是我呢!”
怀秀心如擂鼓,心虚地报了一声平安。
旅途奔波劳碌,一路风尘。
宋毅特地在镇外的小河里洗漱干净才来的。
此时他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气。
怪好闻的。
油灯早就被宋毅伸手接过,放到饭桌上吹灭。
暗夜里,两人肆无忌惮地互相观察对方。
呼吸声心跳声渐渐浓重。
宋毅再也忍不住,把人使劲按进怀里,把头埋在她的肩窝上使劲嗅。
怀秀转过头,鼻尖从他的侧脸划过,引起两人全身一阵颤栗。
他更加贴近她的耳边,长长叹气:“这次你可是愿意了?”
怀秀伸手楼主他的腰身,瓮声瓮气地回答:“嗯。”
他闷笑着,心里感激老天爷终于放过了他和她。
“怀秀”
“嗯?”
“有你真好!”
久不经事的两人的动作不算激烈,趋向温柔,并没有闹出多大的动静。
所以在第二天早上,当刘老太发现怀秀在客房里出来时,只觉得奇怪。
怎么好端端地跑到那里去睡觉了?
待她瞧见宋毅一脸温柔地跟在怀秀后面出来时,简直要心脏崩裂。
到了她这把年纪,看到怀秀眉眼间荡漾的春色,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盼着两人成亲不假,但不代表能接受这两个越过礼数做出这些荒唐事情出来。
怀秀觉得难堪,捂着脸颊躲到厨房,把烂摊子丢给宋毅。
昨夜种种历历在目,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要跟随炉灶里跳跃的火苗燃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