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嘉荣眼角的余光捕捉到推门而入站在收银台前点一杯咖啡的青年,青年的视线没有落到他的身上,只静候着咖啡制成,装在纸杯中递到他手里,被晦暗不明的光笼罩的侧脸,隐隐约约,吴嘉荣却看得清楚。
那是江颐钧。
说来也巧,上回和张敛见面时,江颐钧出现了;这回和张敛见面,江颐钧又出现了。
吴嘉荣慌忙一口喝尽杯中温热的咖啡,顾不上刺激味蕾的苦涩,穿好外衣站了起来,匆匆与张敛说:“我有点急事,得先走了。下回请你吃饭。”
吴嘉荣跑了出去,闯进风里,跟着走在前头的青年。
青年身影挺拔,迈得步子阔,在来往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寂寥。
“江颐钧!”吴嘉荣冒着红红的鼻尖,微喘着气儿。
江颐钧顿了顿,停住步伐,慢悠悠转过身来,脸上沾着点寒气。
吴嘉荣朝他走近几步,再走近几步,堪堪要撞进江颐钧的怀里时,才止住了动作,他的眸子闪烁,毫无底气地低声问道:“江颐钧......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江颐钧蹙了蹙眉:“你怎么在这。”
“.....我。”他总不能说自己出来与张敛见面,江颐钧不喜欢他和张敛有来往,“我......我出来转转。”
江颐钧没吱声,只腾出手来敛了敛吴嘉荣散开的外衣,单手把扣子给扣上:“天冷。”他说。
“是、是冷,”吴嘉荣眨着雾濛濛的眼睛,点点头:“回家吗?家里暖和。”
“吴嘉荣。”江颐钧望着他,神色朦胧,仿佛有很多东西都藏在朦胧的背后。
江颐钧收回手,往后浅浅退了一步。
“......江颐钧,你别丢下我。”吴嘉荣乞求似的,“你也会丢下我吗?”
江颐钧微微颔首,把吴嘉荣揽入怀里,飘着冷气的道路尽头模模糊糊地站着个女人的身影。
模糊又清晰。
是死去的林澜芝。江颐钧眯着眼睛远眺,刮来一阵风,女人的影子就消散了。
“回家吧。”江颐钧说。
后来,吴嘉荣时常想起这段与江颐钧共同度过的岁月,真情亦或是假意对他来说仿佛都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他已经失去太多,能攥紧的东西又有多少?哪怕,哪怕停留在江颐钧身边所带给他的痛苦能少一些,只少一些,他兴许都会留下来。
但人的痛苦是有限的,吴嘉荣的痛苦已经远远超过的极限。
他不想再痛苦下去了。
第31章
吴嘉荣的腰向下塌陷,像是底下垫着云朵,脚跟微抵着床褥,脚背紧张地弓着,雪白圆润的脚趾蜷缩成暧昧的弧度,江颐钧轻轻捏着他的脚踝,摩挲着凸起的骨块,坚硬又细腻,从脚窝匍匐而上旋至小腿肚,腿肚上的肉精瘦,摸着只剩骨架,膝盖骨曲起堪堪要顶到江颐钧的胸膛。
吴嘉荣面色泛潮,在苍白里夹杂着红润与湿漉,他的双手向上,紧攥着枕头的两角,捏在手心,体温的骤然上升,使得手心溢出了汗,要把干燥的枕巾给捏得洇湿。
他小声地喘气,柴瘦的胸膛波澜起伏着,直到江颐钧覆上来,在他脸上落下一片浅浅的阴翳,吴嘉荣缓慢地眨着眼睛看他,一盏浅黄色的台灯,模糊了江颐钧的棱角,江颐钧的眼睛很深,像是河边被打磨过的深黑色石子儿,远看着圆润光滑,近拿起来兴许能划伤你的掌心。
江颐钧吻他,咬住他的唇,舔他的唇角,勾着他的舌尖,汲取蜜露。
温柔把吴嘉荣给溶开了,他浑身泛痒,脚后跟蹭着被褥,又微微抬起头来,让亲吻变得更深入。
江颐钧的指尖点在他的肋骨上,描绘着肋骨的曲线,打着弯儿落至稍陷的小腹,经过咯手的胯骨,江颐钧挑逗似的握住了吴嘉荣的阴茎。
吴嘉荣遭不住,声带颤抖着吐露呻吟。
“吴嘉荣,”江颐钧半嘶哑着嗓子,音调很低很沉,“告诉我,你的以前。”
吴嘉荣脑袋嗡嗡,什么也听不大清,眼睛里盛着阴雨天的雾,濛濛的:“什...么......什么以前?”
“没遇到我的以前。”江颐钧撑开他赤裸的双腿,翕张的穴口暴露在晦涩不明的光线下,一张粉嫩的小嘴吐露着气息,一张一合、一收一缩,微微向外翻着,溢着半透明的液体。
二月稍寒的温度被压缩在着房间内,急速加温,燠热无常。
没遇到江颐钧的以前。吴嘉荣统统不大记得了。
那些日子是被复制粘贴,不断重复的日子,每重复一天,他的痛苦和绝望多重复一天。
在遇到江颐钧之后呢?他的痛苦和绝望不减反增。
但在那些紧凑的缝隙里,吴嘉荣却能汲取到一丁点的温柔,和微不足道的被需要的感觉。
他变得不再那么透明,不再那么盲目前行。
吴嘉荣说,我没有以前。
“我也没有。”江颐钧吻着他的眉梢和湿软的头发,炙热的性器探入温热的洞穴,那是会咬人的嘴,一点一点将入侵者咬在嘴中,越咬越深,直到咬到尽头,碾过所有敏感地带。
吴嘉荣不可避免地低哼着,蜷着小腹,浑身痉挛。
深入浅出的抽插,伴随着液体的拍溅声,淫靡充斥了周身的空气。
“吴嘉荣,”江颐钧压着嗓,“睁开眼睛,看着我。”
吴嘉荣浅浅地睁眼,在江颐钧瞳孔的倒影中,仿佛能捕捉到自己浪荡的神色。
“你害怕我吗?”
吴嘉荣咬着唇,在碰撞中丧失了理智。
他不知道。
江颐钧太多变,有时温柔得像亲密情人,有时可怖得像野兽要将他吞噬。
“你别怕我。”江颐钧说,“别欺瞒我,别背叛我。”
“......你要我的身心。”吴嘉荣不解地看着他。
江颐钧年轻俊朗得不像话。
吴嘉荣提醒过自己一千遍一万遍不要深陷其中。
要怎么做?
他没有任何办法,就像没有办法救下父亲、二姐,找到聪聪一样。
江颐钧没有给予他太多思考的时间,每一下的撞击直抵心脏,粗糙炙热的性器摩挲着敏感、柔软的肉壁,舔过每一个角度,把吴嘉荣冲进了浪潮里。
最后那一下深入,伴随着温热的精液,粘稠又湿哒,散发着淡淡的腥味。
吴嘉荣喘着气,勾着了江颐钧的脖颈。
“吴嘉荣,给我生个孩子吧。”
吴嘉荣一怔,朦胧的眼清醒了两分,他嗫嚅着说:“我...我不会...不会生孩子。”
江颐钧笑了,“我知道。”
夜里大约又翻来覆去做了两次,半夜时,春雨来了,淅淅沥沥浇湿了整个城市,寒冷和凌冽都被春雨给淋散了。
吴嘉荣昏睡在江颐钧的怀里,像是猫,蜷着身体,脑袋轻轻抵着江颐钧的下巴。
江颐钧没有睡着,轻手轻脚起来,赤裸着身体走到窗边,开了条小缝,雨水就灌了进来,把他乌青的头发和深黑的眼睛都打湿,他点燃了根烟,袅袅的乳白色烟混在湿气里,成了水雾。
江颐钧不大喜欢雨天。
有回他想给母亲盛汤,打碎一个碗碟,林澜芝把他揪到雨中,让他跪在泥泞里。
林澜芝说:“江颐钧,你是江自省的孩子,犯不着你去做那些下人做的事。”
“你想要的,只需叫别人替你拿来,叫别人送上门来。”林澜芝也站在雨中,“江颐钧,你得有出息。”
“你没出息,你这幅德行,你爸才跑别的女人那里去,连家门都不肯回。”
林澜芝疯得可怕。
最可怕的是她的疯癫潜移默化着江颐钧。
直至她死后这么多年,江颐钧始终没能摆脱林澜芝的阴影,就好像林澜芝从来没有死去过,时常睁着一双阴鹜的眼睛盯着江颐钧。
春雨下了好多天。
三天后,聪聪的搜寻有了新的进展。
前半个月,江颐钧不仅自己派了人去寻找,同时也与当地警方联手排查,逐一街道、巷子、小路,分发传单、询问常驻人口。
愣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搜查报告上一排【搜寻未果】,谱得整整齐齐。
江颐钧知道吴嘉荣挂念这件事,又忧其见了这种结果郁结过度,害了健康。
“有消息了?”吴嘉荣套着长长的卫衣光着脚站在他面前,像是等着吃糖的小孩儿。
“说是有人见到过。”江颐钧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