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游被她看得心中一跳，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心虚的感觉，他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怎么了？阿沅，怎么这么看我？”
锦沅就那样盯着他，许久才冷不丁冒出一句：“你有什么瞒着我的事，说吧。”
第65章 坦诚
65.
如果有人花功夫统计的话，那曲游觉得“你有什么事瞒着我”这句话一定是夫妻间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
曲游难得的说不出话来，犹豫了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又重复了一遍：“什么……阿沅，我哪有什么瞒着你，你在说什么？”
一句话重复这么多遍就表示他心虚，锦沅早已看透这男人，但她没把心底的情绪表露出来。
但她也没有故作玄虚，只说：“我今天知道了一件事儿，与你有关。”
这已经是就差挑明了，锦沅没再说话，她撂下手中话本，坐正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去看曲游。
曲游心中咯噔一下，再联想到今日白天锦沅出去见的人，不由得心中慌乱了起来。
他迅速关上房门，走到锦沅的身边，握住她的手，认真地问：“你听到了什么，阿沅？无论你听到了什么，都一定要知道，我做什么都是因为……我爱你。”
锦沅没否认，也没抽回自己的手，这让曲游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犹豫了一会儿，试探道：“是不是……曲淮和你说了什么？”
锦沅挑挑眉梢：“看来你是知道自己做过亏心事了？”
曲游一直认为，只有自己做过，但是后悔的事才叫亏心事。
当日的事他虽做得有些不妥，但曲游自问，从不后悔。
他没再和锦沅绕圈子，直接道：“若是说的当日在骄云宫的事，我承认，正殿里的熏香是我放的。”
果然是他。
其实，在当日锦沅察觉到自己被下药的时候，第一反应的确是曲淮。
之后也没有怎么怀疑过，但是后来，她又仔细去想过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曲淮干的？
但是那个时候，她心里的怀疑对象是柳皇后。
可是后来，无论怎么联系思考，她都不觉得她在柳皇后宫里被曲淮下药，并且和她苟且滚上床，是一件对柳皇后多么有利的事，所以她后来又暂时排除了柳皇后的怀疑。
再后来，她便和曲游成亲，渐渐的把这件事忘到脑后去了。
可今日曲淮再度提起，她才发现，自己当时忽略了一个最大的一点，就是曲游怎么会在那。
她从骄云宫匆匆逃开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曲游。
也是曲游把自己带离骄云宫的，那时，她以为是因为曲游和柳皇后关系甚笃。锦沅在骄云宫出事，曲游怕牵连柳皇后才暗中把她带走。
可是后来她发现，实际上曲游和柳皇后关系并没有世人看到的那么好，而且当时即便是把她带走了，还是发生了骄云宫的宫女和曲淮苟且的事情，那这岂不是除了把她带离这个阴谋，别的什么益处都没有。
可她不愿意怀疑曲游，换句话说，就算是曲游做的，锦沅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他。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锦沅不得不面对自己的真心。
在她心中，曲淮是远远无法和曲游相提并论的。
而且她清楚深刻地明白，无论做什么，曲游是因为爱她，而曲淮是因为自己。
但她心里是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因此她仍做出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就那么冷冷地盯着曲游。
曲游自然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以为她被曲淮挑拨离间、添油加醋的话惹得真生了气，忙把她搂进怀里，
他仓皇道：“阿沅，无论他和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信，听我一点一点和你解释，好不好？”
锦沅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只道：“那你先解释吧。”
她的尾音很轻，轻到像天边飘渺的云。
曲游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抓住这片云。
但他知道，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当时的事详细讲清楚。
其实那件事不算是临时起意，而是在他知道曲淮的计划后精心琢磨过的。
以至于他当时根本没有来得及去想，如果被锦沅知道，他曾经算计过她，会是什么后果。
因为在那个时候，曲游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得到她。
“我当时一直派人跟着曲淮，看他有什么动作，没想到他竟然打算在郊外引你出城，算计你的清白，我当时只是想保护你。可是后来那段时间，你总是对我若即若离，再加上渝南王在朝中的位置愈发尴尬，我怕我们两个会走到毫无可能的地步上。”
他像是有些委屈：“我不愿意那样，也不想错过，所以便将计就计，把曲淮的计划提前到了骄云宫。而之所以在骄云宫做手脚也只是为了提醒你，曲淮和柳皇后之间可能存在某些联系。”
他坦然说出自己的算计和执念，一切只因为自己太过爱她。
的确，在之前锦沅确实是对柳皇后毫无怀疑的。
哪怕她已经重生一世，但是柳皇后始终没有露过什么马脚，在她面前一直是那副慈眉善目、温柔贤淑的模样。
就是那日她在骄云宫被下了药之后，她从心里就对柳皇后产生了一种抗拒，自此之后她和柳皇后关系愈发疏远。
现在想来，这应该都是曲游步步算计好的。
而且曲游明明在曲淮身边安插了不少的眼线，却仍旧任由他在京中胡乱折腾这么久，都从没有插过手，也没有急功近利过。
这样深沉稳妥的算计，锦沅本该是觉得心惊的，可莫名的，因为这都是为了保护她而用在了她的仇人身上，锦沅竟觉得好像也不是不可原谅。
她承认她对曲游向来是没有底线的。
那段时间，她始终在犹豫一件事——上一世的时候，到底是曲游赢了还是曲淮赢了？
若是她站到曲游这边和曲淮作对，那岂不是将整个渝南王府搭了进去。
但是如果是让她再贴近曲淮，那是绝不可能的，所以她那段时间才和曲游之间若即若离。
而就那样细小的心绪变化，曲游竟能敏锐地察觉到。
现在想来，若不是当时曲游当机立断，那么现在锦沅会嫁给谁，或许还真说不准。
或许她根本就不会嫁进皇家，随便找一个高门大宅就嫁进去了，反正她身份摆在这儿，也没有人敢欺负她。
看她始终不说话，曲游还以为她是真的生气了，抱着她的手指渐渐收紧，说：“别生气好不好？我只是太在乎你了。”
男人的胸膛是那样坚硬又可靠，锦沅贴上去，能听到曲游分明的心跳声，贴着衣物融进了她的心脉血液里。
锦沅没说话。
屋内沉默的让人心慌，曲游抱紧她，说：“你可以生我气，也可以怨我、打我、骂我，但是别离开我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句话，锦沅竟有些眼睛泛酸。
她和曲游年少相识，如今结成夫妻，自然知道他是多么骄傲淡漠的一个人。
可自从遇见她之后，曲游仿佛摒弃了自己从前所有的原则，在锦沅的身边成为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他从不和锦沅高高在上，不把自己当成太子，甚至在她面前从来不称“孤王”。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夫君，爱慕她的男人，想和她携手终生的伴侣。
为了她，曲游可以抵抗所有的压力，不纳妾不收美人，每日除了公务便是回家陪她。为了她顶下无数的压力。
锦沅不是不明白，如今渝南王府这把火烧得多旺，曲游肩上扛着的担子和压力就有多重。
可他从来没在自己面前说过半句。
锦沅将下巴抵在曲游的肩窝，嘴巴轻轻碰上曲游的耳垂，才刚一触碰，就感觉到抱着她的男人浑身一僵。
握在她腰间的手都滚烫了几分。
但他不敢动，任由锦沅贴着她耳朵作怪。
看曲游这副任打任骂的样子，锦沅不由得低低笑了出来，温热的气息喷在耳朵上，顺着神经游走全身。
曲游根本抵抗不住这样的锦沅。
锦沅紧紧环住她的脖颈，一字一顿道：“你既然算计我、要娶我，那便一辈子都赔给我吧。”
锦沅的声音又软又轻，说不出的无边妖媚。
曲游哪里还控制得住自己，他一手握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稍稍用力，直接把她抱到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