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亲自审查过一遍,但凡有一点可疑之处的人都被锦程寻了由头打发出了京,绝不会有人泄露一点半点。
孟莹莹怎么会知道,更蹊跷地是,锦沅分明没有受伤,她却说……
锦沅按住芳苓,不动声色地看了孟莹莹一眼,道:“的确,我是曾受过伤,倒是多谢孟大小姐替我着想了。”
众人似乎都察觉到锦沅的语气有些不对,偏偏孟莹莹反应迟钝,仍大言不惭道:“郡主在京多年,骑射功夫难免不佳……”
“不佳?”锦沅直接打断她的话,弯眉微微挑起。
她一步步走进,孟莹莹终于觉出不对,本能的想要后退,却被人死死捏住了手腕。
锦沅握着她细瘦的腕子,两指猛地用力,便叫她疼得破口大骂:“锦沅!你疯了不成?!”
锦沅叫她一声,手上跟着用力,将她整个手臂都折到了背后,孟莹莹死命挣扎却挣脱不开,只得跟着她的力道扭曲成一团,脸上涕泗横流,这回骂都骂不出声来了。
剩下的几人都被锦沅突然翻脸吓了一跳,可碍于她的身份又不敢上前,一开始守在门口的护卫听到孟莹莹的尖叫后一窝蜂挤了过来。
其中也有渝北将军府的护卫,锦沅连看都没看,芳苓拦在他们面上,手持一块令牌。
“启蕴郡主”这四个字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
“郡主在上,你也敢放肆?!”
她这声不大,却正好震慑住一群护卫,那边吃饭的也注意到这边动静,纷纷撂下碗筷过来看热闹,正听到这句话。
而这时,锦沅已经将孟莹莹狠狠掼到了地上,笔直修长的小腿就踩在她的手腕上。
“锦沅!就算你是郡主又如何?你有皇后做靠山又如何!”孟莹莹尖声怒骂,“我今日被你如此无端羞辱,我阿爹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锦沅神色连动都未动,她看了一眼不远处围观的人群,皆在指指点点地议论,锦沅脚下用力,一点点地碾下去。
“那日围场之上你敢算计我,就该一辈子捂紧不让我知道。”
一听到围场这两字,孟莹莹的骂声倏地一顿,片刻后又嘴硬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她声音倒是愈来愈大,殊不知这幅心虚的模样更让锦沅肯定了那日的事就是她。
“就是你,对吧。”
她最后两个字很轻,却让孟莹莹整个人都颤了颤,手上疼痛愈烈,她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连视物都有些模糊,最终,她终于坚持不住,艰难道:“是……是我,求求你,不要……”
“不要?”锦沅挑眉反问,眸光如刀似剑,“孟莹莹,本小姐睚眦必报、得理不让人的名声你难道没有听过?”
第18章 新波
18.
锦沅向来是热烈、张扬的。
她出身尊贵,样貌美艳,天生就是别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没有人敢出声阻拦,在场一片静默,眼看着孟莹莹的表情已经完全扭曲,众人几乎能听到腕骨断裂的声音。
“锦沅!”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远远出声,所有人都转身去看,包括锦沅。
曲游负手站在梯口,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他的身边站着锦程。
锦沅抬眸看他:“太子殿下是来问责的?”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众人纷纷跪下行礼,除了锦沅几乎都矮了半截下去,他们更讶异的是锦沅敢这样和太子说话,且太子没有半点要发怒的意思。
曲游没有理会别人,也没叫起,他缓步走到锦沅的身边,目光从在地上狼狈蜷缩着的孟莹莹身上一掠而过。
“太,太子殿下……”孟莹莹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艰难挤出来的一样微弱,她在求救。
曲游近前一步,靠的更近,握住锦沅的小臂:“我没有问责的意思。”
他的声音很淡,让人听不出情绪来,锦沅由他拉着,没有说话。
“先放开,交给孤王解决如何?”
锦沅倔强地瞪着他,心里却不知道自己在倔什么。
站在远处的锦程不明所以,他听不见两个人的声音,只见二人僵持着,还以为是锦沅的坏脾气得罪了太子,便想出声帮妹妹说话:“殿下,阿沅她……”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曲游忽然微微倾身,挨着锦沅的耳朵,轻声说了些什么,他当即怔住,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听话,阿沅。”曲游说,“你是要做太子妃的,别脏了你的手。”
锦沅的眼睛一点点睁大,不可置信地偏头去看他,可两人贴的实在太近,抿起的唇只差一分就要碰到对方的,她慌忙避开,脚下自然而然也就放开了孟莹莹。
可她却忘了自己还被人抓着手臂,曲游自然不会放开她,手上一个用力,就把锦沅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曲游将锦沅挡在身后,然后才想起周边跪下的一群人:“都起来。”
而这时,楼下的掌柜也终于闻讯赶来,见这架势竟结巴得说不出什么来。
曲游瞥他一眼,吩咐道:“找人送她回府。”
他顿了顿,看着一团烂泥似的孟莹莹,这回半点没掩饰自己的厌恶:“记得告诉孟符,她女儿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掌柜的诺诺应下,忙不迭去了。
孟莹莹被人毫不客气地拖走,那几个同她一起的贵女都心中瑟瑟,有的胆子小且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早就吓得哭了起来,可畏于太子在,又不敢哭出声。
曲游冷淡地环视众人:“今日过后,孤王不想听到一句议论郡主的闲话。否则……”
他故意顿了一顿,才接着道:“否则,孤王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
锦程今日本是有事要找太子商议禀报,在东宫没寻到人影,却在街上撞了个正着,当时已是正午,他便想着到一家酒肆的雅间里边吃边议。
可他却没想到遇见自家妹妹,眼看着公事是谈不下去了,锦程便拱手道:“实在是麻烦殿下了,不如殿下先回宫休息,臣其实并无要事。”
曲游没回应,只说了一句:“先走吧。”
他说完便径直往外走,卓勤留下处理后续,锦程和锦沅只得跟着太子殿下往外走。
但因为他们三人今日都没有坐马车,快到大门口的时候,曲游忽然停住脚步,后面跟着的兄妹二人不明所以,只见曲游转身走过来,同锦沅面对而战。
他伸出手掌,却是对着缀在最后的芳苓:“帏帽。”
芳苓先是一愣,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忙双手捧着将帏帽递过去。
曲游接过帏帽,撩开薄纱帮锦沅带到了头上,锦沅伸手向自己来,却被他的眼神止住动作,由着他摆弄。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尖绕着丝带在她下巴处,系紧多余的部分垂下来扫到脖颈,痒痒的。
“外面人多。”曲游道,“还是遮住的。”
锦沅没有说话,她扯一扯锦程的袖子,无声地传递出一个信息。
锦程自然也察觉的妹妹这时有些安静的不像话,他有意无意地拍了拍她的手指,对曲游说:“多谢殿下关怀,臣这便先带阿沅回府了。”
曲游沉默一瞬,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也好。”
凌江楼离渝南王府并不远,估摸着有一刻钟就能到,进了王府,锦程满腹想说的话憋在心里,现在终于能问。
他扳正锦沅的肩膀,难得正经严肃地问:“阿沅,刚才在凌江楼的时候,太子殿下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锦沅咬了咬唇,她难得露出这样类似于不确定的表情:“哥哥,太子说……。”
她话没说完,就听到有一道脚步声朝两人方向走来。
他们同时去看,见是庆云。
锦沅霎时止住话音,问:“庆云怎么来了,是母亲那边有什么事吗?”
庆云见到二人,明显定了定神,她疾步走过来,几乎来不及行礼,急急忙忙道:“世子,小姐……王爷和王妃那边,又吵起来了!”
锦沅蹙眉,什么叫又……
锦程却已经问出口:“怎么回事……你细说清楚。”
“还不是那个陈氏……”庆云的语气里带着鄙夷,“不知她攀上了什么人,今日竟又不死心的找上门来了,正撞上王爷的马车,王爷本也没在意,想派人打发她走,却不想那陈氏直接晕在咱们王府大门前,王爷没办法,只能叫人抬进了府里,又找了个大夫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