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被改名为狗的某人正拍摄一场重要的打戏。
竹林里公子白衣胜雪，眉目端正，容色清艳，衣袂翻飞间寒芒肃杀翩然如龙，下手极狠。几个起落，血流成河，独他一人站着。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们置喙。”
优雅地收起细剑，语气柔和地俯身与手下解释。
“副使……为何……要杀自己人？”
那黑衣人吐出一口血，断断续续地道。
“凌弈”笑了，眉目里透出几分桀骜的味道。
“笑话，入了魔道，便与魔是自己人。”
“懂了吗？”
白衣青年又恢复往日柔柔弱弱的模样，飘然而去，背影清瘦又孤绝。
黑衣人强忍着断指之痛，咬牙跪地。
“谢……副使。”
说他残酷，这一地的伤员都不会质疑。但他也没有取任何人的性命，实在叫人猜不透。
“卡——”
保一条，又是一遍过。工作人员们都松了口气。中午了，准备放饭。
陆子钰把地上的几位群演扶起来，才离场去休息。中途被副导叫住，就着角色又聊了几句。
“陆老师很不错啊，角色立起来了。几个动作细节补充的也别有趣。”
“是大家的功劳。”
…
陆子钰回到休息室里，脑中还思索着戏。他想起刚认识慕茗时，因一句简单的话而改变选角。不得不说，如今体验下来确实有趣。
拿到手机点开微信，没有新消息。
略有些无奈，看着那个猫咪头像弯唇。
但他知道她会来。
第29章 相隔的距离
她当然会来，为防未来的工作搭档再弄出什么意外惊喜。
咖啡馆的包间采光不错，在落地窗前能将无人的庭园光景尽揽。穿过大厅，慕茗走进来，看见男人静静坐在卡座里阅读。
头发已经染回黑色，穿了件长袖oversize的深蓝色毛衣，面容干净，气质清冷。见等的人来了，漂亮的凤眼缓缓撩起，略略温和了些。
最近天气越发冷了，秋老虎一夜之间染上了冬的气息。慕茗的私服也越来越厚。小脸埋在高领毛衣里，只露出一双忽闪的杏眼。
“你点的巧克力奶盖晚点来。”
“好的，谢谢。”
慕茗脱下风衣放在一边，头发因静电而显得蓬松，今天还带了顶毛毡的画家帽，衬得俏皮可爱。
男女相望，一时无言。
上次见面以公主抱作为结束，任谁都会猜测这两人是不是有些什么。然而拍摄后他们大半个月没说过话了，更别提见面。
恰好此时服务员将两杯饮品和附赠的小食送上。慕茗用调羹将细腻绵软的奶盖一圈圈搅拌开,打破沉默。
“你想说什么？”
男人语气如常。
“未来请多关照。”
慕茗微笑着抬眼，一如平常寒暄时的神色。
“我如果不想关照呢？”
陆子钰恍若未闻，低下眉目从容小啜，尝到味道以后略略皱眉。他难以适应巧克力的甜味。
“你不会。”
倒是很会拿捏人，知道她做不出来那种和整个摄制组撕破脸的举动，得不偿失。见状慕茗也不装腔作势了，苦着脸舀了一勺奶盖，苦口婆心。
“陆子钰你看没看网上的风评啊，我们俩就社会主义友谊，别搞得这么复杂。干嘛这么为难我啊？”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该散就散啊。
陆子钰见人唇上占了一圈奶盖，微微翘起唇角，英俊清冷的面容神色柔和。
“怎么就为难你了？”
慕茗难得叹了口气，歪着脑袋，杏眼清澈。
“你说过要保持距离的。”
失了分寸这不好，她害怕。
“我也说过这不公平。”
陆子钰回望她，目光泠然如月华。
“怎么不公平了？难不成你来真的吗？”
这回是慕茗反问。
“不行？”
这该死的惜字如金，摸不准是真是假。慕茗开始疑惑是不是自己得好好打扮了他才会好说话一些。她蹙起眉，刀光剑影藏在柔和的言语间，娓娓道来。
“你知道吧？你是明星。”
“一个人成了星星的时候，距离感挺可怕的。这让人失去作为伴侣性质去爱人或被爱的能力。你有能力让我把心放在感情上，而不是苦于其他麻烦？”
说简单点，他哪里有空有心思来和她搞搞震（谈恋爱）当他助理的那几天忙成陀螺，却已经是打过折的工作量。就算有，她也怕麻烦。
陆子钰抿唇，淡声答道。
“第一，有宇宙飞船这种玩意儿，你比我清楚。”
“第二，我不是明星，只是对演戏有兴趣，喜欢挑战。”
“最后，我不靠粉丝盈利，环境复杂，以后类似的事第一时间保护你。”
心里好笑于这种近似情话的诡辩，懒得争论，慕茗杏眼里带了点不耐，摆摆手，单刀直入。
“我们没可能的。”
男人挑眉。
“那就挑战不可能。”
哎呀——戳中痛点。真不好拒绝。
慕茗咬着调羹，眨着杏眼，一时无言。
陆子钰抬起漂亮的眼，望着人，那瞳色黑得吸魂夺魄。神色柔和起来格外地动人。磁性的低音带着蛊惑的味道。
“你想太多了，别想。”
他站起身，靠近。语气悠悠，带着熟悉的慵懒腔调。
“能吻一分钟就吻一分钟，能爱一秒就一秒。错过了不遗憾吗？既然是享乐派，你最明白这个理儿。”
慕茗怔怔地望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探过来。
她僵住，无处可躲，杏眼里满是惊讶。
“你丫疯了啊。”
但还真是......对她胃口。
陆子钰语气慵懒，轻柔地替姑娘拭去唇边的奶沫。那丝丝缕缕的甜味沁入心里。
“对啊，一起疯。够摇滚吧？”
不会放过你的。
慕茗乐了，失笑，忍不住来了句国骂。
僵持的气氛顿时融化，一时倒也显得融洽。
陆子钰以为——他这算表白过了。她虽然没答应，但也没拒绝。
而慕茗以为她这算拒绝过了，他也没在意。
于是相安无事，回到起点。无人刨根问底，真是个美丽误会。
喝完各自的饮料，差不多到了拍摄时间。慕茗便搭了陆子钰的顺风车回到公寓。好久没回来，公寓和初次见面的时不太一样了。厨房里彩色的储物罐和和风厨具，沙发的动物抱枕，小茶几上摆着剧本和平板......
这次摄制组提供的任务是打扫卫生还有装扮公寓。这对在家里见面时总是比在外面要活泼，故而摄制组除了强调二人的同居设定以外也没有安排太多。
二人简单的分工了一下。
慕茗便在厨房里清洗碗筷和厨具，陆子钰则主动地包揽了扫地拖地的任务。
做完了自己的活儿，慕茗将阳台的窗帘拉开，傍晚的余晖便倾泻进来。天气好得让人犯懒。泡了杯热茶，她忍不住歪倒在沙发上。习惯了待在安乐乡里，索性摁开音响放首柔和的歌。
陆子钰从浴室里出来时便撞见这温馨的场景：姑娘沐浴在夕阳里，懒洋洋地眯起眼，听见他来了，便转过头来招招手，将暖暖的茶杯递给他。
慕茗很大方地将自己的毛毯分给他。既然是不会对眼的朋友了，便不需要拘束太多。两人状似亲昵地窝在沙发里，用剧组给的资金在平板上挑选需要的家具家装用品。
“咱们要个地毯吧？我还想买个灯饰，看起来就暖和多啦。”
斑点的、长绒的、条纹的......在节目专属的商城里挑花了眼。
“随你买，别太花里胡哨就行。”
慕茗侧过头，笑嘻嘻地道。
“陆哥要加油工作赚钱啊，我才能随便买。”
陆子钰弯了弯唇角，眉目柔和，抬手欲揉乱姑娘的发顶，最后还是轻轻拍了拍。
“嗯，穷了算我的。”
慕茗高高兴兴接着挑家装了。
客厅里的阳光一点点暗淡，柔和的灯照亮房子里的男女。
她兴致勃勃，他有点漫不经心。
她不在乎他是不是对墙饰感兴趣，只是自顾自地选着。
而他也不在乎那些五花八门的饰品，只是时不时看看她。
每每对话时又能聊到一起，看起来也挺和谐。
让慕茗意外的是选装完饰品后没多久，摄制组竟送货上门了。看着面前的两三个大箱子，二人一时相顾无言，半晌后又一起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