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令仪茫然无措,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生成这样。她被动地承受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分明是可以逃离的,却不知为什么、仿佛丢了心魂一般。
她放任着他一步步侵占般地攻城略地,带着男人独有的狂暴与温柔。他却强势地抢占了那一瞬的迷离,灵活地撬开她的齿间,与她纠缠交织在一起,勾得她只得跟着他的步子沉沦翻覆。
等到这一吻罢了,卫令仪面色红润,气息不稳。低头一看桌上的茶盏早就泼了一地,那头的男人嘴角噙着笑意,眼睛里温柔地滴得出水来。
“你为何突然、突然——”卫令仪到底不过女子,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双眼水润明艳,唇瓣更是红艳动人。
她只得狠狠地剜了赵西源一眼,却不知这一眼在男人眼里,是多么的妩媚多情,婉转流光。
赵西源挪蹭到卫令仪的跟前,委屈道,“为夫已经和夫人说过要与夫人亲近,怎么能说是突然之举呢?”
“你蛮不讲理!”卫令仪脸色更红了。
“怪夫人太过可口。”赵西源牵起她的手,细细揉捏,一面可怜巴巴地道,“夫人如此诱人,为夫又并非坐怀不乱之人,如何把持得住嘛……”
“赵西源!你简直是个、是个浪荡子!”
殊不知那人眼睛一亮,拍手道,“为夫可不就是个浪荡子!夫人谬赞。”
卫令仪拿他半点办法也没有,门外琏碧与筠书听到里头的动静,各自偷笑。她们做下人的看着王爷与国公爷一直保持的若即若离的距离,心中也总是担忧。如今王爷这座外热内冷的冰山,可算是被捂化了些。
嘉临王从小怕冷又受不得热,因此靖国公府的冰块那是一车一车的运进来。这一日,筠书从库房里取出了之前皇后赐下的黄梨木琉璃冰鉴,盛了时鲜的果子,给卫令仪送去。
“果然是南国奇物,这果子放进盒中不仅不见坏,反而凉爽。”
夏日炎热,可鸿来院却清凉幽静,房中冰块不断更换,更有冰鉴盛果,好不奢华。
“依奴婢看,还是国公爷最疼夫人,今夏如此炎热,偏夫人这里凉爽如秋。早知道,奴婢应该常常躲过来避暑才是。”云清漪笑着从院外走进来,身后跟着车琇莹与几名眼熟的姬妾。
卫令仪面色不改,“今日并非请安日,不知何事惹得二位侧夫人与诸位一同到访?”
车琇莹气色尚好,虽然步伐虚软,但是看起来调养得不错。她只白了卫令仪一眼,赌气般地撇过头去,却没吭声。
说话的是云清漪,“妾也不过是奴婢,怎好称作‘夫人’。往日是大家不懂规矩,眼下夫人管家,规矩自然是要守的。”
“近日府里传了些话,都说国公爷要为夫人清扫府中美人,大家人心浮动,总是不好的。”
卫令仪漠然地看着她,云清漪是个极聪明的人,知进退,知人心。若非如此,昔日赵西源也不会让她去管家。
只是再聪明的人,当自己的利益岌岌可危,慌乱之中,总会犯错的。
“那是国公爷的事情,与本王何干?本王虽掌管后院,但还不至于插手国公爷房里的事情。”卫令仪从冰鉴中翻出一颗荔枝,细细剥开来,透着里头雪白的果肉。
云清漪觉察到卫令仪的锐气,正想岔开话题,谁知刚抬了一个笑便听身边有声音道:“卫夫人!上次我身子不适,见你亲自来看望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车琇莹本就看卫令仪不顺眼,虽然赵西源私下与她提点过,但是她心中总觉着赵西源娶卫令仪是被迫之为,因此在听到消息后,便早已心怀不满。
“府中姬妾哪一个不是侍奉国公爷多年,凭日里我也不说了,但她们都不过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吧!你凭什么一句话便要将人统统打发出去。”车琇莹的话使得另几名姬妾纷纷附和,云清漪只垂首不言。
卫令仪不屑于去与一群妾室多言,纵然是车琇莹她也不愿。筠书冷笑道,“车夫人您说的是,只是奴婢长年身处深宫,于家宅之事或许有一些不懂,还望车夫人赐教。”
“本朝姬妾,地位低下犹如奴才,比之正妻如淤泥比之明月。后宅以正妻为主,不过是打发几个奴才,有何不可?”
此话一出,云清漪当机立断跪在卫令仪面前,后几人也慌忙下跪,车琇莹虽别扭了一瞬,却也只得老实地跪拜在她的脚下。
筠书说的不错,卫令仪处置她们这些人,确实就是如处置几个奴才一样简单,是她们忘了自己的身份。靖国公府后宅无主已久,她们不知何时竟自以为是,真把自己当这府里半个主子了。
四下有一瞬的安静,暗流涌动,气氛凝滞。
卫令仪忽然觉得疲惫,何曾几时她也是如她们一样。一生只靠着别人,最后一个也没能靠住。
如若再给她一次机会,或许她宁愿选择过自己的生活。哪怕什么也没有,总比拿捏在别人的手里好。
可惜现在她们还不懂得这些……卫令仪轻叹:“你们与国公爷皆没有夫妻之实,如果愿意离府,待本王告知国公爷后,便可脱出奴籍。府中物件除御赐之物皆可带出府去,本王可为你们筹备一些细软,给你们一个全新的身份。”
这些人中到底有一些人不过是普通女子,因长相貌美被一些人送给赵西源以讨好他。此话一出,当下便有几人犹疑片刻,便应下了。
是夜,赵西源到鸿来院之时,卫令仪便与他将此事说过。
“后宅之事夫人做主便好。”自那日亲近过后,赵西源行事越发无端起来,眼下竟直接凑到卫令仪跟前,将她从座椅上捞起来,按在了自己腿上。
“赵西源,本王与你论事,你能不能正经点。”卫令仪羞恼道。
赵西源一本正经道,“王爷可能不知,为夫可是云京出了名了纨绔,生平最爱美人。遇上王爷这般秀色可餐的绝色,不过是抱在怀里,已经很是正经了。”
他眼中掠过一丝狡黠,挑眉笑道,“还是说,王爷喜欢别的?”说着便要凑过来。
卫令仪岂能被他又“忽悠”一次,当下将那张俊俏的脸推开了,一面绯红着脸道:“赵西源,我与你说正事呢!”
“我也与你说正事呢。”赵西源将娇软的女人揽在怀中,正色道,“下月便是皇后诞辰,宫中千秋宴已筹备多时,你可选好了准备送给皇后的礼品?”
近日事多,卫令仪倒还当真忘了此时。
只听他神色难得地严肃了起来,低声道:“淑妃打入冷宫,皇后尚未痊愈,眼下豫妃一家独大,这千金宴只怕是龙潭虎穴。”
卫令仪勾唇一笑,桀骜不驯道:“那就要看是谁与争锋了。”
☆、千秋宴始
骤雨初歇,空气中还混杂着青草湿润的气味,路上虽不至于泥泞,却也湿漉漉的。
“夫人,小心些。”琏碧小心翼翼地瞧着卫令仪的裙摆,生怕她一个不当心蹭上了污迹,“皇后娘娘身子好些,皇上高兴,今年的千金宴便大办了,今日不知道多少妖妖艳艳的世家夫人、小姐的要来,夫人可不能当着她们的面脏了裙子。”
今日是皇后诞辰,卫令仪身为养女不能穿正红,便挑了件前些日子新做的姜红色留仙裙。她打扮妖娆,眉梢飞挑,容色却是华美灵秀的模样。
“琏碧你从哪里学来的那些市井话,当心污了夫人的耳。”筠书皱眉道,夫人近些日子越发张扬,对她和琏碧也不再约束。这本是一桩好事,可琏碧若是因此而言语放纵,反倒不妙。
“无妨。”卫令仪道,“走,我们先去皇后宫里。”
此时的坤宁宫本该无人,卫令仪到的时候偏听到里头传来谈笑声,其中夹杂着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
“皇后娘娘,请让婠婠来给您奉茶。”
卫令仪进门之时,便见一名鹅黄衣衫的女子躬身谦卑地为皇后递茶,听到有人进们,转过来一张娇美欲滴的脸蛋。
“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嘉临王吧,果然仪态非凡,气质绝伦。”那女子相貌娇美可人,一双水灵的眼尤其惹眼。
“这位是?”卫令仪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夫人,这位是礼部尚书沈玉莲沈大人的二女儿,太子妃的庶妹,沈静婠。”筠书上前一步低声为卫令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