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长平摇摇头,“是家庭的原因。”
随后又加了句,“他的成绩是很优异的,在书院的时候先生们也很喜欢他。”
这之后,易长平不再多说了,江自然也不逼问,只说,“如果这位学生还想入学可以试着来寻我,只要我还在青城。”
“谢谢江先生,我会转达的。”
顿了顿,易长平又道,“江先生快要离开青山书院了吗?”
他们都知道江自然是临时聘请的算学先生,但是江自然讲解的实在很好,因此易长平也想知道这位算学先生会留任多久。
江自然笑笑,“现在还说不好,看情况。不过放心,就算是走我也会送你们一样礼物。”
易长平眼神里有些好奇,给学生送礼物的先生是很少见的,这会儿他也有些好奇是什么礼物。
江自然偏偏卖个关子,“先不告诉你,但是你肯定喜欢。”
说完,江自然将手下书本还给易长平,“好了,快上课了,回去吧。”
易长平双手接过书本,点点头,“江先生,学生先行告退。”
从书院回来之后,江自然没有归家,反倒是去了主街上一家规模很大的书店。
江自然在家查阅资料的时候发现缺了些书籍,便想着来书店看看,她现在在青城的临时住所,肯定是放不了太多书的。
去的时候正是下午,书店里的人却有不少,江自然去书架拿了自己要看的书,视线扫过一旁的青年人在看的书籍,俨然是关于水利工程的理论书籍。
青年人感受到旁边有人过来选书,抬起头朝江自然点点头。江自然笑笑还了礼。之后便各不相干地看起了书。
一连几日,江自然无事的时候都泡在书店里,巧的是,这位青年也总在书店中看有关水利的书籍。一来二去,两个人也混了个眼熟。
这日,江自然刚来,便看见青年伏在书架边的案几上写写算算着一些东西,江自然凑近看了片刻,“不如试试假设反推?”
青年闻声只抬头看了一眼江自然,随即便低下头伏案继续运算,他的声音在低头的一瞬间传来,“我试试。”
江自然也没在一边看着,选了几本要看的书坐在案几前安静观看。
阳光透过窗子投射进来,微风吹动着被不时翻过的纸张。
一道阴影落在江自然面前,青年面带笑容坐在江自然面前,“谢谢姑娘提点,我试着用你的方法推出来了最后结论。这道题快要困了我一个下午,姑娘竟一语道破,姑娘可是研究算学的大能?”
江自然摇摇头,“大能称不上,只是平日里喜好研究这些东西罢了。”
“相逢既是有缘,何况今日姑娘还帮了我忙,不如认识一下?在下柳成荫,无心插柳柳成荫。”
“江自然,道法自然的自然。”
柳成荫将视线放到江自然面前摊开的书上面,“要看这么多书?”
江自然随手翻了翻书页,“都是当朝的,集思广益嘛。”
柳成荫笑笑,“说得对,只听一个人的有时也难免偏颇。”
说到这里,柳成荫仿佛想到了什么,当即坐下在纸张上写下一行小字,又描黑加注。柳成荫虽然年轻,但做事的时候却给人一种稳重严谨的年老学者之风。
见柳成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江自然收回视线,继续看手中的书籍。
一直到太阳落下,江自然和柳成荫一起走出书店,柳成荫道,“今日谢谢姑娘提点,明日起我要着手忙些事情,可能不便前来,如果可以,能否请姑娘吃晚饭,答谢姑娘今日提点。”
“吃饭就不必了,并不是什么值得感谢的事,柳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见江自然确实无意,柳成荫也不强求,朝江自然笑了笑,“那么江姑娘,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
江自然和柳成荫道别后归家,一路沿着主街,观察着街道两边的店铺。她来青城已经有一段时日,不能说门清,但也大致了解了青城女子妆容业的行情。
在她看来,青城实在是个巨大的市场,虽说青城本土的妆容业已经相对稳定,青城本土有着不少颇有名气的脂粉品牌。但女子的东西向来推陈出新极为迅速,将江河坊引进青城完全不必担心市场饱和的问题。
江河坊这字号在京城算是小有名气,说来也巧,江自然四年前十七岁时偶然认识一位民间女子惠娘,精于制香,喜欢研究一些女孩子用的香料胭脂,只是没有出路便也没有人认可。
江自然倒也不是慧眼识珠,只不过觉得惠娘自制的香料不错,很有特点,自己很是喜欢。恰巧那时候她手里有些闲钱,再加上平时她也无事,便不怎么认真地开了间店,聘那惠娘为制香师,调制出几款特别的香。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谁帮忙宣传了还是怎样,竟一传十,十传百,江河坊人气居高不下。
这以后,更有一些制香师因着江河坊的名声大,在江河坊工作的制香师待遇也高,便慕名而来,也因为这批制香师,江河坊越发壮大起来,在京城开了好几间分店。
这时江自然开始认真关注起了江河坊,她倒不是有太大的志向,只是想着不如把江河坊打造成一个专为女孩子而生的字号,此后江河坊开始涉及女子衣物,饰品等等与女性相关的东西。
江河坊看重名下所卖产品的品质,而不是广开店铺,也是因此,江河坊在京城女子中间反而更为流行。江河坊既有名门贵族的小姐公主喜欢的产品,也有相对平价的产品,每一类都有各自的特点。
江自然一开始只是开个店铺玩一玩,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少,只有她的家人和好友林载安清楚这件事,在他们的帮助下,江自然笼络贤才,并且也不贪心,江河坊这一字号最终在京城站稳了脚跟。
可以这么说,江河坊所涉及的行业在京城样样都有压其一头的牌坊,虽然如此,江河坊在京城也绝对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江河坊做的不大,但是有口碑。
江自然不打算在京城继续大力发展江河坊,物极必衰,她清楚江河坊的优点在哪里,若是江河坊真的广开店铺趋于大众,那更是得不偿失。并且她这个人也没有那么多的心力去打理那么大的牌坊。
在青城发展江河坊倒是不错的选择,且青城这边也有独特的制香技术,若是把京城的制香信息和青城的结合起来,想必又能推陈出新研制出来一批新的香料。
所有的东西有创新才有发展,江自然对这点深信不疑,也因此无论是对于算学还是打理产业,她都十分看重创新力。
江自然离开京城前把江河坊交给了她娘温华年。温华年早间可是经商一把好手,但后来和江父江裴之成亲以后就把名下的店铺转给了贤能之士,只自己留了一些股份,年终的时候却也有不少分红。
根据江父这些天寄来的信,江自然自觉她娘比她厉害多了,她甚至都想她娘要是能一直接手江河坊就好了,那肯定带领江河坊全体蒸蒸日上。
但江自然也清楚这不可能,让她娘在她出游这段时间帮她一阵子还行,长久是万万不可能的。温华年当初把自己手下的店铺都转手就为图个清静,她要是想重新经商怎么还看得上江自然一个江河坊。
江自然回到家中和阿姜说了在青城发展江河坊的事,阿姜也看到了青城的行情,当即赞同。
江自然修书一封寄到京城,向她母亲说了此事。江自然连夜做了江河坊近期在青城发展的策划案,阿姜也忙了起来,这几日她得去考察一番江河坊在青城店铺的选址。
两道街之外,易长平敲响一扇木门。里面的人打开门请易长平进来。
门内的人俨然是宋白。
易长平随宋白走进屋子,白色的木头屑遍布室内,“雕东西了?是什么?”
宋白倒了杯茶,递给易长平,而后坐在桌子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兔子。”
易长平坐在桌子边接过宋白递来的茶,笑了,“怎么忽然想起来雕兔子了?这个东西不是很费力吗?”
“送人。”
易长平好奇心起来了,“雕兔子,那应该不是送长辈,不会是个女孩子吧?”
宋白没有答话,易长平见状挑了挑眉,“小白,这不会是你喜欢的女孩吧?”
无奈地看了一眼易长平,宋白摇头,把当时撞上江自然的场景描述一遍,但是没说人名,因此易长平便不知道宋白遇见的奇怪姑娘就是他的算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