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候也想,如果一个精明能干的人继承了我父亲的财产,那也就算了,偏偏是你这种草包。”希里用刀背拍着他的脸,“我确实一个人生活,难道你不想想看没有什么外界因素吗?”
希里也得承认十几岁的时候自己身无长物,一开始连个落脚点都没有。
威克汉姆上下打量了一番希里的装扮,看似是轻纱制的飘逸西服,而脸……诚然,她再怎么疯,那张脸是他见过数一数二的漂亮精致,就连她现在生气也是,睫毛轻颤下那双翡翠绿眼更加像是一只迷人危险的猫,想来他刚刚握住她的胳膊时也能感受到衣袍下她皮肤的软滑。
如果不是性格不好,他想了想,娶她也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你一定是被哪个贵族给——”
他的结论还没说完就被希里用匕首柄打断了,现在威克汉姆只能捂着嘴巴,品尝口腔里的血腥味了。
“懒得跟你解释了。”希里白了一眼,“不过如果你想对我做什么事情的话,你大可以试试,然后你再看看自己的脚还能不能再踏进伦敦一步。”
希里假笑了一下,满意地看着他畏首畏尾的模样,收起匕首,步履轻盈地蹦跶回了家。
待到她舒服地洗去一身疲劳,胡乱地用毛巾擦拭着自己栗色的卷发,随意地倒床一趴时,家里的电报机终于有了动静。
“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希里?”
来自第欧根尼俱乐部。
第5章
如果是在动脑环节,希里对迈克罗夫特这个人的评价是很高的。
倘若在其他方面,迈克罗夫特跟希里可以称得上完全不对付。
希里这个人比较活泼,如果遇到激起她兴趣的乐事,她可以像个马达一样动个不停。就连写作的时候,她都要保持着爱咬手指的坏毛病。而迈克罗夫特就大不相同了,他天性慵懒,不爱社交,能不做的事情绝对不不会碰,甚至连多说一句话都嫌麻烦。
这也是他们分手的主要原因。
她瞄了一眼大厅的时钟,加快了步伐,走进这栋建筑其中一间小屋里。
“好久不见,”希里摘下淑女帽放在一旁,眼睛直视蓓尔美街往来的人群,“我还以为你准备减肥了呢。”
她所指的那个男人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坐到她旁边的座位,顺着她的目光看着街道。他的身形有些微胖,但好在高大挺拔,可以忽略他在身材上的不足。
他的脸轮廓分明,清新俊逸,一双淡灰色的眼睛炯炯有神,淡色的薄唇勾起一个弧度,似是在表达自己的无奈,“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呢,希里。不过顺便一提,看到你还活着我也挺惊讶的。”
“是啊,”希里用手掌盖住另一只手指上的牙印,“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饿死。”
“有点可惜。”
希里咧嘴一笑,露出一副“让你失望真是不好意思”的贱兮兮的表情,继续说道:“好了,寒暄到此为止,我这次来找你说正事的。”
把互相阴阳怪气当做寒暄的可能也只有希里和迈克罗夫特能做的到了。不过看迈克罗夫特波澜不惊的表情,他们的相处模式好像就是如此,他扭了一下身子,一只腿抬起置在另一条腿上,等待着希里的下一句话。
“乔治·威克汉姆在伦敦。”
她端起茶壶给迈克罗夫特倒了一杯茶,把今早发生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顺便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自己是如何威胁威克汉姆的。
“你又用我来吓唬别人?”他手中的茶杯端不住了,小时候,希里还算一个善于伪装的地头蛇,在他们故乡那边靠着糟糕的脾气和强硬的办事风格称霸一方。不过好歹,在大人面前还是乖乖女的形象。
现在完全放飞自我,终于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地痞流氓。虽然他知道,威克汉姆不是一个好人。
“这次不是吓唬,是真的。”希里的眼睛对上他的,“帮我个忙,最近别让他进伦敦了。”
如果他在他这里讨不到钱,再去别的出版社造谣打压她怎么办?舆论是很可怕的,在新作发表时期希里不想出任何差错。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理想的作品,她不能让任何人搅局。
“我身居末职,你太高看我了,希里。”迈克罗夫特抿了一口茶,缓缓说道。
“哦,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希里没被他的委婉拒绝打败,反而摆出一副矫揉造作的神情,“看在我们那么亲密的过去……”
“那时候我十岁你八岁,确实很值得亲密。”迈克罗夫特不为所动地假笑一声。
“那好歹也是和平分手!”希里摊手道,“我们依旧是朋友!”
“需要我把你给我写的那本书找出来给你看看你当初怎么说的吗?”现在他连假笑都没有了,唇角直接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你还留着呢?”希里更加没心没肺,不过她又换了一种说辞,毕恭毕敬地又给他斟上一杯茶——
“求你了,迈克。”
她发誓这个声音甜到不先把他恶心死自己就先去世了。
不过,超级管用。
她心满意足地走出第欧根尼俱乐部的大门,招呼一辆马车回了家。
当她一回到家,她的精神就撑不住了,她已经二十四小时没合过眼,她连居家服都没换,直接躺在床上,脑袋一沾到枕头上,意识就游离在天外了。
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其实前面还是挺好的,她的作品顺利登报,获得鲜花掌声无数,粉丝踏破出版社要见她,真是梦幻般的生活啊!
可惜后面啊就有点分崩离析了,比如,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了她家的地址,光是粉丝还好说。
是莫里亚蒂找来了!
说希里按照他的模子来写是要付他版权费的。他笑眯眯地从兜里掏出账单。希里眼睛都瞪直了,因为那个账单真的长到没天理!
他是怎么能做到往兜里揣比他人还要高出好几倍的账单呢?
“莫里亚蒂先生,我想版权费也不至于写这么长的账单吧?!”她忍不住了,再拉下去她都要表演吞纸了!
莫里亚蒂挑眉道:“这不单单是版权费,我来找你的差旅费,翘班的补偿费,还有精神损失费,以及你未提前告知——”
“詹米——”
梦里的她故技重施,谁想到莫里亚蒂顺势而为,一把勾住她的肩膀把他拉扯进他的领域中,一字一顿地告诉她——
“在、这、签、字。”
就像小时候她被数学作业糊一脸的那种窒息感。
“想让我给那么多钱,你死心吧!”
希里大叫一声,想从他的禁锢中脱离,可越挣扎,就越和莫里亚蒂诡异地纠缠在一起,陷得更深了。
她感受自己在腾空,在失重,在扭曲,在变形,维度被改变了,一切都在燃烧,莫里亚蒂变成了一个看不清脸的怪物,而他张开大嘴,里面刻满了数学公式和宇宙中那些未命名的小行星,一口并吞了她。
忽然,一切离奇的感觉都消失了,她在迅速下落,心脏要跳出胸口似的。
“哎哟!”
她被摔得晕晕乎乎的,大脑停止转动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一个噩梦,而梦中的莫里亚蒂应该就是她的被子变得。
她睡觉不老实,还把被子盖在了头上。
她看向漆黑一片的窗外,觉得自己还能再睡上一会。
可当她刚刚爬上床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来人用的力气很大,再加上她的房间又小,在半夜里响的可怕。
不会梦成真了吧?!她的稿子不是还没发表呢吗?!难道她睡了好几天?!
她本来不想去理,可这声音像不放弃似的,咚咚咚个没完。她只能站起身,点亮一盏提灯,另一只手执起匕首藏到背后,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
她借着微弱的火光透过猫眼像外窥探。
来人油头粉面,却发型凌乱,一脸着急。
希里翻了个白眼,天煞的威克汉姆。
她打开门,直接伸出匕首隔在二人中间,语气带这些气急败坏:“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这你就别管了希里,我有要紧的事。”他勉强地笑了一下,“借我三百英镑。”
“你信不信我一刀剁了你?”希里听到他的狮子大开口,脑袋气得嗡嗡作响,“你是有什么脸再来找我要钱的?”
“我能有什么办法!谁知道今天下午有人找到我说我的证件有问题?说我伪造证件!还交了一笔罚款呢!我明天就要回德比郡去了!今晚不得好好玩玩?!”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希里,鄙夷地说道:“不会真是你让人做的吧?别以为可以假冒政/府职员!把我的钱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