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一向是个好用的技巧,顾溪惯会利用逃避来让自己活的更舒服点。逃避了有关云深君的感情问题,惆怅和酸胀这类她不会处理的情绪陡然间消失在了她的生活里,这叫顾溪有了更多的心思来重新面对苗圃里叫她同样心情复杂的芽芽们。
她还记得,【入土为安】道具里有,每一个被她浇过水的植物都会在十天内长成。自从来到这里的一个月来,她还从没给什么花儿草儿的浇过水。抱着一种新奇的心情,顾溪乐颠颠的拎着水瓢,小心翼翼的给地里的芽芽浇着水。
十日很快便过去,这十日来,顾溪一天不落的用她最大的耐心呵护着地里的芽芽,一天又一天,它们终于长成了她记忆中那种,开着一团团白色小花的参天大树。
不过可能是那几根芽芽实在太过密集了,是以在它们生长过程中渐渐融为了一体,树根粗壮的她一双手都抱不过来。
好在这里是安静的琅屿山,原本就人烟稀少,树木繁盛。且他们师徒几个人的院子又都分散落在山中各处,是以这样高大的树木在其他几十米高的葱茏大树中也不显得出彩,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许多古籍中都有记载十里香的功用,其中有言,这花瓣儿除了可以炼成丹药和药剂之外,还可以做成鲜花饼,据说味道甚好。
顾溪用灵力凝出了个木盒子,手里拿着她的武器——十里香木枝,一下一下敲打着那一团团聚在一起的白色小花。被木枝敲落的小花完整的保存了从花萼到蕊芯的全部组织,一朵朵被顾溪小心完整的接入手上的大盒子里。
直到装了慢慢的一盒子,顾溪才将手上作恶的木枝收了起来。她拨了拨盒子里乖乖躺着的,微微散发莹润光芒的花朵,哼着声嘟囔:“我这是为了叫你给我做鲜花饼,才不是什么别的呢。”
故作姿态的顾溪当然不可能做出拎着盒子,去云深君院子的行为,她用灵力做了个传音用的小麻雀,约云深君晚饭后来她院子里,有事密谈。
接到传音麻雀的云深君愣了一愣,突然一团火便从他心口烧了上来,直烧的他口干舌燥,跑回屋子连灌了几口凉茶也不见好。有种隐隐的激动在他胸腔里激荡,他连忙抬手抹了抹鼻子,生怕自己就这么不争气的淌出两管血来。
手心冒汗的云深君强自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僵硬着手脚去开衣柜和衣服箱子。一件一件或深或浅,或修身或飘逸的衣服被他纷纷抖开,又全丢在了床上,不消一会儿,他的床上和屏风上便不堪重负的挂满了衣裳。
女为悦己者容,男也当如此。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那套浅粉橙色的大袖交领衣裳。背对着浓烈而灿烂的夕阳,他有些隐秘的期待,还能在顾溪脸上看到,上次在厨房看到的可爱模样。
那双清澈的圆溜溜的大眼睛,专注而认真的陷入到他的身上,一溜血可爱的从她娇俏的鼻子下淌出,愣愣的表情看着他,好像他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他不知道有多喜欢她当时的模样,甚至是他午夜梦回,令他湿濡了被褥的景象,都是她当时那少见的惊鸿模样。
只是今天,注定要让云深君失望了。早在太阳执著的要往西山下移动时,顾溪便开始在心里不断催眠自己,不要被云深君的美貌,还有他那只有面对她时才会露出的,心满意足的表情迷惑了心神。
是以,当晚饭后见到云深君时,顾溪早已做了好几个时辰的内心建设,面上的表情坚不可摧的很。
没有见到心心念念的模样的云深君有些委屈的抿抿唇,那种受伤了的萨摩耶一般的表情,柔软的叫顾溪几乎一瞬间便要破了功。
默念着清心诀,顾溪在他没发现的视觉死角里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强迫不老实的五官不要跟着不老实的心脏一起错了位。
本着速战速决的原则,她将木盒子往桌子上一放,抬了抬下巴:“喏,给你的。”口气里很有些金主包养小媳妇的满不在乎。
身为被包养的云深君自然十分乖巧的顺从金主的话,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木盒子,抬眼看了看顾溪依旧游刃有余毫不动容的表情,失落落的打开了盒子。
看着盒子里的花,他突然想到院子里突兀的树。刚才他一心都是对见到顾溪的期待,是以并没放太多的心思在那棵树上。
现在看着盒子里的花儿,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十里香吧,你给我是……”
顾溪像是生怕被误会什么一般,急吼吼的开口:“你别想多啊!我是让你给我做鲜花饼的。”
云深君有些犹豫:“做鲜花饼也用不了这么多啊,这一盒子花,能做几万个饼了吧。”
顾溪像是被人踩到了猫尾巴一般,脸涨得通红:“叫你做你便做嘛,说这么多干嘛啊!总之这些都是给你的,你拿着就是啦!”字里行间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撒娇口吻。
云深君点点头,水润的眼睛看了看花,又看了看她,乖巧非常。顾溪眼睛转了转,故意不去看他:“你之前和小淞比试,不是被伤了一下么?我看书上说,用十里香的整朵花做药膏,可以养被术法打出来的内伤,你也可以拿多余的花试着去做做的。”
云深君似是没想到顾溪还记得这件事,轻轻牵起嘴角,笑的羞涩又欢喜,笑的她感觉自己的那点小心思都像是被他发现了一般。
“我只是想让你试着做做,拿你当试药的而已,你可千万千万别想多了!”顾溪摆着手,脸上蔓着薄薄的红晕,急切解释的样子在暖黄色的灯下显得着急娇俏,不坦诚的可爱。
云深君笑意更浓,抬手刮了刮顾溪还算高挺的鼻梁,亲昵的动作将她一下子便定在了原地,一句话都再也说不出来。
“知道了。”三个字叫他说的缠绵悱恻,宠溺温柔,甚至叫顾溪觉得,他的确还是有那么点像她的娘亲的,浑身上下,也不全是她挑出来的缺点。
云深君的耳尖又红又烫,刚才的亲昵已经用光了他今天的勇气。即便还有心和顾溪更进一步,但是,无论是他已经开始发抖的手,还是担心她被惊到的心,都在提醒他应该适可而止。
有些遗憾又足够满足的云深君笑着转身往外走,临出门前又顿了顿,回头冲顾溪眯着眼控诉:“口是心非。”
人终于走远了,夜也寂静了下来。顾溪“嗷”的一声将自己扑倒在了床上,盖不住的耳朵尖烧烫的厉害,叫她最后不得不抬手,将那双圆润莹白的小耳朵也给藏了起来。
口是心非……
这四个字,叫顾溪的心里烫的厉害。
第30章
拿到花儿的云深君动作很快,第二天顾溪便看到了热气腾腾的鲜花饼。只不过和她想象中的美味不太一样,哪怕是由云深君亲手做出来的鲜花饼,她还是有些习惯不了吃花儿的感觉。
多余的鲜花饼叫顾溪或喂鱼,或喂正太师弟,时间就这么糊糊涂涂的过了一个多月。
看着顾溪捧着鲜花饼坐在她专属的小板凳上发呆,云深君一边做着手擀面,一边叮嘱她:“之前便想叮嘱你,你能种出十里香这种事最好还是跟师尊说一下。它毕竟不比别的,我担心你会因此惹火上身。”
顾溪听了他的话,这才想起来,她还有个叫九江的大魔王要对付,而这死敌盯上她的原因就是十里香。
她心中有了个想法——若是从此十里香不再是难得一见的东西,那自己是不是也能逃脱被九江拿来入药的命运?
这样想着,她便飞快从柜子里拿了一个碟子出来,往里面装了几块鲜花饼,又从装花儿的盒子里掏出一把小白花洒在了盘子上。
过了一夜的小白花依旧精神饱满,莹莹的光丝毫没有褪去,不愧是这个世界被誉为神品的灵丹妙药。
“我这就去找师尊!”留下一句话,顾溪夺门而出,踩着她的木枝飞出好远。
休沐日里,万海上神很少出门,今天也是如此。顾溪端着盘子来到上神的院子时,他正在院子里的树下,自己和自己下棋消遣。
看到顾溪的身影,万海上神不着痕迹的顺了顺自己的衣襟,故作矜持的看着顾溪:“你怎么来了。”
不懂得上神内心的纠结,顾溪只觉得他对她的态度越发冷漠,着实不是个慈祥和蔼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