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他王氏做尽坏事,却也享尽了世间富贵,只可惜那些不明不白死在他们手中的修士,活活被剥了灵根、夺了气运!”
“可恨!可恨!”
“也幸得玄门长老前来相助,将那老祖给压制杀去了,不然还真不知要伤亡多少人呢……”
“……”
玄门长老……
风子卿足下猛然一顿,神色阴冷了瞬间,瞳孔暗沉下来。
【无耻之徒!勾引弟子,自甘下.贱!玄门怎会养出你这种荡.妇!】
【今日除去你玄门弟子的身份,从此玄门与你再无瓜葛!】
【……我与你自此断绝师徒关系……】
【……玄门之耻!】
脑海中闪现出一句句她被断了筋脉、跌落泥泞后,来自曾经同门的诋毁、嘲讽与辱骂。
想要一个人声名狼藉该怎样做?
风子卿便是一个绝好的例子。
只要毁了她的修为,再不痛不痒地在背后意.淫、玩味嘲讽几句便是了。
曾经的妒忌眼红者、望她而不可及之人……甚至于是毫无瓜葛的陌生人,只要他们的几句被流传开来、被不断放大的言语,便能为曾经白裳不染的人泼上一层又一层的黑墨,成为她一生也洗不净的污点和被众人攻歼的理由。
任她百口难辩、任她痛苦挣扎,那些莫须有的罪名贴在身上之后便永远也撕不掉、抹不干净了。
曾经的同门、为之守护的弟子,在她最最狼狈之时没有给予半分帮助,反倒是避之不及一般、就好似在躲着肮脏鼠虫一般纷纷急着摆脱关系,又反身在她身上狠狠踩了一脚,让她跌得更深更疼……
指尖发凉,风子卿定下了步子,垂眸看向了自己的手,眼帘轻颤,阖了阖眸。
周边都是附和恭维之声,让她有些作呕,心中随着风一诺出来逛的兴味瞬间散了几成。
陡然的,风子卿一僵,睁眸看向了身旁的人。
她的耳朵附上一双温软的手,身旁的人不知何时侧过了身,正定定看着她。
“若是不喜便回去吧。”
风一诺扫了那些聚集谈论的修士一眼,眸色微冷,对着风子卿淡淡道。
“阿姐……”
风子卿抬眸看着她,猛然凑过来拥住了她,埋在她脖颈处闷声唤着。
风一诺身子微僵,过了半晌,也无奈地软了眉眼,轻轻揽住了她。
“在呢。”
这四周的修士谈论话题又渐渐转向了那日惊现的幽蓝火焰。
风子卿隐约听了几句,便猜到这是谁做的了。
“阿姐,你说那火焰是谁放的呢?”
她埋在这人的肩上,舍不得起身,便闷着声音好似不解般问道。
“因果报应,天道饶不过王氏。”
风一诺垂眸看了她一眼,没有正面回她。
风子卿低低地笑。
“我不想回去了,我想吃糖葫芦。”
怀中的孩子抬着一双亮亮的眸子看她,低声地与她撒娇。
“……买。”
风一诺扶额低叹。
“迟早把你的牙吃坏。”
“不怕,有阿姐。”
怀中的人仍旧搂着她,仿若这几年的冷淡与疏远都未曾发生过一般,还如同最开始的几日,亲昵又乖顺地往她身上小心翼翼地蹭,踩着她的心中的弦便要往上爬。
风子卿牵住了她的手,看着她无奈又纵容的模样,微微抿着唇笑。
她从街道上慢慢走过,耳畔传来的是各种各样的声音,其中便有那曾经同门的消息。
可这时她却静下了心,不甚在意了。
一些早已不相干的人罢了。
只有阿姐在意她,她亦只在乎阿姐。
风一诺给风子卿养伤养了有十日,第十日的晚上便是她为风子卿剜心逼蛊虫的时候了。
在开刀前,她给风子卿服下了三颗凝血丹,以免她的血液供应不足。
“怕吗?”
风一诺垂眸,为她解开了衣裳,将衣裳拉至了腹部,低声问了句。
“……怕。”
风子卿看着她,轻声回答了。
“阿姐在,自不会让你有事的,别怕。”
风一诺抬眸瞥了她一眼,难得放软了语气。
“含着吧。”
她给人嘴里塞了一颗不知何时买来的糖葫芦。
风子卿细细感受着口腔中弥漫开来的甜意,忍不住地弯眸笑。
“阿姐,牙坏怎么办?”
她含笑问道。
风一诺看着她,也忍不住地勾唇。
“有阿姐……”
她漫不经心地也将这闷葫芦的话还给了她。
“躺好了,莫动。”
闹腾好了,也该办正事儿了,风一诺拍了拍她袒露的腰,示意她别动。
可不想这手才刚放下去,指尖下的肌肤便着了火似的通红一片。
风一诺:……
碰瓷儿都没这样的。
她有些好笑又无语的瞧了眼这通红了脸、偏过了脑袋的孩子,微微摇了摇头。
指尖轻按了几个穴位,风一诺一只手按上为她不断输送着灵力,另一只手上猛然显出把银白小刀来,毫不迟疑地将小刀插入风子卿的胸口,直至心脏处。
血液开始往外流动。
风一诺瞥了眼渐渐苍白了脸色的孩子,蹙眉又给她喂了一颗凝血丹。指尖探出灵力,一点点深入风子卿的胸口、进入她的心脏伤口处开始逼出她的心头血。
风子卿偏头,闷哼了一声,脸色愈加惨白,身子开始下意识地轻颤。
她一动,刀口就会略有偏移,但是想要逼出蛊虫,却又要保持寄生者的清醒状态。风一诺无法,只能暂且用些灵力将她定住了。
血液大量涌出,她服下的凝血丹有生血的功效,风一诺用灵力牵引着她心头的血液涌出,又在灵力中幻化出某种能够吸引蛊虫的成分,引导着盘踞深陷在她心脏中的蛊虫顺着血液爬出来。
啪嗒。
有些许血滴落床下了。
风子卿半睁着眸子,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只剩下些许模糊的意识让她下意识的就像是抓住浮木一般地看着正垂着头的女人。
心脏处似乎有什么在爬动。
风子卿阖了阖眸,感觉到了一阵阵涌上的疲倦,正一点点消磨着她的意识。
有什么东西爬出来了……
心脏处一瞬间的轻松……
风子卿张了张唇瓣,本想说些什么的,然而先一步涌出来的,却是止也止不住的血液。
风一诺注意到了她唇间涌出的血液,紧蹙着眉给她喂下了两颗灵药,随后指尖猛然一掐,从那皮肉微鼓下硬生生扯出了一条蛊虫,随后微微用力,将这折磨风子卿许久的虫子捏成了齑粉。
总算是出来了。
风一诺眉间稍稍松了些许。
余下的不过是止血罢了。
她低低叹息了声,灵药都不要钱似的给风子卿服下,指尖放上了她的胸口处,为她源源不断地输送灵气。
不知过了多久,风子卿身上的血液渐渐止住,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风一诺松了指尖,给她掐了几个清洁咒,最后给她胸口处的伤痕上了药。
“睡吧,睡一觉便好了。”
她看着床上的人,伸出指尖轻轻抚了抚她眉心点血,柔声道。
筋脉重塑,蛊虫已除。
这才算是风子卿的真正重生罢。
“……别走……”
风子卿阖了阖眸,指尖微微动了动,只几不可闻地呢喃了句。
“好。”
回应她的,是落在眉心处的温软。
“睡吧,阿姐不走。”
女人低声哄着。
宛如梦境中的香甜。
风子卿无力地弯了弯唇角,放任了意识的模糊,昏昏睡去了。
数年后,本就充溢着腥臭味的魔域再次迎来了一场屠杀。
魔君下属分为魔域几块领地上的魔族将领,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魔域氏族。
两任魔君先后死去,这段时日中魔域内战争不断,众人都近乎狂热疯了一般地开战抢夺着那魔宫最顶层的宝座。
魔族的繁衍力极强,魔域中除了正统魔族还有数不清的魔修,这些战争打下来,虽然损失巨大,却也并未如今日一般近乎使大块大块的领域陷入沉沉死寂。
而这死寂的源头仅仅是一个提着剑穿着青裙的女人。
以着近乎是压制的修为屠戮了其中一位将领的领地,抢夺了他的位置,接任了他的头衔。接着,这个女人开始发动战争,以着魔域将领的名义向其余的领地一片一片的进攻,用着血腥残暴的手段镇压不服者、屠戮叛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