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海带着的兵马被突然的袭击打乱了阵脚,尤其是邱海,多亏他躲避及时否则必然会受重创。
丢掷火器的人竟然到了他身边,他还没有察觉,邱海咬牙,也是因为他的精神都放在怀王身上,这才着了那人的道。
“小心火器。”邱海提醒着众人,那怀远侯顾崇义太过狡诈,利用他父亲扰乱他的思绪,然后命人潜过来丢掷火器。
邱海额头青筋浮动,他要杀了顾崇义。
“管事,擒贼先擒王,您去杀定宁侯,这里交给我们。”
邱海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快步冲向顾崇义的方向,可当他回过神时,却发现哪里不对。
那个人叫他管事而非大人。
这次被人揭穿,他们不得不带兵离京,带兵的将领一直称呼他为“大人”,因为他们上船之后,可能会与朝廷在海上争斗,“大人”这个称呼显然更能提升他的地位,稳固军心。
邱海停住脚步转头看去,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一张陌生的黑脸上。
方才火器爆开,距离近的将士难免脸上满是尘土,所以这个人的异样才没有被人发现。
现在仔细端详起来,这人脸上的腌臜难免太多了些,掩住了他本来的面容。
可能就是这个人穿上了轻甲混在了他们的人中,趁着他与顾崇义说话的功夫,悄悄靠近丢掷火器,现在这人又要支开他,等他去对付顾崇义时,这人好趁机再耍手段带人马从后面围上来,解决掉他带出来的人马,让他无力回援。
“我先杀了你。”邱海提剑刺向那人。
顾崇义依稀能看到被邱海追着逃窜的魏从智,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趁着他向邱海叫阵的时候,悄悄过去放了一炮,传出去了让人怎么看他?阴谋诡计无所不用其极?他坦坦荡荡的名声一下子化为乌有。
现在好了,还被邱海追得屁滚尿流。
邱海的身手不错,希望魏从智不要被作死了才好。
顾崇义留下几个人看护怀王,他带着将士冲上前,趁乱解决掉叛军。
邱海只觉得眼前的人就像一条泥鳅,明明要抓住了,那人却又拼命地迈大了步子再次逃脱。
邱海心中焦躁,总算找到了机会,手中的剑刺破了那人的皮甲,再向前一送都会没入那人的胸口。
就在将手中的剑送出去的功夫,邱海脚踩在地上,敏锐的感觉到了异样,这处地方的土格外的松软,上面有一层厚厚的树叶遮盖。
不对。
邱海想要撤回脚却来不及了,他看到前面的人扯拽了一条绳子,紧接着火光裹着硝石、火药的味道传来。
“轰。”
一股大力将邱海震飞,邱海重重地落在地上,邱海嘴角淌出鲜血,就算他动作再快,右腿还是被炸伤,一片血肉模糊,眼前也是天旋地转,他挣扎着起身。
他们是什么时候埋放的火器?显然是他们追赶怀王之时,所以……他们早就到了,迟迟没出手救怀王,是在安置这些东西,他们竟然可以不在意怀王的性命。
邱海正想着,背后传来顾崇义的声音:“一个也别放走。”
顾崇义听到不远处魏从智道:“瘸了腿逃不走了吧?”
虽然听着很解恨,但是顾崇义不由地骂了一声:“嘴真贱。”要是他,他忍不了,必须起身与魏从智搏命。
果然,邱海握着剑再次扑向魏从智。
顾崇义身边的副将要去帮忙。
“不用,”顾崇义道,“将京营中那几个将领捉住。”以魏老二的身手,不会死在邱海剑下,他们只需缓缓地围上去就好。
邱海感觉到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包括他在内只剩下四五个人,怀远侯顾崇义已经提着剑走上前来,张从举那边没有任何动静,要么就是逃了,要么已然被抓。
“不用看了,”顾崇义道,“张从举自己逃走了。”张从举是他们故意放的,抓住邱海向朝廷复命,然后跟着张从举找到海边卫所的奸细,这样皇上才能相信邱海、张从举勾结沿海卫所。
逃不走了。
邱海攥紧手中的长剑,如同一只恶虎般不管不顾向顾崇义奔去。
利器相击的声音再次传来,邱海忽然发现眼前的怀远侯比他想的要厉害,他腿受伤之后,轻身功夫被废,根本不是怀远侯的对手。
邱海想到这里,肚腹一疼,整个人被怀远侯踹在地上,他准备起身再战时,脖颈上横了两柄利器,锋利的刀刃随时都能切断他的喉咙。
邱海被擒。
副将上前将邱海绑缚住,顾崇义带着人来到怀王面前。
顾崇义道:“王爷带着邱海回去复命,我等继续追赶张从举。”
怀王茫然地点了点头,从云端跌入谷底,又从谷底回到云端,这一切变得太快了,他还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眼下是要赶回京去,向父皇禀告清楚,兴许他才能安安稳稳过完剩下的日子。
……
京城,兵部尚书谭定方府中。
谭定方坐在灯下整理好手中的公文,宫里送出消息今天皇上罢朝,不用细想就知道,都是因为京中的动荡。
谭府外没有京营的人把守,好像这些都与他无关,但皇上没传他入宫本身就是很大的问题。他要怎么办?
谭定方想到这里,只听传来敲门声:“老爷,妾身能进来吗?”
第446章 脱身
谭定方应了一声,董夫人这才走进屋子。
“听说老爷还没用饭,妾身就送些过来,不吃些东西,老爷肚子又要不舒坦。”董夫人从丫鬟手中接过饭菜,放在八仙桌上。
饭菜很简单,烙饼、粟米粥、鸡蛋还有几碟小菜,平日里谭定方都是这样吃。
谭定方净了手,然后坐在了桌边,慢慢地拿起了箸,然后看向董夫人:“夫人不吃吗?”
董夫人摇头:“我和哥儿先用了。”
谭定方气定神闲,拿起烙饼咬了一口,又低头去喝粥,谭定方吃惯了家中老厨娘的手艺,点了点头:“今天这饼烙的不错。”
董夫人默默地看着谭定方没有作声。
谭定方将饼吃完,最后一粒粟米下了肚,又将小菜都吃干净这才放下手中的箸。
董夫人眼睛有些微红,不过她沉下眼睛平稳了心绪,这才笑着道:“老爷,您有什么事就去忙吧,家里有我,您放心。”
谭定方正用软帕擦手,听到这里不由地停顿片刻,然后他抬起头:“皇上罢朝,外面乱成一团,说是怀王带着兵马逃出京了,衙门里都在听消息。”
“那老爷呢?”董夫人道,“老爷怎么办?”
谭定方面色不变:“皇上让龙禁尉和十二营出去抓人,暂时用不到我们,我……”
谭定方说到这里看向董夫人,他的目光比往日要深沉许多,眼前这个女人为他打理府中事务,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可他却什么都不能与她说,知道太多对她没有任何好处,虽然这样下去也不会有个好结果,但先知道了却还要白白担忧,说不定在人前还会坏事。
不过谭定方却又觉得董夫人说的话意有所指,难道她猜出些什么?
谭定方目光从董夫人身上掠过,董夫人眼眸中少了些灵动,看起来是那么的笨拙。
谭定方道:“我是兵部尚书,不论什么时候都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他是兵部尚书,大周的卫所、兵马都在他心中,就算出了差错,他也要做出推测,怎么样做才对主子更有利。
他走了,就等于不打自招,朝廷会以最快的速度让人接手各处卫所。他不走,案子存疑,就要进入三法司会审,这些年他安插的将领,不少人得了皇上的信任,没有确实的证据,皇上不舍得将他们全都拿下。如此大的案子,谁知道审到后面会是什么结果,皇上对魏家一直有忌惮,他会利用这件事在其中周旋,而且他手中还有没用完的棋子。
总之,这样一来安插在卫所的人就有时间各自行事,主子也能看准时机有所作为。
他就怕父亲不能逃脱,父亲若是走了,魏元谌他们就不会知道他们真正的秘密和目的,那么一切主动权都还在他们手中。
谭定方有些不安,只因为战马案和怀王府案让他对魏元谌生出敬畏之心,这位魏三爷的厉害远超过他们之前的预判和了解,如果手中没有实证,他总觉得魏元谌不会有所动作。
董夫人站起身:“老爷忙着,妾身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