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哼。”李默尘站在一旁耸耸肩，“自始至终不用相信。”
“你俩是要一起回去吗？我跟小李子送送你们吧。”李炎枫把手搭在李默尘的肩膀上故作娇媚地说，“今晚就陪陪我呗？”
“起开。”李默尘一脸不屑。
“你们俩送晓冉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儿先不回家了。”凌薇拍拍李炎枫的手臂，“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啊，我们等着你凯旋归来。”
“不是，这么晚你还有什么事儿啊？”李炎枫把眼神看向李默尘。
“我去找一下陈最，她今天不舒服请假了。”凌薇边说边退后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那你先来，我们合张照呗。”李炎枫把相机递给李默尘然后拉着凌薇站在光亮的地方，“麻烦你了。”
“这拍的什么啊你？曝光太多了吧？”李炎枫不满的接过相机，李默尘说“谁大晚上的在这儿拍照啊，光线本来就暗，别怪我。”
两个人再次抬头，凌薇已经跟晓冉打过招呼走了。
“走吧，我们仨好久没一起回家了。今天就让你们送送我。”莫晓冉拉着两个人的胳膊向前走。
“疯子你送送晓冉吧，我今天得早点回去，家里有事情。”
“这不顺路吗？一起走呗。”
“我骑车，先走了。注意安全，你们俩。”说完，李默尘骑上了车向反方向走去。
“诶，反了反了。”李炎枫在后面叫了几声，他没有理。
莫晓冉却笑了，“别管了，让他去吧。”
李炎枫心里明白，也不再多问。
“你跟家里人说了没？”
“你怎么在这，不是和李炎枫一起送晓冉吗？”凌薇对李默尘的突然出现感到意外。
“晓冉有疯子送就够了，他还巴不得呢。你呢？晚点回去的话家里肯定担心吧。”
“没事儿，我说过了。”
“要不我带你吧，上来。”李默尘示意凌薇坐上后座。
凌薇看了一眼周围，还是有很多学生，“算了吧，人太多了。不……不安全。”
“好。”李默尘从车上下来推着把手，“那我陪你去找她吧。”
“你回去晚了没事儿吗？”凌薇发现有人在看他俩，急忙说，“你还是快回家吧。”
李默尘没有理会，反而岔开了话题，“你们俩到底咋了？”
凌薇被这略带指责的口吻震慑到了，没有丝毫的生气，反而有一种被关心的莫名心动。
然后，就只言片语的向对方做出了解释。
走到陈最家，李默尘在楼下等着，因为打不通电话所以凌薇打算敲门问问。
和陈最认识这么久了，知道她有两个家，但也只是知道她住哪里，却从来没有去过她的家里，凌薇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门开了，是陈最的外婆。
“奶奶好。”凌薇笑着说。
“你好你好。是笑笑的同学吧？快进屋里坐。”
“不用了奶奶，我叫凌薇，以前和陈最一个班的，我们是特别好的朋友。今天她好像不太舒服提前回来了，电话打不通，我就想着晚自习下来看看她。她现在好点了吗？”凌薇很有礼貌的、声音甜美的问。
“我耳背，听不清，孩子，你说什么，你给家里打电话了？”
凌薇一时语塞，看着眼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人，突然很想抱抱她，“奶奶，是这样的，陈最在学校好像有些不舒服，我打她电话打不通，来看看她，她睡了吗？”
这次凌薇一字一句，尽量让老人明白。
“哦哦，笑笑啊，下午就回来了，说是学校停电不上晚自习了，吃完饭就进房间睡了。我还说呢，这孩子这几天回来都没怎么说话，还以为受什么委屈了呢。她说自己哪不舒服了没？我明天给她爸打个电话让带着去看看，我这人老了，也没法子带她去了。”外婆一脸急切，“还是现在就打吧，姑娘你进来吧。”
“不了。奶奶，她没事，就是……就是生理期所以肚子痛。您别着急，也千万别给叔叔打电话。”凌薇后悔提到了\'不舒服\'三个字，让老人家担心了。
虽然陈最确实不舒服，心里不舒服。
“来例假了？”奶奶的脸色明显好转，“你们这些小孩子啊，平时不注意，吃什么冰的辣的，来例假就肚子疼的难受，我待会就给她装个暖水袋放在肚子上捂一捂就好了。“
“嗯嗯。那我就先走了，奶奶您也早点休息。”凌薇感觉眼眶有泪水所以想尽快离开。
“等一下孩子。”
“这是家里的电话，有事也可以打这个。你看你方便留一下你的号码？笑笑听话是听话，但有时候也让人操心，有什么事儿了我也想问问你。”
凌薇接过纸条，从书包里拿出便利贴撕下一张，大大的写上自己的手机号码，递给了奶奶。
“哦对了，差点忘了。麻烦您把这个放到陈最书包里，谢谢您，再见。”凌薇又递上了一瓶哇哈哈AD钙奶。
不知道奶奶听清楚了没，接过牛奶笑着说，“这孩子真有心，笑笑最喜欢喝这个饮料了。”
转身的刹那，凌薇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陈最的妈妈自从找了新的爱人之后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凌薇也曾为此侧面安慰过她，然而陈最总是会以含糊不清的玩笑话遮掩过去。
时间久了，凌薇也不再去触碰这个话题，但看得出来，在某些刹那之中，陈最内心的渴求和孤寂还是会显现在眼底。
因为她们共同缺失着，所以也更容易看穿和懂得。
看着凌薇略带情绪的走了出来，李默尘什么也没问，回家的路上已经没有太多同学了，凌薇答应了让他载她。
“大神，你有没有过那种感受？”凌薇在后座上轻轻抓着李默尘的衣服问，“父母把我们带到这个世上，理应说我们之间应该是世界上最亲近最体谅彼此和最疼爱对方的人，但是……”
凌薇不知道怎么表达心中的感觉，“算了，你和你爸爸妈妈关系应该很好吧？”
“我吗？也就那样吧。”李默尘稍稍扭头说，“我爸总是应酬，我妈和我一起的时间比较多。但从小吧，就要求我干这干那，久而久之习惯了，就接受了被他们安排的事情。”
凌薇没有说话，李默尘停了下来，“怎么了？”
“没什么，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目标特别清晰，很有想法的人。没想到。”
“没想到我是个只知道听大人话的好孩子？”李默尘哈哈笑。
“不是不是。”
“我也想反抗，可是……”
“可是你不敢。”凌薇看着他。
李默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其实我特别理解，你和莫晓冉一样，你们都是从小在父母的庇护下长大的人，优越的家庭环境和……隐藏于心的自强好胜，安适的生活、好像不用特别努力就能看得到的未来，以及一帆风顺的人生，如果反抗，这些都可能会失去，而你们几乎不曾拥有过的体会，就是失去。”
“也许吧。”李默尘表情严肃，半顷回答道。
“那……陈最呢？”
“陈最？”凌薇明白李默尘想问的是她自己，“像陈最这样从小在不稳固的家庭环境和不太和谐的家庭氛围下长大，一路跌跌撞撞、摔倒后自己爬起来、哭完自己擦眼泪的人，怎么说呢？”
“不敢随便奢求什么，别人稍微给点甜头就会不安，接受吧，整个人会变得患得患失；拒绝吧，又不甘心。要么什么都不做，要么为了得到或守护点什么，恨不得放弃一切、飞蛾扑火。”
看着李默尘的眼神变得温柔，凌薇知道自己说的太多了，她不常这样毫无戒备的当着别人的面剖析自己。
但现在，夜色迷人，晚风舒畅，喜欢的人就站在身旁，言多必有失又怎样。
“那你呢？”
“我？”凌薇抬眼看他。
“开学前我发的短信你还记得吗？”
“什么短信？”凌薇内心一惊，可她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手机给我。”
凌薇刚掏出手机，铃声就响了。
是舅舅家的座机。
“喂，小天？”
“回来了回来了，马上进小区。”
“不用不用，不用接我，你跟你妈说一声就好。”
“嗯嗯，一会就到。”
挂掉电话后，凌薇紧紧攥着手机，“你也快回去吧，我转个弯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