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厕出来，刚巧碰到李默尘从男厕出来。
他们仨都惊了一下。
“你们俩怎么在这儿啊？”李默尘问。
“我们文科班女生太多了，上厕所都得排队，过来借你们理科班厕所一用，怎么，不行啊？”晓冉说完朝着李默尘甩甩手，水滴脱落，在空中打了个弯垂直落地。
凌薇笑笑没有说话。
“诶，晓冉，你怎么在这？”正说着，乔羽寒从教室走了出来，“你是凌薇吧？我们见过。”
“嗯，我们……过来看看老师作文批改完了没有，顺便上个厕所。”莫晓冉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
“我陪她取本子，她陪我上厕所。”凌薇脑子急转。
“我们先走啦，待会还要讲英语卷子呢。”晓冉挽着凌薇向班级走去。
刚坐在位子上，就打铃了。
两个人都没有解释，听起课来。
“这道题难度比较大，首先要分清楚是定语从句而不是同位语从句，其实考察的是引导词which和that的用法，莫晓冉这道题你选的什么？”陈老师忽然点名。
“单选第八题。”凌薇碰了碰晓冉的手肘，提醒她。
“第八题，第八题我选的是D，in which。”莫晓冉站起来说。
“你没看到city前面有the best 修饰吗？”
“哦，选A！that。”
“说下原因吧。”
“the best 是最高级，先行词是最高级或被最高级修饰时，需要用that引导。”
“坐下吧。”陈老师接着说，“开学半个月了，晚自习也应该习惯了，最后一节课很难熬吧？课间可以出去透透风，不然都困了。”
“李炎枫，李炎枫，放学了。”
枫子一下子坐起来，被陈老师突如其来的点名吓了一跳。
“第八题选什么？”
“第八题，第八题选C！”
同学们偷笑。
“好了，醒醒，小心感冒了。”老师没有责怪他，“白天很热，晚上的气温还是降下来了，大家注意身体，回家路上冷的话最好提前带件外套。”
凌薇已经习惯了陈老师这样先抑后扬的关心。
只不过这么久了第一次见莫晓冉慌张无措，脸红耳热。
第一名会收获殷羡的目光和特殊的关照，但也得承受小小一次失误就被老师用放大镜扩大剖析的痛楚。
有时候原谅也会因人而异分清对象。
只不过，凌薇知道晓冉分心的原因不在于劳累疲倦，而是另一种状态下的精神饱满。
“今天我和你一起回家好吗？”晓冉收拾完书包对凌薇说。
“好啊。我马上就好了，等一下。”
陈最刚从后门出来准备开心的告诉凌薇今天和她一起走，看到两个人已经走向楼梯口的背影，撇撇嘴，反方向离开。
“凌薇，你为什么学文科啊？”莫晓冉问。
“因为我文科成绩好一点，虽然历史很差吧，但是相比物理来说稍微好一些，而且我数学成绩起伏比较大……”凌薇捏着书包肩带说。
“我还以为你会学理科呢？”
“为什么呀？”凌薇觉得这句话有点儿莫名其妙，因为她们高一时候基本没什么交集。
“因为李默尘啊。”晓冉扭头看她，刚才认真的脸又变成了笑盈盈的样子。
大家都熟知的莫晓冉的样子。
“李默尘好像挺希望你学理科的，他没跟你说过吗？”晓冉接着讲。
“没有啊，他……跟你说过？”
“没有直接说过，不过我有感觉。而且，你不喜欢他吗？”
凌薇被彻底问傻了，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和陈最在一起聊天时总是对方滔滔不绝分享喜怒哀乐，凌薇会笑着应答，会真心安慰给予意见，但很少把自己最隐私的部分拿出来讲。
她曾经很多次为此感到愧疚，也尝试将说不出口的心里话通过文字的形式告诉陈最，但得到的回答没有让她感受到难处有被解决，所以还是习惯性的默不作声。
可莫晓冉的一句“你不喜欢他吗？”像是一把利剑刺破了她将自己包裹已久的外壳，压抑已久的秘密竟然是以这样的形式袒露出来，她当然会不知所措。
“为什么这样说？”凌薇问。
“因为我们都一样啊。”晓冉抬头看看夜空中不多的星星，笑着说，“因为我们都是女生啊。”
凌薇感到有一种力量憋在胸口，这次她没有多虑，问道，“所以，你曾经也想过为了他去学理科吗？”
她没有说他是谁，她相信她知道他是谁。
“和你一样。”
不同于陈最的直白，莫晓冉的隐晦让凌薇尝鲜了另一种聊天方式。
女生之间的默契有时候是最奇妙的，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不问你也明白。
她们都是聪明的女孩。
聪明的女孩真的很有魅力，让人深知无法走进却又想极力靠近。
“你们文科班的男生厕所用不用排队啊？”
凌薇被李默尘的短信笑到了，回复“我没去过，要不你明天来看看？”
“哈哈，好啊。”
看完消息，凌薇在收件人一栏找到莫晓冉的名字，“以后人多的时候我们就去理科班那边上厕所吧。”
“OK！”
第五十四章
自从那个夜晚含蓄的交换了彼此的秘密开始，凌薇和莫晓冉两个人的关系变的亲近了许多，她们会在常常在最后一节晚自习前默契的去理科班一端上厕所，会在晓冉家人没空接她的时候同行半程回家，会在体育课上悄悄走上办公楼顶层看整个校园，也会在升国旗仪式结束后顺着离操场更近、但离教室较远的理科班一侧上楼。
但是她们很少讨论学习。
“考完试一起逛街吧，我们好久没出去玩了。”信息来自陈最。
国庆三天假期并不好过，收假就要考试，考完试就要出成绩，出成绩就要排名次，排完名次就要换座位了。
“好的，考试加油啊！”凌薇惯例发送了鼓励短信给好朋友们。
包括章可依。
高一的考试也在国庆结束。
“你也加油，十六号。”
十六，成为了李默尘和凌薇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数字。
考试结束的那个下午，凌薇和陈最又像以前一样在大街上溜达了起来。
“终于可以解放两天了！”陈最张开双臂对着天空说。
“周末还要上晚自习呢。”凌薇拆台。
“别扫兴。”陈最挽着凌薇接着说，“哎，你们班是不是压力特别大啊？平常下课也没什么人出来，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去找你玩了。”
“还好吧，下课好多人都在睡觉，所以比较安静吧。”
“你们都学到几点啊？那么困？”
“不知道，每个人不一样吧，像李炎枫不管几点睡一二节课绝对会打瞌睡。但是莫晓冉呢，我从来没有看她上课犯过困，我有时候忍不住想眯眼了一看到她抬头认真盯着黑板，立马就清醒了。”
“没想到啊，你受她影响那么大。我要是瞌睡来了，谁都别拦我。”陈最打趣地说，“你和莫晓冉关系不错啊，经常看你们俩晚上路过窗边。”
凌薇被突如其来的话噎住，“哦，我们……有时候会去操场走一走什么的，你知道的，晚自习容易困，就随便溜达溜达。”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件事情上选择了隐瞒。
“好吧，那你以后想去的话也可以找我喔，老马他们有时候会在操场夜跑。我去看看他。”陈最笑着说。
“知道啦，女王大人！三句话不离王子殿下，今天只有我们俩，就把时间都留给我呗，宠幸我一下怎么样？”凌薇用肩膀蹭蹭陈最，用开玩笑的口气说。
“薇薇你变了。”陈最一脸严肃，然后露出一个大爷般的微笑，“变成了我喜欢的样子。”
凌薇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妈呀，好恶心，看来老马没少跟你说情话。”
“哈哈哈，不过说真的，我以前还害怕没了我在你身边乐呵呵的说话，你又变回那个沉默寡言的人，现在看来，是我多虑啦！”
陈最说的很不经意，但落入凌薇耳中却变得很重，她忽然为自己刚才的小心思感到惭愧。
原来陈最一直在默默地留意着自己，就像她默默地观察着陈最。
因为马归碌的原因，凌薇有好几次都憋着气对陈最说：没事儿，你们玩的开心呀，然后在心里寻思着分班以后会不会和陈最的感情变得疏远起来，而所有的猜疑在此刻都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