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尘看到凌薇睁大了眼睛，抿了抿薄薄的嘴唇说，“别惊讶，我发誓这是我16年以来唯一一次做这么不爷们、不地道的事儿，现在想起来也很丢人、孬种。”
“虽然，我有一点报复心理，但其实是为了陈最。你……相信我吗？”
凌薇点头，“我相信你。”
“那一段时间市里在争创优秀城市，再加上马上面临中考了，学校管的很严，我也是心理作祟就做了一回小人。”
李默尘还纠结懊悔于自己的这个举动，凌薇问，“然后呢？和陈最有什么关系？”
“我怎么想得到当时我们走了以后，她和另外一个女生去网吧找那几个男生去了，结果……结果老师去的时候，就发现了她和他们，后面的事你应该差不多都听说了吧……”
李默尘把筷子插在面里，搅动了几下也没有夹起来吃。
“哦，原来是这样啊。”凌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知道吗？”
“知道吧，知道。该死的是她在周一被当着全校的面作为反面教材批评的时候，班主任后来气的派我去教务处把她‘领’了回来，我跟她道歉了说不知道她也在里面，还说了一些现在想起来很脑残很没有用处的让她好好学习之类的话，结果她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
“没关系，谢谢你。”李默尘和凌薇同样一脸惊讶的看着彼此，“你说她骂我一顿或者不理我我心里还好受一点，结果整了这么一句话，所以。”
“所以你才会一直很愧疚于她是吗？”
“可以这么理解。”
李默尘吃了几口饭继续说：“从那以后，陈最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特别特别努力，那些人也再也没有找过她。初三下学期刚开学就恢复了以前的水平，进入二轮复习以后成绩提升的也很快，最后也靠自己考进了现在的班级，她还是很厉害的。”
“那你觉得她变化最大的是什么呢？”
“其实我们也不是很熟，大概是性格吧，现在好像挺开朗的。只不过，好像还是没什么朋友。”
“没事儿，她有我。”连凌薇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仅仅凭着第一感觉说出这句话。
凌薇觉得自己终于保护了一次陈最。
吃完饭往学校走的路上，李默尘说自己从来没有跟别人讲过他和陈最的事情，所以李炎枫才会误以为他喜欢陈最，选择回避问题一方面是觉得自己太懦弱，另一方面觉得害怕再次伤害到她。
说到底，都是自己的那个心结一直都没有打开。
“凌薇，谢谢你听我说这些。”
“没关系，你也不用担心什么，我知道你对我说一方面是因为我和陈最是朋友不想我和其他人一样误解她，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没有在你们以前的圈子里，所以呢，你不要有压力，我还要谢谢你呀。”
“谢我什么？”
“谢谢你告诉我你的心里话，因为，”凌薇顿了顿“因为我已经把陈最当成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就不会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
“那就好，这样我也好受一点。”
因为被人信任的感觉真的很好。
凌薇渐渐地学会了与他们不用想东想西担心太多的聊天，渐渐地融入了这些圈子，却还没有学会勇敢的表达最真实的想法、最想说的话。
也许是中午聊天解决了凌薇很多疑问，也解开了李默尘一些心结，俩人下午学习的效率格外高。
伴随着高三最后一场英语考试结束铃声的响起，他们也收拾书包准备回家了，很充实。
晚饭后，凌薇继续回到桌前复习功课，一直学习到十点多妈妈打来电话道了晚安，她才合上书本，收拾第二天继续去学校自习需要用的东西。
洗漱完毕，凌薇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忽然想起陈最国庆节那天发的短信，有点疑问，就发了一个消息给李默尘。
“你睡了吗？我问一下哈，你前几天在学校自习有没有遇到陈最啊？”
“刚躺下。是的……我今天忘了说，她来教室看你座位没人，然后就坐下了，我当时刚好和她眼神碰上，就打了声招呼，她微笑点头了一下，又收拾书包走了。”
“好吧，真的是这样，我们本来约好一起自习的，我那天耽误了没去，后来她说家里有事儿后面几天就不跟我一起了。哎……”
“这样啊，看来又怪我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开玩笑的，没看我发了一个叹气的符号表情吗？”
其实凌薇的手机显示不了表情。
“我也开玩笑的，早点休息吧，明天见。”
过了十分钟凌薇没忍住又发了一条短信给李默尘：你有没有想过，陈最当初说‘谢谢你’是真心的呢？谢谢你让她在受尽冷眼和不问缘由的指责之后化悲伤为动力，奋发直追，才有了对她来说更好的现在的状态，所以你也不必太纠结于过去，向前看，一切都会好的。
凌薇没有急着看短信回复与否，面朝天花板，眼睛闭着思考了一会。
任何人都有不愿意让别人发现的一面，不管是软弱还是自卑。好学生李默尘是，想要结交新朋友的陈最是，努力适应新环境的凌薇自己，其实也是。
看似遮遮掩掩不愿回答甚至逃避，说到底都是没有找到信任的人去倾诉，也就无法释怀与解脱。
而生活真的是自己的，与他人无关，与流言蜚语的传播者以及茶余饭后闲言碎语的议论者更加无关。
如果摔倒，爬起来拍拍灰尘继续走就是了，这些人不会真正记得你跌倒的样子有多难看，更不会担心你疼不疼，所以尽管向前走，大步走。
第二天早晨凌薇醒来发现手机有三条短信，是李默尘回复的。
“我终于相信一句话了：深夜易矫情。”
“我开玩笑的，向前走吧，说走咱就走啊。”
“真的睡了，明儿见！”
凌薇回看了自己发给李默尘的短信，也是有一种想要掐死自己的冲动，不过还是笑着回复待会见。
第十四章
凌薇到教室时，李默尘还没有来。
她在座位上小声读着英语课文，同桌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走了进来。
李默尘在桌面上趴了一会，发现耳旁没有了声音。
“怎么不读了？我没睡觉，就是不想动。”
“读了一会了，准备……看一下物理卷子。”
事实上，凌薇是不好意思读。
虽然她英语成绩不错，但是从小到大没有受过口语方面的指导，小学三年级开始拥有英语课以来，几乎都是在哑巴式教学下成长着，周围的同学也有在课外参加一些补习班的，可是大部分都是考试分数不理想才被父母强行拉去的。
而凌薇成绩好，爸妈也就理所当然没有过多插手她的学习。
来了南中以后，几乎所有科目都多了让大家自由展示和当众交流的环节，只要是小组任务不需要个人发言而是指派代表汇报，凌薇都是那个在背后努力贡献而不会主动上台的那个。
尤其是英语。
陈老师却规定每天课前三分钟需要一位同学用英语给大家播报一条新闻，按照学号轮流进行。
李默尘口语很不错，自然流畅，发音也好听。
而放假前刚做完分享的凌薇表现的很一般。
那还是她私下练了好多遍的结果。
因为发音不好而怕被人笑话的感觉就像因为腿粗而怕被人看见一样。
但这两者，都是遮不住的。
“我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凌薇靠近李默尘小声说。
他转过脸看向她，“这么客气，说吧。”
“就是……怎么练习口语？”
她把他给问懵了。
“我想想哈。”李默尘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老实说，我还真不太知道怎么讲，因为我从初中就去外教班上课了。可能跟外国人交流久了，就慢慢学了一点发音啊，语气啊什么的。”
听到他这么说，凌薇只好点点头。
“不过，这个东西确实是需要练习的。怎么了，你想练口语吗？”
“没有没有，就是忽然想到了问一下。反正……高考也不考，先这样吧。”
“嗯，我听说大学里有很多英语角和类似的社团，感兴趣的话以后可以去参加参加，应该蛮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