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平懵了，脑子嗡嗡的。
“我看到了你的视频，觉得你长得，很像她。你可能也知道了，她两年前去世了，所以我这次来就只是想看看你，确认一下。不过这确实是一场面试，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随时来CG上班。”
韩玺这段话说得很不连贯。
周平平向他点了点头，“对不起。”
韩玺笑了笑，“你不用说对不起，是我该向你道歉。”
周平平看着韩玺，莫名觉得他很亲切。
她甚至想钻到他怀里，抱抱他。
她还想跟这个男人说，他还是别笑了，他不知道自己的眼里都有眼泪了吗？
下一秒她就在心里骂自己，周平平，就算他长得好看，你也不能这样啊。
韩玺见她不说话，开口道：“我没有其他事了，如果周小姐有事的话可以先离开，没有的话，可以在这儿和我聊聊天吗？”
周平平问道：“随便聊吗？”
韩玺点了点头。
“那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只要我知道答案，我就告诉你。”
“我真的可以随时去CG上班吗？我现在在放暑假，研究生还没开学，所以在R市没有住的地方。我可以九月份开学了再去吗？”
“可以。”
“谢谢，第二个问题，我和，苏瓷，真的很像吗？”
韩玺仔细地看了她一会儿，周平平觉得他这个眼神就像是一只豹子在审视自己的猎物，一只饿得皮包骨的、奄奄一息的豹子。
可是她并不害怕，她只是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可怜。
“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二十四岁了，但是你现在只有二十二岁，所以还是有一点不同。等你二十四岁的时候，大概你们就真的长得一样了。”
“我不是说脸，我看过很多她演的戏，我也觉得我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我是说，言行举止之类的。”
韩玺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虽然我见你还不到十五分钟，但是就你刚刚说的那几句话来看，语气很像，神态也几乎一样。你们的名字也很像，她的小名叫‘平平’。”
“这么巧呀。我从初中的时候，就被人说长得像她，所以我一直很关注她。她，去世以后，我在网上看到了很多关于她的传闻。”
“比如？”
“他们说你和苏瓷是政商联姻，你们并不相爱。她去世之前，你们就已经离婚了。”
韩玺神色平静，“我和她确实是出于利益原因结婚，但是我们也没有离婚。”
“虽然但是，”周平平纠正他，“配偶去世之后，婚姻关系自动解除。”
“这倒是，但是很不合理，也没人问问我愿不愿意。”
周平平默默反驳，这还用问吗？
“那，你们其实是很相爱的吗？”
韩玺想了想，“这个问题，她肯定会告诉你不是，但是我还没有想明白，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跟你说吧。”
“我们还会见面吗？”
“如果你想的话。”
周平平把手机拿了出来，“那，我加一下你的微信吧。”
韩玺同意了。
很不凑巧，周平平这几天正处于风口浪尖，一气之下把微信头像换成了一张苏瓷的红毯照，苏瓷穿着黑色长裙，头发卷成了大波浪，涂着红唇，很经典的一张照片。
韩玺看见这个微信头像，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问道：“周小姐，你真的不是她吗？”
周平平摇了摇头。
她二十二年来第一次有了这个想法，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她是苏瓷。
“对不起，是我异想天开。”
是他痴心妄想。
韩玺回到了车里，林子问问道：“Boss，怎么样？”
韩玺摇了摇头，看向窗外。
“可是，她和，苏瓷，长得一模一样。”
林子问一直不怎么敢在韩玺面前说苏瓷的大名。
“长得一模一样，说话的声音也一样，言行举止也一样，可是她不是，她说话的时候带了一点这边的口音。”
“那不是挺好的吗，您可以，发展发展。”
韩玺又摇了摇头，“走吧。”
一整个暑假，周平平都没有收到过韩玺给她发来的信息。
她心想，这韩玺八成和苏瓷关系冷淡，和网上的爆料说的一样。不然他怎么都不给她发个信息呢，毕竟她和他老婆长得那么像。
九月初，她搬进了新学校，认识了新同学，等一切安顿好之后，她给韩玺发了条微信：
我到R市了，你最近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韩玺居然回得很快：我请你吧，想吃什么？
周平平看着这几个字笑得合不拢嘴，她回道：听说这家很不错。
然后发了一家日料的链接。
过了一会儿，韩玺回复：订完位置了，今晚六点半见。
周平平回了一个ok的表情。
她在宿舍里兴高采烈的，保研成功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开心过。
室友看着她手舞足蹈的样子，问道：“怎么了这是？”
周平平看着自己的衣柜，笑着说道：“要去和大帅哥吃晚饭了。”
看着韩玺穿着西装在自己对面坐下，周平平问道：“你从公司过来吗？”
“对。”
周平平发现韩玺的眼睛里又有眼泪了，要流不流的。
她真的太失败了，喜欢的人一看见自己就想哭，这可怎么办。
她小声说道：“我下次要不要戴个口罩？”
韩玺点头道歉，“对不起，突然有个活生生的人出现在我面前，我可能需要适应一下，不是你的错。”
“没事的，我能理解你。”周平平摆了摆手，开心地点了菜。
点完菜，周平平问他，“你上班是不是很忙？”
她见他眼下一片淤青，和她做设计熬了一宿的夜以后差不多。
韩玺答道：“还好，有项目的时候会忙一点。你搬到新学校了吗？”
“对，”周平平夹起了一颗煮毛豆，“还没开学呢，下周才开始。我看了课表，一个礼拜有三天是没有课的，所以我去你那里实习的话，一周去三天可以吗？”
“可以，你自己和hr沟通就好。”
韩玺没有拿筷子，一直在喝茶。
“谢谢。”
“不客气。”
周平平夹了一个三文鱼寿司，把寿司吃完，她才说道：“上次问你的问题，你可以回答了吗？”
韩玺笑了笑，没想到她还记得。
“在这之前你还有别的想问的吗？”
周平平看了韩玺一会儿，“那你说说你自己吧，我跟你说一个很好笑的，我在网上看到苏瓷结婚的消息以后，就全网搜索和她结婚的人是谁，结果什么都没有找到，一直到——”
周平平及时停止。
她想说的是，一直到苏瓷死了之后，她才看到了一点爆料。
韩玺知道她要说什么，所以也没让她继续。
他用勺子拨了一点儿冷豆腐到自己的碟子里，吃了几口，开口道：“我没什么可说的，我是R市人，本科就是你现在研究生的学校，毕业了以后去英国读了一年研。回国以后进了D部工作，三四年前辞职了，开始接手CG，一直到现在。”
语调平平，听不出感情，仿佛在讲别人的事一样。
“那你现在多少岁了？”
“三十二。”
周平平喝了一口水。
居然比她大了十岁。
周平平又确认了一遍，“我还是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吗？”
韩玺对着她这张脸，实在说不出不可以，他“嗯”了一声。
“你结婚之前没有交过女朋友吗？”
“谈过一个，从大学在一起。”
“那什么时候分手的呢？”
韩玺看了看周平平，笑了出来，“结婚半年以后吧。”
周平平听晕了，“你婚后出轨吗？”
果然娱乐圈都是逢场作戏，没有真感情。
韩玺的手指敲了敲桌子，“对。”
“网上有人说那个人是蒋曼秋。”
“没说错。”
周平平睁大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对韩玺说道：“你就这么告诉我，不怕我偷偷录音给你放出去吗？”
韩玺又笑了，“在监控这方面，我很专业。”
怪不得。
“那苏瓷去世之后，你有谈过恋爱吗？”周平平问得小心翼翼。
“没有。”
平平（三）
她点了点头，吃了一片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