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川上任几千年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喊成“小宫主”，觉得哪哪都不太对劲。
只听见端着饮料走过来的小仙子“扑哧”笑了一声，等到她把果汁安安稳稳地放在玉璃和连川面前，她才拿托盘挡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低头道了个歉，“不好意思，刚才不该笑的，希望没有打扰到二位。”
说完举着托盘就走了。
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从天文地理聊到四界八卦。
这会儿小仙子给他俩端来了两份甜点，盘子里摆着一座白色小雪山，雪山顶上有一片透明的蓝色湖泊。
“这是餐厅的招牌甜点，甜点的名字就是‘瑶池’，二位慢慢享用。”
玉璃拿起甜点勺子，把蓝色湖泊一舀而尽，放到了嘴里。
是桃子味的瑶池水，意料之中。
她又用勺子挖了一块小雪山，发现雪山里面是淡粉色的蟠桃冰淇淋。
唔，味道不错。
玉璃看见这盘子里的小雪山颜色之白，突然想起了什么，向连川问道：“瑶池再往南就是魔界了对不对？”
连川点了点头，“没错。”
“四界的极寒之地是不是就在魔界？我记得就是在这个交界处，那座山好像在魔界的一个花园里，那个花园叫什么来着…”玉璃努力地思索着几千年前的地理课上教过的内容。
连川也不说话，想看看玉璃到底想不想得起来。
“凛冽地…？寒冷地…？”
“雪凛地。”连川说道。
果然想不起来。
“对对对，雪凛地，那吃完饭你陪我去一趟雪凛山吧。”
“去那干什么？”
“因为我在找白色呢，雪凛山有四界最白的白色。你看看，你给我安排的这个工作很辛苦吧。”
“…行，当饭后散步了。”
两个人一路向南飞，天空也逐渐从亮转暗。
“玉璃公主，你还记不记得，私自踏入魔界领地，魔界给出的惩罚是什么？”连川问她。
“好像是……在魔界扣押三十天，外加罚款好多钱。”
“不错，记得挺清楚。那玉璃公主听没听说过，被魔界扣押在地牢的人，最多活了几天？”
“…不，不知道，但是，我只是去采个颜色，倒也不至于把我关进地牢里吧…”玉璃觉得更冷了。
她只知道被关进魔界地牢的人没有活着出来的。
连川看着她哆哆嗦嗦的样子，笑着说道：“以前嘛，最多活七天。不过自从玄墨当了魔尊以后就不一样了，听说玄墨想让犯人哪天死，犯人就必须活到那天才能死，但是该受的酷刑一样都不能少。不得不承认，玄墨确实比他爸更适合当魔尊。”
玉璃看着脚下飘过的云，“嗯，听说过。”
“玉璃，你是不是见过玄墨了？”
她低声应道：“见过几次，但是不熟。连川宫主应该见过他很多次吧？”
“之前开风云会的时候见过。”
玉璃点点头，转移着话题，“连川宫主修为高深，进入魔界的时候一定可以把我们的气息完全隐藏起来的吧？”
“说不好，风云会马上就要开了，说不定魔界会在边界加派人手，盯得更紧。”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并不准备隐藏气息。
第10章
两个人果真安然无恙地到达了雪凛山的山顶，更阑人静。
只是这极寒之地不像玉璃想象中的漆黑一片，相反，她居然还看见了一座别墅，别墅里还有亮光。
房子背面甚至还有个温泉。
玉璃辨别了一下，确定温泉旁边的这片雪是最白的。
她伸手蹭了蹭雪地，把一抹纯白留在了画纸上。
玉璃看着平静的水面，想着温泉水或许可以暖一暖她已经冻得冰凉的双手。
她伸手摸了摸。
“嘶——”
玉璃噌的一下把手缩了回来，放进了嘴里含着。
怎么会这么冷？！
“怎么了？手指破了？”连川问她。
玉璃把手指拿出来，“没有没有，我以为这是温泉，结果水好冷。”
连川脱下了西装外套，给她披在身上，“多少管点儿用。”
“谢谢。”
男人的西服外套穿在玉璃身上晃晃荡荡的，她一边裹紧，一边小声念叨：“魔界的人真的好奇怪好变态，在这么冷的地方住着就算了，还要弄一个这么冷的水池，这是疯了才会在这里面泡澡吧。”
玉璃说完，听见了重物落在水里的声音。她往池子里看去，只瞧见了水面波动的样子。
“不知道两位晚上十一点到我魔界来是为了什么？”
连川和玉璃背后传来了一道淡淡的声音。
不用回头，玉璃都知道这是谁。
玉璃和连川转过身，只见玄墨穿着黑色浴袍，赤脚站在雪地里。他神色冰冷，双臂交叉抱在怀里，头发还湿着。
这是…刚从水里出来。
“魔尊，真是抱歉，好像打扰你休息了，”连川先开了口，“玉璃公主最近在给我负责的一个项目帮忙，需要采集色彩。她听说雪凛山的白色最好看，所以我就陪她来了。不请自来，多有得罪。”
玄墨慢慢走近，视线在玉璃身上停留了几秒，又看向了连川，“原来是连川先生和玉璃小姐，只是采集颜色还好，我还当是出了什么要紧事儿。”
玄墨又闲庭信步地走近了一些，“两位是天界的贵客，我自然不会追究，不过如果还有下次，希望两位还是打个招呼，从魔界大门进来。”
玄墨的眼睛猝不及防地对上了玉璃的视线，玉璃只觉得心里漏跳了一拍，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结果，池边湿滑，她掉进去了。
水花四溅。
连川想下去把玉璃救上来，却被玄墨一把拦住——
“火凤凰就别下水了。”
一贯的淡漠语气。
玄墨说完，跳了进去。
这池子比玉璃以为的深，池水也比她以为的冷，冷得多，她只觉得手脚连带着脑子都要麻痹了。
人形的她不会水，此时此刻还觉得冷得厉害。
只要她化成原形就好了，不怕水，也不怕冷。
就是有点丢人。
在她几乎要变回玉石的时候，身体被一双温暖的手托起来了。
玉璃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了玄墨，她下意识地去拥抱他。
“我的包…画本在包包里…”
玉璃还惦记着她那点儿活，用心音对玄墨说道。
玄墨晃了晃他其中的一只手，包早就被他拿在了手里。玄墨稍稍抬了抬手，把她的包扔出了水池。
玉璃放心地抱住了他。
可是玄墨根本没想把她捞起来。
他一只胳膊把玉璃禁锢住，另一只手把她整个人从那件碍眼的西装外套里剥了出来。
玄墨用心音对玉璃说道：“我是变态？”
玉璃的身体早就冻麻了，根本挣不开他，只能任他摆布。
“你这是在干什么呀…”玉璃虚弱地问他。
这还不是变态嘛……
玄墨脱下了她的西装，依旧没有把她拉出去。
玉璃默默地骂他，可是身上少了一件衣服，她不得不又抱紧了一些。
“玄墨…我错了…你把我放出去吧…”玉璃服软。
“你说对了，我可真是疯了才来这泡澡。”
玄墨的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似乎比池水还要冷。
“没疯…哥哥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疯了呢…”
玉璃已经处在半晕不晕的状态了，她努力地环着玄墨的腰，想要从这个冷若寒冰的人的身上再汲取一点可怜的温暖。
好像他还是她的丈夫一样。
她微微仰起头，含着冰凉的池水吻住了玄墨的脖子，温热的舌尖在他的皮肤上吮xi舔舐。
“哥哥…我真的很冷…你这个坏人…”
带着哭腔。
靠。
玄墨在心里骂了一句。
玉璃被放到池边的时候已经昏过去了，双眼紧闭，嘴唇发白。玄墨把湿透了的西装外套递给了连川，然后给自己和玉璃施了个术法，即刻烘干了衣服和头发。
这个区别对待把连川看笑了。
“她没什么事，因为水太冷所以晕过去了，”玄墨说着，从浴袍口袋里神奇地拿出了一小瓶药，倒出了一片，捏着玉璃的嘴喂了进去，“雪参片。”
祛寒之物，见效极快，产量极少。
连川蹲了下来，轻抚着玉璃的脸，对玄墨说道：“魔尊下去这一趟，时间好像不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