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一脸莫名其妙，安宁小声说，“从窗户那走，小声点。”
她要在父王回来前，先躺回床上。
方十三啊，你把本郡主害惨了。
安宁一声哀嚎。
……
方尺博已经送回房间，太医也在，林慕也就没有上前凑热闹，待行过了针，喝过了药，方尺博的情况也好了些，焦静芸自己身体也不好，待太医这边忙过后，被方柔儿请了过去。
这一夜，住在方府的太医很忙。
“小十三……”方尺博虚弱的唤了声。
追风兔机灵的去挪了张椅子过来，伺候林慕坐下，林慕望着床上虚弱的方尺博，这才多久，他的两鬓已然出现了几抹灰白，是这些日子累的？
“休妻的事……”
“你后悔了？”林慕很平静的问，语气也很显得很平静的道：“那就再娶进来。”宋兰双进来，她再赶出去就是了，多简单的一点事。
“不是，”方尺博有些无力，“我竟然已经下了决心，自然不会去想后悔的事，有什么后果，我也是知晓的。”
“嗯。”
沉默。
方尺博第一次跟女儿相处，却发现根本没有话题可以聊。
“初试大赛，你去参加了？”
“意外掺了一脚，拿了个第一，听说会有什么赏赐，到时候收到了记得送我沁竹阁去。”说着睨了一眼方尺博，“我穷，你别私吞。”
方尺博差点呛出声来，没好气的道：“谁会拿你的东西，都会完好的给你送到你房间！”
“那就好。”
“大赛上就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林慕平静的说，“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胜者为王败为寇，都是一些打架的事，没什么好提的。”那语气就跟大人谈话叮嘱着小孩别插嘴，方尺博很是失落，因着身体缘故，他连角斗场都没去，让他很是遗憾与痛惜。
是他亏欠了这女儿太多，可在她拿下第一时，自己却没在她身边。
可在她出事时，自己却是往井里丟石头最多的人。
林慕看着他这刹那的神情变化，有痛惜，有难过，亦有挫败，一双眼睛像似灭掉的烛火，一片灰暗。
她低头跟追风兔眼对眼看了半晌，“他这是怎么了？”
“叽叽叽。”你伤他了呗。
“……”
许久后，林慕吁出一声，慢慢道：“我原来是去参加药师系的学徒测试，因为药田出了意外，所以在幻空境里寻找种子，走到半路遇到老鼠，嗯，我向来很讨厌那东西，所以就……”
少女的说话声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只是很平和的述说着一件很平淡的事，听起来与背书一般，枯燥泛味，可方尺博就是听得很激动，虽然林慕说的很轻描淡写，可他仿佛能感觉到当时的激烈。
听到尹锦辉被打出擂台，他更是大喝出一声好。
林慕：“……”
方尺博放着光的眼直盯着她，就等着她继续，林慕道：“没了。”
“没了？”
“嗯，出来后，一个长得一脸阴森的瘦子跟脸上有疤的胖子，说不服气，不过这件事被院长解决了，我就回来了。”
方尺博往后靠了一下，林慕给了追风兔一个眼色，追风兔机灵的上前将软枕搁在方尺博身后，让他舒服的背靠着，又替他捶起了手臂。
方尺博沉浸在角斗场的激动久久没有平复，许久后才舒出口气。看着追风兔人性化的动作，又是忍不住一阵失神，他这女儿，越来越看不透了。
身边拥有的灵兽，更看不透。明明是丑的让人一眼都看不下去的兔子，却也有着不寻常的能力。
还有那头马啊……
老子是赤电驹是赤电驹！
兔子：“……”兔丑？你丫的才丑！
林慕这会起了身，“我先回房，你自己休息。”
“我让管家送你。”方尺博忙说。
“不用了，就几步路，送什么。”林慕干脆利落的堵回了方尺博的话，被追风兔一瞪，林慕翻了个白眼，补充说，“自己家里，不用送了。”
说完拎着追风兔便离开了。
出了房间，也是松了一大口气，前世跟父母相处的日子太短，很多记忆都已经模糊，所以她并不习惯亲人间这种亲昵的关怀，怎么看怎么别扭。
待出了方尺博的院子，却又看到一对母女一直在那等着。
林慕揉了揉眉间，她是真有点累了。
“有什么事吗？”她是望着方柔儿问的，这个她名义上的七姐，从目前为止，也算是除了方惠青之外第二个能被她接纳的方家女儿。此时的方柔儿扶着自己的母亲，正在外面一直等着她。
方柔儿几次迟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暗示林慕看向她的母亲。
林慕转眸看向焦静芸，有点纳闷，她那巴掌打得那么重？这脸色怎么白成这样。
焦静芸却是定定的望着她，正经的说，“十三，母亲要为以前的事，向你道歉。”
林慕正要说不用。
焦静芸却忽然跪下，哭着道：“以前都是我对不起你啊。”
“……”
第138章 乔天宇的难处
“都是我的错，是我信了宋兰双，也是我的纵容，害得你清白被毁，被困火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焦静芸语带悔恨，哭得满面泪痕，她本就长得好，即便已过半百，仍保养得如三十多岁的妇人，只是因着平日里管理府中大小事务而不得不端起身份，以树威严，看着很是严肃。
可此时却在林慕身前哭得像个孩子。
不说是林慕，便是方柔儿也被母亲这一幕给弄的措手不及。
林慕反应过来后，避开了焦静芸的跪拜。
追风兔也呆了，这说跪就跪，说打就打啊。
上一次那巴掌就是啊。
方柔儿着急的将她扶了起来，可焦静芸却只看着林慕，似乎在求着她的原谅，林慕的心头浮起不悦，声音冷了下来，“大夫人，你这样做是在逼我必须原谅你是吗？”
不原谅还不起来了？
焦静芸微怔，被这话一提醒，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跟对林慕的强迫，借着方柔儿伸出来的手，她慢慢的站了起来，只是脸上仍是一片悲凉，还有对林慕的忐忑。
“方薇儿他们的事，你知道多少与插手多少我并没有兴趣。”林慕边越过她边走。
焦静芸提步跟上，方柔儿紧紧的扶着她。
夜里雨势虽小，但零星洒下来的细雨反而更冷，林慕不禁叹息一声，真想回到院子烤个炭火，再暖暖的吃上一顿火锅，怎么就一件件糟心事没完。
不过这时代还没有火锅吧？
林慕胡思乱想着，嘴上却也平静的吐出她的意思，“柳金勇下聘一事我也已经查过，跟你没有关系，我也不会将罪名栽在你身上，对方尺博那边来说，你确有失察，不过那是方尺博的事，他自己处理，跟我无关。若你想说，前些日子你打了我一巴掌的事，可我也还给了你，这事扯平。所以没有什么原不原谅。”
焦静芸的身躯在夜风中显得单薄，微微垂着眸，声音悲凉，“我知道你是不会原谅我的，方薇儿在大婚前约你前往望枫山脚一事，我也有份。”
“母亲！”方柔儿吃惊道，声音竟有些抖，见林慕一脸的不意外，她更是四肢一点点的发凉。
“母亲什么都没做，可视而不见，便已经是罪过啊。”焦静芸痛声说。
林慕冷笑。
焦静芸扯出一抹苦笑，对林慕道：“我猜十三你也猜到了，我也不瞒着，在事发时，我确实有听到一些消息，可当时的情况，我也是无能无力……”
与其被人秋后算账，不如她自己说清楚。宋兰双一走，她很清楚下一个就是自己。只是林慕却似乎因着柔儿的关系，并没有对自己动手。
所以焦静芸也抓着这个时机，希望能与林慕打好关系。
见林慕没有阻止自己，焦静芸整理了一番思绪，声音悠远，仿佛在回忆：“东冥国皇族这一门亲并不好结，当年因你定下的亲事，本该荣耀方府，到如今却成了方家的一个劫。”
林慕抬头望了一眼夜空，悬挂在屋檐下的微弱烛光映出了天空的点点星雨，这些日子的雨下的有点多啊。
她皱了皱眉。
焦静芸的声音很轻，“你虽是幼年被定下的亲事，但这十多年过去，许多事情也都在变化。当年与你订下亲事的三皇子，幼年身子不好，又是多病，陛下因此对他十分疼爱，他与你在方府宴会上一见，对你的不一般也被陛下看在眼底，陛下疼他惜他，便将你许给他当王妃，这一许，就是十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