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贾赦知晓贾代善心中的腹诽,定然要感叹一句—洗“黑”钱啊!妥妥洗钱手法。
“后太、祖爷病重驾崩,晋王,北静王,文渊侯,首辅上官蕴为辅政大臣。虽然文渊侯当时是吏部尚书,但人也是军师出身。可以说,就上官蕴是纯种的文官,那种正儿八经考上来的。这四人对于泰安帝的教育,那完全是从乾清宫互相骂到御街,好几次还直接在朝上就打了起来。”贾代善说着,神色带着些眷恋,“那时候啊,我们真是……”
猝不及防的童年回忆一幕幕的,恍若开闸的洪水一涌而来,最后的画面定格极其理智的一幕。
“朕是皇帝。”
“我是荣公继承人。”
贾代善眼眸恢复了寻常的深邃,平静的让人窥伺不出任何的想法,笑着微微接口:“论起来,我们才是第一代的京城小霸王。不过那时候靠拳头说话,哪里像你们。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
贾赦和贾珍鼓着腮帮子,似有万千的话语想要倾诉。
“接下来皇帝亲政,第一次矛盾,其他三辅政大臣都退下来了,毕竟都有爵位嘛,完全可以抚照后人,且那时候天下也不算太平,还是有仗打有军功立。可上官蕴只是阁老而已,没有爵位可以荫蔽后代。尤其人儿子甚至孙子,都不怎么成器,即使又姻亲,有师徒关系,乡缘。可若是退了,就什么也没了,肉眼可见的衰败。但偏偏吧,上官蕴的曾孙,却是个天才,据说三岁就能将三字经倒背如流。可文官成长,不像武将。武将一场战功,十三岁就可以扬名天下,成为少将军,手握兵权。”
“那时候我第一次领兵,那草原部落休养生息过后又找抽,我抽回去。第一次上战场,狂了些。”贾代善说着深深叹口气,“把人给刺激到了,而后军需出了问题,铠甲以次充好,兵刃诡异的会使人疯魔。前线兵败,死亡无数。上官家以通敌叛国,满门被抄。”
“那不是理所应当的。”秦楚涵和孙忘忧忍耐不住了,开口。
“这是理所当然的,还是故事背景。上官家落败后,张家逐步崛起了。”贾代善道:“当时,张家第一代,就是老大岳父他祖父,娶的是上官蕴的孙女。当然祸不及出嫁女,且张家老爷子也没什么利益之心,两人扶持着一辈子那种。张家第一代官不高,四品就退下来了。张家第二代,有些才华,相比其父,却是看过上官家繁华的,心有野望,想要当阁老,那所谓的一女二嫁,源头就在这张二代身上。”
也知晓在场一半人不知朝政记不住人名,便用了简称。至于自家两个崽,贾代善也不敢太过奢望把姻亲家祖宗三代记个牢。毕竟,贾珍都在现场,除了一个一女二嫁,什么都一问三不知。
“那赶紧的啊。”叶素问开口催促道,说着还颇为有同情心的刷刷两下,给贾赦贾珍解了穴道,边回怼了一句,“就这老太太裹脚布一样的,我都冲开穴道了。”
“叶素问,”贾代善摩挲了一下茶盏,视线看了眼端坐在轮椅上还能蹦跶的人,沉声道:“奔着妾,可懂?孙忘忧,我是不会太过插手,但也不是不敢插手。没我的点头,莫说贾家,便是孙家,你也别想嫁进门。”
—本来就一群好奇惹祸的分子,添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疯子,那真真瘟神群体。
“谁说我是嫁,我是娶,懂吗?”
“除了一身还算入眼的医术,你有什么值得我贾代善点头的允许的?”贾代善斜睨了眼人,“年轻人,我贾家从乱世杀出一条血路,不是让子孙吃糠野菜的。我就是个俗人,门当户对。”
“我素问门可是医门,传承了百年,不比你贾家底蕴深厚些?”
“你确定?那也是师徒传承。再者,”贾代善语调冰冷,“知道太医院最高的几品吗?都说我是俗人了。”
“你……”
“你们闭嘴。”孙忘忧面色绯红,抬手捂着心脏,“我……我要被气昏过去了。”
叶素问咬牙,冷扫了眼贾代善,“不跟你这种没情爱的渣男老头子一般见识。”
贾代善直接茶盏飞了过去,再次让人闭嘴。
贾赦紧紧捂住贾珍的嘴巴,他作为亲儿子,他敢发誓,爸爸这次真得火了,那一闪而过的无法形容的眼神,他可没错过。
其他人也惊骇的瞪圆了眼。贾代善的武功到底高到什么境界?比起来,之前那一回,简直就是逗孩子玩了。
这回没有任何招架之力,点穴之后,那茶盏稳稳当当的,又弹回到了贾代善手中。
秦楚涵手脚麻利的添茶。不是他嫌贫爱富,但是从武力值而言,那什么的亲爹真不行啊,还是爹帅。
看着算贾家名义上的,还算乖巧的崽,贾代善抿口茶,继续道:“二十年前的工部侍郎余家跟张家算姻亲关系。张二代为了冲阁老,获得更多的支持,打了个亲上加亲的牌。要命的是,交换了八字信物。不过不到一个月,余家出了事。”
“你没查到?”贾赦惊骇,事关自己发妻。还是上上辈子都前所未闻的事情,贾赦憋不住了,开口问道。
“大理寺机密档案你当四书五经,随便翻?再说翻了,谁会注意到还在襁褓中的奶娃娃。”贾代善说着还来气,“二十年前,你才两岁,那张氏,才满月。”
“那怎么会忽然之间翻出来,还什么涉及死刑复核?”贾赦说着看看乖乖把自己嘴巴捂着的贾珍,扭头看了眼贾代善。
“不知道,我来之前,你岳父只交代到的确与余家有关系。其他的还得等泰安帝那边调查送过来。”
贾赦:“…………爹,合着全都是背景故事?”爸爸,你这样子特没面子的。
屋内众人也忍不住看向贾代善。
“我大概知晓一点。”一直沉默无言的晋王世子缓缓开口,沉声道:“二十年前海堤贪污案,我看过卷宗,因为还牵扯到了我二哥的亡故。”
“你为什么能看卷宗啊?”贾珍怒了,“我叔祖父都没看呢。”
“我祖父是太、祖爷,你说我能看吗?”晋王世子指指叶素问,“想不想向他那样,否则乖乖闭嘴,吃东西。”
“你敢凶我,我告叔晋王叔祖父去。”
“闭嘴。”贾赦捂着贾珍的腮帮子,一脸和善的看向晋王世子。现如今,可是信息战,谁知晓信息多就能够立足不败之地。
这官场没点家学渊源的还真不好混,一环扣一环的,几十年前的事情都能被翻腾出来。
“不对啊,谁那么牛逼啊?爹,你都不知晓的一些私密事,那谁能够知道?掀得血雨腥风的?”
“可怕的不是全部知晓,而是知晓只言片语,就私以为自己掌握了机密,开始耀武扬威上蹿下跳的。”贾代善听到这话,面色凝重了些,“若不是帝王换了一种思维,觉得有些秘密共享也是好事,否则也的确我也不知个中详情,若是去调查,也有些错误的信息。到时候做出了什么事情,比如一怒之下怀疑皇帝是不是故意坑贾家,明明白白约定好了,就贾家嫡长子,跟文人世家结姻亲,其他挑选都是稍微次次几个圈子的。”
“我不会反,但是会请旨,带着全家去西北,远离京城。再惹急了,我自己挑一块无人岛屿,亦或是三不管的草原,圈地自立,完全有可能。”
听到这话,晋王世子面色一沉,忙不迭开口:“荣公,这有话好好说,我……我们先说重点,那余家……”
“对,爹。”贾赦微笑了一下,拉着贾珍给贾代善捏肩,目光扫了扫秦楚涵。
秦楚涵一脸无所谓。贾代善既然敢开这个口,足以说明跟皇帝达成了共识。若贾代善反,他没准纠结,但是另起炉灶的,他不介意当先锋!
而另一边,在贾代善耐心无比诉说那冗长的故事背景,以求让在场所有人都理解前因后果之时,几个人终于寻到了机会私下碰了个头,商讨起了相聚的主要目的—传说的神医有多神,晋王能死吗?
“晋王死了,司徒宝哪怕聪慧,却也年纪轻轻不足为虑。到时候贾代善和父皇之间的矛盾定然会加剧。到时候只要一场战争,那老四向来野心勃勃的,想要获得军功,本王推他一把,我们只要控制了军需。一切不手到擒来?”
第66章
心腹们听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算计, 纷纷带着些崇拜看向他们的主子—七皇子。七皇子有才有智, 且相比其他已经入朝的皇子, 还有一点优势—外家是武勋新贵。简言之,有军权。哪怕地方是地方驻军呢, 却也是能耐的。而且人驻扎的地方在川蜀,那完完全全是兵家必争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