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甫洛夫与白月光+番外(7)

作者:王孙何许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怎么说呢,我也有这种感觉,唐书禾往这一坐,好像空气都被净化了,不光于思海,我都开始文绉绉地口吐人言了。

我说:“去吧,要没有你,老谷……谷老师又得呲哒我,去吧去吧,一顿土豆泥几把饭……操,土豆泥鸡柳饭没多少钱。”

草,到底没搂住,都怪于思海,几把几把的。

唐书禾把脸藏在校服领子里,不说话,眉眼弯弯地笑,脾气很好的样子,我继续用胳膊肘拐他:“去吧去吧。”

他点点头,说:“好。”

那天一上午的课间他几乎都在抄我的作文,说是中午请客,但是看他一直在那儿忙活我还是有点不落忍,跑小卖部给他买了瓶喝的,他余光看见我回来,站起身给我让位置,我从背后掏出一瓶饮料,在他眼前一晃,放他桌子上:“噔噔!”

他一看,笑了:“谢谢。”

我说:“不知道你喝不喝碳酸饮料,给你买的果汁儿。”我弯腰看他的字,“真好看嘿,要不我下次带你的手去考试吧。”

他摇摇头,说:“不用。你本来就……值得更高的分数。”

我愣了一下,因为他说话声音小,我们两个的脸离得很近,那一瞬间的感觉当时的我很难形容,只能感动地把它归结为唐书禾人真的太好了。

我笑了一下:“哎呦,终于有人赏识我了,太感动了。”

唐书禾没说话,低下头,继续用一个字一个字地抄写着我的文章。一直到我的二十六岁那年,那时候我们之间已经隔了太多事,前缘难了覆水难收,我都一直记得那时候他站在讲台上,第一眼望过来的羞涩而明朗的目光,我都一直记得,一个人飞蛾扑火的勇气,可以化作多少眼睛里的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对不起。

第6章

“路儿!”

于思海扑扑拉拉地直接一屁股坐在我前面的空座位上,我和唐书禾的座位整个被他那地崩山摧壮士死的一撞怼得狠狠一震,唐书禾本来正趴桌上休息,校服外套蒙着头,迷迷糊糊地顶着校服坐了起来,我赶紧拍了拍他后背,说:“我走了,我马上走,你顾自睡。”

唐书禾迷迷瞪瞪地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说没事,把头埋在臂弯间蹭了蹭,不动了。

我对于思海招了招手,让他跟我出来说话,我们俩晃荡到走廊,我说:“李睿呢?”

于思海说:“趴厕所抽烟呢,”他伸头往教室里看了一眼趴着睡觉的唐书禾,啧啧道,“好家伙,这是学到几点啊,这才高二啊。”

“这不刚转文么,补前面的课呢,又得准备月考,”我说,“天天我看他晚自习回宿舍都拿一堆书。”

于思海摇摇头,说:“悠着点啊这人。”

我们俩往操场晃了一圈,打预备铃的时候转回了教室,回来的时候发现唐书禾还在睡,我拍了拍他,把他脑袋上蒙着的校服上衣揭了下来:“醒神了嘿,上课了。”

唐书禾眯着眼睛坐了起来,表情都是木的,睡得像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小脸一片红,我把给他买的冰咖啡贴他脸上,唐书禾冻得一激灵,眼睛一下就大了一圈,特别有意思,我一下没忍住嘎嘎笑出了声,唐书禾四下看了看,说:“上课了吗?”

我说:“预备铃都打了。你要是实在困,要不再趴会儿,反正下节是自习。”

唐书禾摇了摇头,灌了一口咖啡,翻出历史提纲继续看,我凑过去瞅了一眼,随手翻了一页盖住了一段:“缂丝技术是……”

“唐代。”他说。

“棉花……”

“元明。”

“……唐书禾,”我说,“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吗?”

唐书禾说:“这一页,你盖着的那些,是中国经济史的纺织业部分。”

我:“……”

呔!何方妖孽!

记忆怪!

“学霸,霸霸,”我说,“你一天是不是有四十八小时啊,二十四小时做题二十四小时背书。”

唐书禾摇了摇头,说:“后半本还不熟。”

我开始走神,这个角度阳光照在他身上,好像侧脸是半透明的一样,我趴在桌子上,头枕着胳膊,和他胳膊肘挨着胳膊肘,突然说:“哎,学霸,你的眼睛这么看是琥珀色的。”

他顿了顿,偏过头,说:“是吗?”

我说:“嗯。”

他的眼睛从历史提纲上移开,和我四目相接,默默地看了我一会,突然收回了目光,把提纲翻过去一页。

我说:“哎,能问问你为啥学文吗?”

他不吱声。

我太寂寞了,特想和他说话,他不搭理我我就接着说:“是因为特别喜欢吗?”

他顿了顿,说:“特别喜欢。”

“那就可以理解了,”我说,“于思海那会儿就死活要学文,考历史系,他爸非得让他学理然后大学学医,为这他跟家里大干一场,现在都闹得特别僵。”

大海扭过头,说:“我妈现在都不管我了,她觉得学文这人就顶算是废了。”

唐书禾很认真地看了于思海一眼,说:“不是的。”

我说:“你当时跟你爸妈说要半道儿学文,他们没什么意见?”

唐书禾眨了眨眼,苦笑了一下,说:“分班考试当天,他们把我锁在家里了。”

我磕巴了一下:“……啊?那后来你怎么考的试啊?”

唐书禾干咳了一声:“窗户没锁。我……翻的窗。”

我:“……”

于思海:“……”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会对唐书禾有友军一样的亲切感了。

于思海愣了一会,说:“霸霸,你是真的牛逼……不是,这啥爹妈啊,控制欲怎么这么强。”

我乐:“你也别说别人。”

于思海说:“那我爸也没打我也没锁我,他就说你要是去考试你就别认我这个爹。”

我给他捧哏:“那你怎么说的。”

他说:“我说叔叔再见。”

我们仨全乐了,学习委员许茹在前面做题,特别不悦地喊了一声:“安静!”

于思海努了努嘴,转了回去,我趴在桌子上,怎么想怎么想笑,戳了唐书禾一下,用口型说:“挺叛逆啊,小伙子。”

他摇头笑了笑,我说:“真那么喜欢啊。”

他看了看我,半晌,小声说:“不仅是。”

他说:“我讨厌屈服。”

我心头一热。

于思海说:“是这个理儿。”

啊,相比起来,我的家庭氛围真的挺宽松的,我爸当了四五十年的知识分子,整个人非常淡然通透,文理分班那天,我说我要学文,我爸点了点头,说你想好就行。

我妈更是,闲云野鹤她是头一份儿,前段时间分班考试之后开家长会,我妈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了,回来特别纳闷地问我:“哎你们怎么换班主任了?”

我:“……妈,我考文科班了。”

这种母子尴尬地相视一笑的场面在我十七年的人生中屡见不鲜,以至于我小时候一直怀疑我不是我妈十月怀胎生出来的,而是她拉出来的。

唉。

总之高二的第一个学期的第一次月考就在我们日复一日地扯淡,唐书禾日复一日地奋斗中越来越近了,而在紧张刺激的考试之间,体育课算是唯一比较大段的悠闲时光。三中的体育课比X市的护城河还要水,偏偏我们校长前几年去上海观摩了素质教育之后脑门子一热严禁其他科目占用体育课,而之前被迫体弱多病的体育老师此刻与我们一样不知所措,只好放我们自由活动。

自由活动嘛,男生无外乎就是放羊和打球。九月的天溽暑还未消,我不乐意大热的天儿跑一身臭汗,怪味儿的,而且懒得洗衣服,就谢绝了于思海和李睿的打球邀请,让他们自己攒人去了,李睿的长刘海被汗打得透湿,他从犬牙差互的刘海缝隙里斜视着我,冷傲道:“路怀,有一天你死了你丫就是矫情死的。”

“我乐意,”我说,“我精致,我还喷哥老官联名香水呢你管得着吗。”

李睿说:“你大爷的。”

我说:“你大爷让你先把你头上那几根阿富汗狗毛扎起来,你也不嫌热。”

那时节李睿还是个没被岁月和甲方磨平棱角的刺儿头,和我说话时常激情互喷,李睿甩了甩头发,走了。

我招呼唐书禾:“书禾去小卖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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